雲容出手毒辣,一把劍使得如毒蛇出鞘,隻挑最要命的地方咬;嶽無痕的劍雖然比她靈活,但是學藝日淺,雖然劍法在三年內突飛猛進遠遠超出常人,依舊比不上自幼就在殺手之中摸爬滾打的雲容,所以兩個人交手,嶽無痕本來就占了下風。


    雲容得了天機閣閣主的命令,殺嶽無痕,取首級,所以劍劍致死;而嶽無痕因三年前虧欠雲容,生怕手下劍不長眼害死了她,因而步步避退,兩人打了數個時辰,嶽無痕每得了空隙就跑,雲容輕功比不上她,隻能在後麵追。


    月色時明時暗,嶽無痕一心想要跑到赤魔山上請關夢之幫忙壓製雲容,又怕自己手下沒輕重傷了她,反倒是被她一連砍了數十處要害,還沒逃到赤魔山就已經沾了一身的血,越發地跑不動了,最後被雲容一劍堵住,隻得站定了與她打。


    嶽無痕一邊還招一邊道:“雲姑娘,雲姐姐,我知道你厲害,卓閣主和我是故交,可能我做了什麽讓她誤會的事情,你手下留情,聽我解釋……”


    雲容不答,手中的劍直取她要害。


    嶽無痕知道這迴騙不過她了,隻得用盡全力把她逼退兩步,怒道:“三年前我好歹救過你,你現在要殺我,也太忘恩負義了吧!”


    雲容猛地收了劍,看向她,說:“我讓你三劍。”


    嶽無痕怒道:“我打不過你!”


    雲容手裏的劍轉瞬又出,根本不迴答她,一連三次點在她咽喉上,這才道:“三次。”


    嶽無痕正舉劍要迎,忽得聽不遠處一陣話語聲,見雲容亦持劍不動,自己也停了下來。


    兩個人麵對麵站在月光下,劍拔弩張,時刻警備著。


    不遠處的山路上,鹿如微的聲音遠遠飄了過來,帶著一點緊張:“師父,我想起來有重要的東西落下了,我現在去取,很快就迴來——”


    柴亦楓冷聲道:“我與你說平陽王要殺嶽無痕不過片刻,你就想起來落了東西在鎮子裏?”


    雲容低聲道:“你大可以向柴閣主求救麽。”


    嶽無痕轉過眼睛瞥了一眼遠處,又看向雲容:“你不想殺我?”


    雲容手裏的劍微微動了動:“那就要看柴閣主救人快,還是我殺人快了。”


    嶽無痕在暗處看著柴亦楓向山上走去,身影漸遠,才道:“其實你應該把柴閣主叫住的,她想殺我的日子可比你早。”


    雲容手中的劍迅速拔出,冷笑:“你嘴裏有幾句真話?”


    嶽無痕用盡全力接招,道:“除了我是真心想救你,其他全是假的。”


    雲容手裏的劍稍稍一緩,就被嶽無痕一腳踹中心窩,踉蹌退了一步,這片刻之間那家夥已經跑遠了。


    嶽無痕一邊攀上陡峭石壁一邊揚聲道:“現在可信我了?我要是想殺你,剛才那一腳換成劍,你早死了!”


    她說著,忽的咧嘴一笑,將一個閃著光的小小的東西丟下來:“乖,這個送你!”


    雲容躲閃不及,抬手接住,忽的見那細小的刀刃上閃著古怪的光,隻一瞬,手指間的黑色就彌漫開來。雲容隻覺得右手一麻,慌忙丟了那東西。


    這期間嶽無痕已經爬上山崖了,在月亮底下遙遙地笑著:“怎麽樣,沒騙你吧?這要是換成劇毒,你早沒命了!”


    雲容咬牙,將手裏的劍收入劍鞘之中,用左手在岩石上一撐,迅速躍上了那峭壁追了上去。她深知嶽無痕身上已經受了數十處傷,雖然都不重,但是這麽一直流血下去,她跑不遠。


    雲容從山崖之上跳上去,果然見嶽無痕被及膝的草絆了一跤,險些一頭撲在草地上。雲容又被她騙了一次,再也不敢大意,手裏的劍再次出鞘,嶽無痕就地一滾躲過去,意識到自己確實是打不過了,手裏的動作有些亂。


    山崖之上就是千蝠洞,從雲容追殺她上山開始,師娘應該就已經得了消息,怎麽也該來救她了。


    然而兩個人已經打打殺殺到了千蝠洞了,怎麽赤焰宮上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嶽無痕擋了雲容一劍之後,隻覺得力不從心,隻想拖延時間,然而雲容手裏的劍一次比一次毒辣,再這麽挨下去,命就真的要沒了。


    嶽無痕忽的道:“你殺了我,自己身上的毒也要致命,你可掂量掂量。”


    雲容不答,手裏的劍依舊迅疾地出招。


    嶽無痕連著擋了兩劍,發現雲容半邊身子已經麻了,現如今隻能用左手出招,兩個人要是這麽僵持下去,她沒準還真有機會活命。


    嶽無痕忙道:“雲容,我救你可不止三次,你還記不記得你當年在天戮峰拜師,卻被長華派丟出山門,最後在山上被毒蛇咬了險些喪命?”


    雲容一驚,手裏的劍停了下來,盯著她看了半晌,才道:“是你救我的?”


    嶽無痕見她上當,當即大喜道:“確實是——”


    她的話猛地被噎住,喉嚨裏被甜腥的氣息充斥,淹沒了剩下的話。


    雲容手裏的劍插入她胸膛的時候,那血肉撕裂的聲音仿佛被無限放大,在月夜寂靜之下顯得格外鮮明。


    雲容將長劍從她胸膛裏緩緩抽出來,淡淡道:“兵不厭詐,你輸了。”


    嶽無痕腦袋裏一片昏暗,隻覺得劇痛撕裂一般的從胸口傳遍,傳到四肢百骸,痛不可言。


    月色下雲容的眼神冰冷,然而那一分勝券在握卻和卓榮如此地相似。


    這也必定是卓榮教她的,將錯就錯,趁虛而入。


    雲容上前兩步走上來,將長劍橫在嶽無痕脖頸上,重複了一邊卓榮的命令:“取項上人頭。”


    嶽無痕掙紮了一下,隻換得更多的血液涓涓流出。她無力地躺在地上,啞聲道:“雲容,你不適合劍……”


    雲容似乎並不在意,隻是隨意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用不順手的劍,就將劍舉起來,對準那咽喉的部位,準備一劍砍下。


    忽的,身邊的洞中傳來一陣騷動聲,就在下一刻,近千隻吸血的蝙蝠傾巢而出,撲騰著翅膀向麵前的兩個人衝了過來!


    雲容隻聽見一陣密集地撲騰聲,一轉頭,之間那黑魆魆的洞中衝出無數帶著血腥氣的黑雲,不由嚇了一跳,慌忙拔劍應對,然而蝙蝠的利爪與獠牙何其厲害,雲容根本砍不過來,隻得施展輕功向遠處瘋了一般地奔逃而去!


    暗夜之中,無數在密集黑雲中睜開的眼睛,盯準了唯一一個活動的物體,瘋狂地捕獵而去。


    嶽無痕躺在地上,隻覺得胸口的痛楚開始漸漸麻木,血液如注一般湧出,漸漸流空。


    三年前,她拖著傷重的腳,尋雲容到這裏,誤以為她死了,在這裏捶地痛哭,險些被人掐死,幾乎廢了一條腿。


    三年後,雲容追殺她到這裏,利刃穿透她的胸膛,要親手割下她的人頭。


    她是錯了,可是到底做錯了什麽,一定要她死?


    嶽無痕已經察覺不到痛了,隻感覺到一陣極度的不甘——她上一世死前千不甘萬不願虧欠雲容,這一世,她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烈火油烹。


    生平第一次,她竟然如此強烈地想要置一個人於死地,隻因她曾隱秘地愛過她。


    意識漸漸流失了,她昏了過去。


    這時,躲在草叢裏的人見雲容已經跑得遠了,這才畏畏縮縮地從草叢裏鑽出來,大口地喘著氣,看著眼前流了一地的血的嶽無痕。


    呂子英看著這個處處和自己作對的師妹,伸出手去想將她抱起來,然而不知想到了什麽,手卻停了。


    無痕胸口中劍,這一劍若是刺到心髒,那她必死無疑了。


    這丫頭處處和自己作對,聰明地又過了頭,自從她來了赤焰宮,師父無數次想把自己趕下山去或者直接燉了吃。


    再說了,這丫頭要是死了,他做的事情也就沒人會知道了。


    呂子英第一次用這樣的眼光審視著這個孩子,看著她柔軟的紅發在鮮血之中糾纏成一團,看著她身上的新衣被血跡沾染,看著她那雙靈活的手,再也握不住劍。


    隻要他在這裏什麽都不做待上一炷香,這孩子就死定了,當然了,沒準她現在已經死了。


    呂子英在月色下審視著那浸於鮮血之中的蒼白麵頰——所以,他到底要不要救這個臭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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