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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趣。”東方不敗大紅凰衣如火,吐出的兩個字卻沒有一絲溫度。


    “人生本就無趣。”雪白的劍,雪白的衣,蒼白的臉,正如白雲孤城中凋零的一片落葉,寂寞地飄在泥土中。


    西門吹雪凝視著葉孤城,就好像看見了自己。


    隻是除了那透入骨髓的寂寞,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他也曾如此寂寞過。


    “我實在想不到,與白雲城主的初次見麵,是在這這種情況下。”西門吹雪沉默了一會,方歎息著。


    “偶爾會有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不失為無趣人生中的一點亮色。”葉孤城望著七丈外的兩個人,白衣如雪,紅楓勝火,本是水火不融的兩種色彩,卻又不可思議地溶成一體,目中不禁露出奇異神色,一閃而過。


    “嗬嗬。”東方不敗掩唇輕笑,鳳波流媚,瞧了瞧一直垂頭沉默的黑衣刀客,嫣然道:“這天下練刀的很多,高明的倒很少。久聞白雲城主一向孤芳自賞,竟與這位一起來攔我二人,卻不知他是誰?”


    “不是丁鵬。”西門吹雪冷冷道。


    刀客霍然抬頭,一雙眼睛比身上衣更黑,恍如地府中熊熊燃燒的冥火,於極致的黑暗中卻又蘊有一點大光明。


    “我是傅紅雪。”刀客說了一句話,似乎看清了對手,便又垂下頭去,黑色長發遮住眼睛,隻盯著自己的刀。


    漆黑的刀,蒼白的手。


    東方不笑了,她眼珠轉了轉,也不管正在暗暗對峙的兩個絕世劍客,隻是瞧著刀客道:“傳聞你隻有一個朋友,便是葉開?”


    傅紅雪點點頭。


    劍氣隱隱,東方不管,又道:“葉開隨了小李探花三人出海追查血案,也是你們引開的。我們此去京師,正是替他做未竟之事,你為何要攔呢?”


    她說的很認真,很嚴肅,很有道理,半點也不蠻橫,毫無日月神教,東方教主的霸氣。


    反倒像一個有理有據的訴師。


    “與你無關。”傅紅雪盯著她,漠然道。


    “卿本佳人……”東方沉默了會,長長歎息著,似在惋惜,最後一個精致尾音在空中婉轉漂浮,繞上一片春夜的落葉,隱隱折射出遼闊曠野上東方遙遠的星光。


    落葉擾動氣機,四人同時望了過去。


    墜地那一瞬間,便是出手之時。


    卻不知誰勝誰負,誰生誰死?


    “……奈何從賊?”曲水聞大人似的歎息著,卻隻令人感到真萌,連邊上那隻貓都打了個哈欠,卻馬上就被主人拍了腦袋,於是就跳到她腿上,臥下來,眯起眼,在溫暖的懷中,在漫天星光下。


    陳遠望了望遠處山坡上一群身影,當先五人中有四人戴著猙獰的青銅麵具,紅色的連玉,混沌色的君王心,黑色的不明身份,那青色的正是那夜被蘇春水與曲水聞聯手擊飛的采花賊,也不知是誰。


    說采花賊似乎不大妥當,因為他左手邊便站著一個女子,夜風吹動她的淺黃衣裙,勾勒出一種少女獨有的窈窕姿態,弱腰纖纖可堪一握,直欲乘風歸去,直上青雲,卻被鬥笠壓住,垂下麵紗,遮了容顏。


    三人已認出,她正是當夜那先行破窗而出的少女,輕功很高,試圖引開三人,卻沒有成功,此刻與那青麵人站在一起,正是一夥。


    曲水聞便是歎息她。


    “明日午時幻境便散,他們想必要做最後的動作了……”蘇春水話音剛落,便看到了江麵上的艦隊。


    五艘巨艦破浪而來,布滿強弓勁弩,寒光閃爍,照徹鐵衣,中間主艦上當頭卓立一人,手足欣長,麵色冰冷,正是宇文化及。


    而城下擂台過了一日半夜的戰鬥,除了中間高台上眾人外,隻剩下了七名優勝者。


    那七人大多是中門小派之主,或是江湖獨行客,雖然外功招式差勁了點,卻也都是先天,隻最後一個人,隻是任督,使拳,卻不是是空手。


    正是那平荒少年。


    陳遠掃了下方一眼,又望著宇文艦隊,“宋家船隊是被驅走了麽?”此念方動,懷中維揚令忽然發熱起來。


    陳遠頓感好奇,跳下來,方取出令牌,一道淡淡青光便從其中射了出來,陳遠隻吃驚到一半,還未來得及閃開,青光已擊中他眉心,直沒了進去。


    陳遠晃了幾晃,扶著額頭,後退靠在城牆上。


    兩個少女一驚,跳下來左右扶著他,低聲急道:“怎麽了?”


    陳遠卻感覺不到這美人關懷,那青光直入他神府,徐徐散開,發出一種極淡極輕的聲音,就好像隔著一片大海,從遙遠的彼岸傳過來一樣:


    雙陣共鳴,境散城亡。


    “是洛青綾!”這聲音雖輕,陳遠卻立刻認了出來。


    尚不及思考為何這位青公主有此大能,這八個字已如同一道閃電,照亮了陳遠的思維暗夜。


    京師陣法、地氣龍升,幻境血陣、屠城血祭、以利亂之……瞬間連成一條清晰的線珠,陳遠霍然而明。


    “境隻能是這幻境,城是維揚,還是京師?境散城亡,境散城亡,城隻有毀,人才有亡……莫非這雙陣竟能共鳴借用幻境消散的力量,合以地氣,破了京師鐵城?如果這樣,那也能破了這虛幻的維揚城,一舉坑殺正道未來精英,那七殺令隻是幌子……”


    陳遠睜開雙眼,雖不能肯定自己猜想,卻隻能當是最壞的情況來應對了。


    “遠哥哥,怎麽了?”曲水聞踮起腳來,軟軟小手按在陳遠額頭上,“那道光是甚麽?”


    蘇春水放開陳遠胳膊,輕咳一聲,也好奇地瞧著他。


    陳遠搖搖頭,卻沒解釋,隻是說道:“這血陣能在幻境散去時把這裏麵的人全部坑殺。”


    二人聽得眸光連閃,曲水聞睜大眼睛道:“他們能利用幻境消散的力量麽,不能罷?”


    “不是的。”陳遠搖頭,心中道:“多半是這兩個陣法間有種莫名的聯係,一個瞬間崩散消失時,另一個就會產生某種不可思議的變化……


    陳遠轉身望去,城下眾人顯然也看到了山坡上青銅黑衣人,與身後的十餘個紅黃喇嘛,還有江上那巨艦群,本來剩下的流程是由那七人挑戰長生訣既有者,顯已不大現實,正聚在台上,不知在商量些甚麽。


    “我在這幻境中,有一個弱點。”陳遠沉默了會,忽然歎了口氣,說道。


    蘇春水目光一閃。


    “遠哥哥的弱點?”曲水聞好奇湊過來,道:“是甚麽?”


    “小聞,立刻迴神水宮。”陳遠微笑著,輕聲道,驀然間化劍為掌,一指點出。


    一種強烈的不忍從心中衝出,阻止著陳遠點下去,但另有一種更洶湧的憐愛潮水般澎湃而來,催促著他點下去!


    不忍殺,憐愛殺!


    這兩種強烈而又矛盾的感情不住牽拉折磨,直如兩扇大石磨盤在徐徐轉動,陳遠心中泛起奇異的感覺,食指既像一分一分逐寸逐寸極慢地點下去,又似乎剛出手,便已觸到了曲水聞那張和九年前並無二致的小臉。


    陳遠醒過神時,食指正中曲水聞眉心。


    “遠……”曲水聞一臉驚奇,張著小嘴,瞧著陳遠,忽然間明白過來,淚水盈滿眼眶,哭泣著,化作淚光消失了。


    “嗚嗚唬!”那小白貓像是才知道發生了甚麽,體腔裏發出種慘絕的悶吼,一雙茶色眼睛藍光大盛,毛發炸開,尾巴倒豎,弓起腰橫跳一步,張牙舞爪,朝著陳遠麵門撲了過來。


    一枚幻武令掉下,陳遠攝在手中,瞧著撲過來的炸了毛的小貓,麵無表情,一指點在它額頭上,當即它也化作藍光,隨著主人去了。


    “何至於此?”蘇春水靜靜瞧著,毫無出手幹涉的意思,直到陳遠長長吐氣,方說道。


    “蘇姑娘,依你看,三枚七殺令最可能會在哪幾人身上?”陳遠恍惚了下,卻不迴答,隻是望著山坡上那一群人,目中殺機漸起。


    “七殺令隻在催動後有血色籠罩周身,平時倒是瞧不出異狀。”蘇春水也不再提,隻是將此事記在心中,道:“不過應該還是在那武功最高的幾人中。”


    陳遠點點頭,漠然道:“幻境陣法之事,還需向純陽子他們說明一下。”


    “嗯。”蘇春水望了一眼角樓上的墨韻,提氣傳音道:“墨姑娘,還請下去一敘,有要事相商。”


    墨韻抱著長箏,瞧了過來,點點頭,曼妙禦空滑出數十丈,落在中間高台上。


    純陽子定慧幾人正在安撫那七位優勝者,墨韻從天而降,蘇春水也隨後飄然而來,開口道:“諸位,那血陣有眉目了。”


    陳遠跳下城牆,一步步走了過去,上得高台時,上麵已經少了四個人。


    自殺的。


    一片沉默中,優勝者隻剩下了三個人,南離門主楚天闊,荒拳門平荒,還有一個沉默的刀疤勁裝大漢,正是江湖中最常見的打扮。


    陳遠一上來,便發現眾人都盯著自己,他不動聲色間掃視全場,笑道:“大家好。”


    “道兄想必就是維揚令主了,隻是為何要殺了曲水聞?”純陽子冷冷問道。


    蘇春水正歉意地瞧著他,一雙大眼睛似乎在說,我還沒來得及解釋。


    “與道兄並無關係。”陳遠同樣漠然,“現下關鍵是,留下的諸位都不願就此灰溜溜的退走,便要想法除了那些人。”他指了指山坡上,“還有破壞這圍城的血陣。”


    “哼!”一聲不屑冷哼,卻是唐白羽所發。


    “阿彌陀佛!”定慧宣了聲佛號,麵色慈悲道:“大敵當前,我們還需齊心合力才是。”


    純陽子忽然笑了笑,道:“大和尚說的是,反正又不是真的死了。”


    他頓了頓,肅然道:“目前我們的敵人便是那十八個魔道賊子,吐蕃喇嘛,還有很大可能半路殺出的宇文化及,以及不何埋伏在哪兒的傅君婥。”


    “我們的實力雖然最雄厚,但長生訣全在我們這邊,很可能導致他們三方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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