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錦好,第74章 痛啊


    姚氏搖頭,不贊同:「你去,你去豈不是……」豈不是羊入虎口啊,那錦冉一直當錦好是眼中釘,肉中刺,此時錦好過去,還不知道要怎麽作踐錦好呢?


    她的女兒,是她手心中的寶,才捨不得讓人作踐。舒嘜鎷灞癹


    錦好卻並不怯弱,淡淡一笑:「母親放心,有祖母在,不會有事!」


    「要去,我和你一起去!」姚氏搖頭,暗道:就是因為有你祖母在,我才更不放心。


    錦好笑了起來,聲音甜膩,帶著誘哄的口吻:「母親,你現在的任務是安心養胎,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弟弟小妹妹,這些事情,就莫要再操心了。」那甜甜的口吻,像是反駁一句,都是十惡不赦的。


    錦好不等姚氏反應,看了一旁的春花一眼:「扶夫人上榻,好生休養,莫要出這院子一步。」春花原來就有些敬畏錦好,現在自家的妹妹進了錦好的院子當差,更是不敢違背錦好一句,立時乖乖的將姚氏扶上榻去,伺候著躺下。


    錦好也不敢姚氏的不贊同,帶著丫頭逕自出了姚氏的院子,看了眼錦冉的院子方向,這一眼,卻讓身邊的兩個丫頭有些驚了,隻覺得錦好那笑盈盈的眼底,像是藏了一雙利劍。


    錦好伸手招來雲燕,示意她附耳過來,細細的吩咐一般,就領著雪蘭去了錦冉的院子。


    錦冉的院子,此時鬧得很,一向賢名在外的莫家二小姐,又是鬧,又是哭,手裏拿著一把剪刀,要死要活的往著自己頭上去。


    而,一向尊貴的,向來不肯動手的莫老夫人今兒個卻是不顧自己尊貴異常的身子,卯足勁和莫錦冉奪那剪刀,嘴裏哽咽道:「錦冉,你這是要碎了祖母的心啊,你這是活生生的挖祖母的心啊……」


    錦冉哭的眼淚橫落,好不悽苦:「祖母,祖母……我不要嫁給王天鵬,我不要……」


    「你先放下手裏的剪刀,這事情咱們好商量,好商量?」莫老夫人的注意力時時盯在那銳利的剪刀上:到底是個孩子,不知道輕重,她哪裏明白,若是今兒個這發絞了,她日後就不要再談什麽前程了。


    「祖母,祖母……您不答應我,我還有什麽盼頭?還有什麽盼頭?我活不下去了……不如死了好……」越發哭的厲害,到最後連說話都變得異常困難,手裏的剪刀也揮舞的更兇,似是鐵了心要剪了發一般。


    二人都未曾注意到錦好來了,一個勁的忙著你掙我奪,這麽一會兒功夫,錦好就發現莫老夫人似是蒼老了不少,滿臉的慌張,心疼,疲憊倦怠,整個人都如同失了魂一般,與之前那冷靜慈祥的模樣半點都不一樣。


    看到自己心愛的孫女要絞了發,做姑子,的確是件令人慌張的事情。


    而王氏則是一個勁的哭著,那哀哀之聲,隻是讓人聽了,都心碎難忍:「錦冉,你快放下手裏的剪刀,這是做什麽……你這是要挖了母親的心肝啊……你是要痛煞母親啊……」


    錦好看到這裏,雪白的牙齒一晃,不知怎麽的,身邊的雪蘭隻覺得今兒個本來就有些寒意的春風,此刻更是冷了三分。


    拉拉扯扯之間,錦冉手中的剪刀,已經碰到了頭上的發,幾縷烏黑的髮絲,就飄然落地,嘴裏更是悽苦:「祖母,祖母……」


    莫老夫人心肝肚肺都痛的冒煙,那幾根黑髮就跟落在她心頭一樣,刺的她渾身都疼,再也堅持不了:「好了……好了……你這孩子……你這是做什麽?你是要痛死祖母啊!」見那銳利的剪刀再次接近錦冉的烏髮,忍不住失聲:「好了好了,你快放下那剪刀,祖母答應便是,答應便是。」


    再不成器,也是自己手心裏的寶,鬧到這等地步,真要絞了發,還有什麽未來而言,隻怕就是王家再是親娘舅,也不能要一個絞過發的女子過門。


    錦好神色微微一滯,心裏湧起陣陣的酸楚:老夫人再次輕易的妥協了,就如同前世莫錦冉用這種拙劣的手段搶奪她的親事一樣,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莫錦冉在做戲,可莫老夫人卻看不透。


    心中的失望和悲傷頓時湧了上來,她就知道對莫老夫人不能有太過的期待,還好她來了,還好這一次她跟來了,否則就等著被推出去頂缸了份了。


    莫錦冉的打算,她不要腦子想就能明白,今兒個逼的老夫人退了她的親事,可是以老夫人重諾的為人,自然不會真的退了和王家的親事,到時候一定會安排另一個孫女嫁去王家,三夫人是個伶俐,耍得出的,隻怕老夫人一時不會動四姐姐的主意,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了,母親軟弱,父親純孝,不正是最好的替罪羊?


    大房,真是好歹毒的心思,一箭雙鵰,果真是煞費苦心!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滿臉慌亂,疲憊的莫老夫人,心裏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她的眼底藏著深深的冷漠和絕情,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目光看著——不,比陌生人還不如,陌生人至少還知道公平二字,可是莫老夫人卻不知道。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個譏諷的笑容,再沒有任何猶豫的奔向拉拉扯扯之中的莫老夫人和錦好:剎那間的心痛中,她居然想到可以送錦冉一個超級大禮,比剛剛那個準備的大禮更為豪華。


    「二姐姐,二姐姐,你這是做什麽……你這是做什麽……」錦好沖向莫錦冉和莫老夫人的時候,嘴裏是慌亂不堪的亂嚷,像是被嚇到了一番。


    莫錦冉如願以償的等到莫老夫人的妥協,自然不打算再繼續鬧下去,手裏的剪刀位置一變,正準備收起來,再用柔弱的眼淚表達她的悲苦,換的莫老夫人更深的同情,自然心裏還在盤算著,怎麽讓莫老夫人將聯姻的人選動到錦好的身上——她說什麽也不會讓莫錦好得意的,絕不會讓她有什麽好下場的。


    或許是樂極生悲,她沒想到她一心要對付的錦好居然突然出現在她的房裏,心裏一陣錯愕,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她怎麽會來?


    「啊……老夫人……老夫人……」錦冉還沒想透錦好出現的原因,就聽到顧嬤嬤那尖銳的叫聲,耳膜震的發麻,眼神一抬,頓時整個人嚇得雙腿發軟——她手中握著的利剪不知何時已經插進老夫人的身上,那鮮紅刺目的血正不停的向外湧出,滲人的很。


    她剛想開口,她想要搖頭,不是她做的,不是她做的,可是錦好卻尖叫著開口,淚流滿麵的扶著滿臉不敢置信的莫老夫人:「二姐姐,二姐姐,你怎麽能這麽恨的心,祖母不都已經答應你了嗎?你怎麽能對祖母下這樣的狠手,你太過分了,太過分了,祖母可是一向將你捧在手心裏,你怎麽能……太過分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莫老夫人胸前的那插著的利剪和莫錦冉的身上來迴的看著,莫錦冉因為平日裏被莫老夫人寵著,慣著,又有個主持中觀的母親,所以從來沒將別人放在眼裏,眼睛都是長在腦門上的,一時間遭遇到現在的情況,她是完全傻了眼了。


    她臉色如冬雪一樣白的嚇人,一個勁的搖頭,喃喃道:「祖母……祖母……不是我……不是我……我已經準備收了剪刀了……我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扭頭巴巴的看向王氏:「母親,母親,你看見的,我已經準備收剪刀了,我不知道怎麽會這樣?我沒有要刺祖母,你快幫我跟祖母說說,我沒有要傷祖母。」


    她說到這裏,立刻將怨恨的目光,轉向錦好:「是你,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使壞,我才傷了祖母的。」


    王氏心裏也狐疑,認為這事情定然是錦好使壞,可是她卻沒有看清楚錦好是如何使壞的,她們母女二人今日隻是盤算著讓莫老夫人鬆口,沒有想到會傷了莫老夫人。


    行刺長輩,這可是了不得的大罪,已經不是不孝二字能說得了,真要傳出去,族裏是要拿人,將人活活打死的啊。


    王氏這時候已經急的渾身冒汗,她知道今兒個壞事了,一張臉嚇的煞白,卻還是趕緊的跪在莫老夫人的腿邊,給錦冉求情:「母親,錦冉定然是不是故意的,這孩子一向純孝,一定不是故意……」


    不管怎麽著,先安撫了莫老夫人才是首要的事情,今兒個這事情千萬,千萬不能傳出去,若是傳出去,錦冉這條小命怕是不保了。


    錦好此時也垂下腦袋,眼淚巴拉巴拉的落著,看著莫老夫人不停往外湧的鮮血,痛心疾首道:「祖母,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若是我能快點,替祖母擋下來就好了,是我跑得太慢了。」說著,她瞧了自己的衣擺一下,主動的用手撕扯起來,也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腳縮了迴來:剛剛她衝過來的時候,她故意用腳踩了莫錦冉的裙擺,讓她做戲掙紮的時候,往前那麽一送,那剪刀自然就刺進莫老夫人的胸前了。


    她原本不曾想過傷了莫老夫人,雖然一直以來,她心裏對莫老夫人怎麽都無法親近起來,也有些怨恨,可是卻總記著她是自個兒的祖母,是自個兒的長輩。


    可是,剛剛,莫老夫人對莫錦冉無條件的偏袒,無止境的寵愛,讓她意識到莫老夫人和前世一樣,不管她做得再好,再用心討好她,在她的心裏,真心疼愛的孫女隻有錦冉,而她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是可以隨意拋棄的棋子,和前世一樣。


    這樣的至親至愛之人,永遠成不了她的依靠,不能相信,她想到自己重生以來,隻是小心翼翼的避開,隻是希望前世的悲劇能夠避免,她隻是自保著,防備著。


    她以為,隻要她足夠小心,就能避開,就能夠相安無事,可是,這一刻,她清楚的認識到這一切這是表麵的假象。


    隻要她還在,隻要她的母親還是莫家的二夫人,大房的這對母女就不會放過她,放過她的母親,她們那貪婪的*,那歹毒的魔爪,就會永無止境的糾纏著她和母親。


    這一次是婚約,下一次就是母親和腹中孩子的性命,而最後,就會是她自己。


    她們不毀了她們母女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心中萌生的強烈的恨意,讓錦好的心中湧現出一個大膽而狠毒的計策——讓莫老夫人受傷,讓她對錦冉傷了心,絕了情,隻有莫老夫人徹底的對大房冷了心,她們才能翻不出什麽麽蛾子來。


    莫老夫人的臉色煞白煞白的,不知道是驚的,還是嚇得,或是疼的,她這輩子出身尊貴,從小就是家中的嫡女,捧在手心裏疼愛,莫要說被剪刀刺傷,就是磕碰了哪裏,都是天大的事情,一時間看著那尖銳的剪刀插在胸口,腦子中一片空白。


    她的目光在錦冉和錦好身上猶疑了一會兒,她剛剛隻是覺得一陣刺痛,根本就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下一刻,就發現自個兒胸前流血了,而錦冉的手還牢牢的抓在那剪刀上。


    錦冉在莫老夫人冷漠的審視中,驚恐莫名,她嚇得雙腿發軟,一張精緻的臉上是狼狽不堪,恐懼不堪,臉上的妝容更是花成一片,聲音嘶啞到不行,指著錦好吼叫:「不用你在這裏假好心,都是你害的,是你害的!」說著,就要撲過去狠狠地甩打錦好的臉,一眾丫頭婆子從來沒見過錦冉如此失態,雖然平日裏她在房裏也會發瘋,但這般樣子,卻還是第一次見,一時間都傻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錦好狠狠地挨了幾下,卻也不閃躲,反而死死的用小身板護住莫老夫人,嘴裏一個勁的哀求:「二姐姐,你別惱,你別惱了,先給祖母請大夫吧,有什麽事情稍後再說,莫要再傷到了祖母……」


    錦冉想到自個兒傷了莫老夫人,哪裏能冷靜的下來,這裏除了錦好,沒有人會對她下黑手,所以此刻心裏已經認定是錦好使壞,恨不得立刻將她撕成碎片,吞進肚子才好。


    「孽障,你還不住手!」正在眾人傻住,錦冉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陣威嚴而憤怒的聲音響起。


    眾人迴過頭去一看,錦冉是莫二老爺站在門口,鐵青著一張臉,眾人頓時愣住了。


    「父親,錦好這賤丫頭害我。」錦冉想也不想,就向莫二老爺告狀。


    「啪」一個響徹雲霄的巴掌,狠狠的甩在她的臉上。


    莫錦冉不敢置信的捂住被甩的火辣辣疼痛的臉:「父親……」


    這些年,雖然父親不常在家,迴來後對母親也不算親熱,可是對她和兄長們確是十分的慈祥,不要說打她了,就是嗬斥都不多。


    一時間,無法接受這樣的變化,她想也不想,抬腳就對錦好踹了過去:「賤丫頭,都是你的錯……」


    錦好像是被這樣的錦冉嚇到,整個人身子一側,莫老夫人的身子就暴露在錦冉的腳下,腹部被重重的踹了一腳,雙重疼痛,讓莫老夫人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就暈厥了過去。


    錦好仿佛此時才反應過來,立刻向前撲在老夫人的腹部,將她腹部護得嚴嚴實實,卻見那插著的剪刀,暴露在莫二老爺的目光中:「祖母,祖母……」邊嗚嗚哭咽著,邊不著痕跡的抬眼,和雲燕對了一下目光,然後又若無其事的低下頭,堅韌的護著莫老夫人,將自己小小的脊背暴露在錦冉的腳下,一副要打要殺朝我來的意思。


    莫二老爺自然是她使了雲燕請過來的,原本隻是想讓莫二老爺親眼看看她那柔弱不堪女兒傷妹戲,誰知道劇情有變,居然看了孫女傷祖母的戲,也算沒讓他白跑一趟。


    莫二老爺瞧見那插著的剪刀,刺眼的鮮血,是又驚又怒,看得是怒氣橫生,沒想到錦冉當著他的麵還敢如此行事——大不孝,忤逆啊,這孩子的心思是怎麽長的,這些迴來的日子,他算是看得明明白白,老夫人是將錦冉捧在手心裏的,這孩子怎麽能下得了手。


    再看向被打得狼狽的錦冉時,眼裏流過一絲暖流:好在還有一個是好的,有了對比才會發現美和醜。


    剛剛,錦好護著莫老夫人的話,他可是都聽在耳朵裏了。


    莫二老爺想到錦冉這麽個惡毒,忤逆的,居然是自個兒的骨血,一張臉就由青轉紫,漲得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惱羞成怒,怒極而憤的莫二老爺想也不想,一腳就踢了出去,正對著莫錦冉的心窩。


    這一腳,算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一腳就將莫錦冉踢的胸口一陣翻滾,噴出一口熱血來,莫二老爺猶自不解恨,心中盛怒,接著又是一腳,一連兩腳,踢的錦冉一條命去了半條,嘴裏訓斥不斷:「虧你還是我莫寧風的女兒,仔細你髒了我莫家的風範,我們莫府百年傳承,莫家的兒女,哪一個不是仁義之士,你倒好,小小年紀,卻生的一副歹毒心腸,看我今天不揭了你的皮。」


    說著,抬腳,就要再次踢上去,錦好上前一步,直挺挺的跪在莫老二爺的麵前,哭道:「父親息怒,二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卻在低頭之間,對著莫錦冉微微一笑,純黑的眸子中隱隱地閃著幽光,讓蜷縮在地上的莫錦冉有種即將要被寒刃劃開,曬在太陽下的錯覺,渾身的汗毛一根接著一根豎立。


    她大叫:「父親,父親,你看賤丫頭在笑,是她的故意謀害我的,是她故意謀害我的,是她……」莫錦冉以為自己抓到錦好的把柄,一張臉扭曲的可怕,極度的興奮,讓她整個人像是瘋子一般。


    莫二老爺的目光隨著莫錦冉的嘶吼唿叫,轉向錦好,卻見錦好錯愕的抬頭,一臉的不可思議,震驚的看著錦冉:「二姐姐,你就這麽恨我,非要這麽誣陷我不可……我到底哪裏得罪了二姐姐,非要這般對我?」聲音中藏著深深的委屈,還有滿滿的不解,而那表情更是百般委屈,千般不解,一雙秋水伊人的眸子中不含半點怨恨,隻有一片清明。


    哪裏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是個長眼睛的都能看的出來,錦好根本就沒有笑,這一切,不過是莫錦冉故意誣陷出來。


    莫二老爺對莫錦冉失望到了極頂,心思歹毒不算,這時候,居然還賊心不死,想要誣陷自個兒的妹子,實在是忍無可忍。


    莫二老爺又給了她一腳,厲聲:「小小年紀就這般狠毒,根本就不配做我莫家子孫,真是將祖宗的臉麵給丟幹淨了,你這樣的不孝子孫,這般心狠手辣,枉為人了。」


    說著說著,那怒火上揚,想到今兒個,自己正在書房做學問,這錦好身邊的丫頭求見,說是這錦冉要絞了發,做姑子。錦好擔心莫老夫人震不住錦冉,就請了他過來。


    莫二老爺原本對內宅的事情不上心,一向是做個甩手掌櫃,可是錦好絞了發,要做姑子的事情,卻是件大事,若是傳揚出去,莫家百年的門楣怕是要毀得一幹二淨,所以才過來。


    誰知道,他倒是真真兒低估了這個孽障,她不但是要絞了發,做姑子,居然敢傷了祖母,這傳揚出去,這莫氏的兒郎哪個還好意思在朝廷之上,這莫家的女兒,哪家名門敢娶?


    莫二老爺越想越難看,憤恨之下,抄起身邊的一盞茶杯就砸在莫錦冉的身上。


    那茶水滾燙,立刻將錦冉的身上燙的冒熱氣,錦冉發出一聲慘叫,心裏恨極了錦好,卻知道這時候不是逞強的時候,不得不服軟,掙紮著起身,跪在地上,哭著磕頭:「父親饒我,我不是故意的,您饒了我吧!」


    莫二老爺氣得怒髮上沖冠:「饒你?我饒了你,再讓你禍害你的祖母去?看我今兒個怎麽教訓你,你這孽障,往日裏就是個飛揚跋扈的,和男兒私相授受,不知道廉恥,今兒個還膽大包天,傷了你的祖母,讓我也跟著成了不孝的兒子,我,我……我恨不得打死了你,省的被世人指著脊梁骨罵不孝。」


    雙目一個流轉,正巧落在錦冉往日裏教訓丫頭婆子的雞毛撣子上,伸手就拿了那個雞毛撣子,抄起手便是劈頭蓋臉的打了下去,錦冉身上剛剛被熱水燙的起了無數的水泡,這雞毛撣子在落在那水泡上,那是一個疼的入骨,疼的要命,隻恨不得死了才好。


    錦冉疼的恨不得就此死去,莫二老爺的雞毛撣子打得又狠又重,恨不得將莫錦冉抽死在手中。


    莫錦冉瞧著低頭,掩蓋著自己情緒的錦好,想到禍水東引,就一邊哭著,求著,一邊向錦好身邊靠過去,她不甘心自個兒落得這樣下場,錦好卻能安然無事,要死,她今兒個也要拉個墊背的。


    正當她想著法子往錦好身邊靠的時候,一旁的王氏終於忍不住沖了過來,擋在莫二老爺的麵前,一把抱住莫二老爺的腿,「噗通」跪在地上,哭道:「老爺,錦冉犯了錯,是我教導無方,都是我的錯。我知道老爺心裏有氣,你要出氣,就拿我出氣好了,你要打,要罵,就打我,罵我吧,我絕對不會有半句怨言。」


    她哭的撕心裂肺:「老爺,錦冉一向身子骨就不好,您再這樣打下去,是真的會要了她的小命,可憐這孩子,從小就特意依戀老爺,夜裏做夢都夢到老爺,一個勁的叫『父親』,老爺,您就看在這孩子的一片濡沫之心上,就饒了她吧!」


    錦好此時,也抬起頭,勸道:「父親息怒,二姐姐一向乖巧,今兒個這舉動怕是迷了心竅,這大春天的,地上還涼的很,還是先將祖母扶到榻上去,再說吧!父親,您也氣壞了身子,多多保重才是,祖母已經這個樣子了,您可千萬別……」說著,又親自起身,指揮著一旁看傻眼的顧嬤嬤等人,將莫老夫人抬上了錦冉的軟榻。


    莫二老爺瞧著,越發的覺得錦好懂事,錦冉可憎,使了手腳麻利的下人,快跑著卻去了安大夫過來。


    等這一切安排妥當後,對著王氏和錦好冷笑:「今兒個,你們誰也不許替這個孽障求情。事已至此,我看我們莫家也容不下她了。」


    錦冉聽了,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惹怒了莫二老爺,忙上前蹭了幾步,一把抱住莫二老爺的腿,淚眼橫飛的求著:「父親,都是孩兒的錯,都是孩兒的錯,你休要惱我,你看在我年紀還小的份上,就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莫錦冉是真的害怕了,莫二老爺的意思,似是要將她從莫家除名,這個世道,沒有家族的庇護的女子,生不如死,不是落得個以色事人的份,就是落得倚樓賣笑的悲慘下場,她決不能讓自己落得那樣的下場。


    王氏聽得莫二老爺如此一說,也是急得不得了,她哭道:「老爺,錦冉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要是將她趕出莫家,還不如直接打死了她好了。」說罷,就抱著錦冉哭了起來:「你這孩子到底是怎麽了?往日裏也是個知規矩的,卻偏偏這些日子恍恍惚惚的,總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你到底是怎麽了?」


    哭著的時候,給了她身邊的畫兒,琴兒一個眼色,手下也在錦冉的手心寫了一個字——鬼!


    錦冉是王氏生的,這母女連心的話,很多時候是管用的,這麽一個鬼字,她心裏就透亮了起來,淚如雨下,大哭道:「母親,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麽了,反正腦子裏亂糟糟的,身不由己的,總是做些奇怪的事情,就跟做夢似的,醒過來的時候,自己也是後怕不已。」


    說罷,對莫二老爺一個勁的磕頭:「父親,錦冉什麽性子,這麽些年,您還不知道嗎?莫要說刺傷祖母了,就是踩死一隻螞蟻都要難過半天,今兒個,女兒也不知道怎麽了?」


    天朝的人對鬼神最是敬畏,而且莫二老爺心裏也有些將信將疑,畢竟錦冉尋常也算是個知書達理的,今兒個這般向瘋婆子一樣,還真的少見。


    琴兒收了王氏的暗示,故意自語道:「不會是二小姐給什麽髒東西俯身了吧!」明明是自言自語,卻能讓眾人都能聽見。


    而畫兒則是臉色一白,半響之後,才道:「前些日子,奴婢奉夫人的令,晚上給二小姐送點燕窩,就看到二小姐的院子裏像是有什麽異聲,當時嚇得奴婢魂飛魄散的,會不會……」


    這主僕三人越說,越像那麽迴事,莫二老爺的神情已經由將信將疑變成了八分信了:畢竟這豪門後宅,哪個是幹淨的,不知道屈死了多少人,有什麽不幹淨的,也不是沒有過。


    錦冉是個眼色機靈的,瞧莫二老爺這樣子,知道他是信了,於是越發的放聲痛哭:「父親,我真的知道錯,我明明從未想過傷了祖母,卻……我這是怎麽了,怎麽了……」像是又驚又怕,又慌忙又茫然的樣子。


    這一哭,可是將連日來的痛苦委屈哭了出來,那哭的叫一個死去活來,畢竟是自己的骨血,聽錦冉這般哭得肝腸寸斷,莫二老爺手裏的雞毛撣子也鬆了下來。


    錦好沒想到王氏有這等心計,也難怪這些年,能哄得老夫人開心,穩穩地把持住中觀,不過今兒個,她既然出手,端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她睜著一雙黑玉琉璃的眸子,有些天真不解的看向錦冉:「二姐姐,你沒事吧?這光天化日之下,怎麽就跟做夢的一樣?還是請大夫來看看吧,莫不是生病了?」


    青天白日,朗朗幹坤,什麽樣的髒東西敢白日附身,害人?


    王氏,你腦子轉得夠快,可是到底是思慮不周,漏洞百出,被揭開了,隻會更讓父親生惱。


    想到王氏母女會有的下場,她在心中冷哼了一聲,要破你王氏這點小心計還不容易?


    王氏,莫錦冉,你們給我打起精神來,從今兒個開始,我一步不讓,一步不退,新帳老帳,咱們一起好好的,慢慢兒的一筆一筆算清楚。


    王氏和錦冉今日所為,算是徹底的喚醒錦好內心的仇恨,她不打算再姑息下去——姑息可以養奸,尤其是惡毒的人。


    對付惡人,隻有用惡人的手段,而且還要比惡人還要惡上三分,這樣下次她害人之前,就會掂量三分。


    果然,莫二老爺聽了光天化日這四個字,額頭上的青筋就冒了出來:該死的,他差點兒讓這對母女給騙了,居然說什麽髒東西,這世上哪有這麽厲害的髒東西可以白日上身的。


    想到自個兒這麽一個飽學之士,差點栽在這對蠢物母女的手裏,若是在這話傳出去,豈不是笑掉世人的大牙,原來他這個即將為官的大老爺,居然是個婦孺都能騙倒的。


    莫二老爺隻要一想到自己剛剛就真的給騙過去了,就惱羞成怒的將手裏雞毛撣子豎起來,惡狠狠的抽向錦冉,王氏心疼自個兒的女兒,撲了上來,莫二老爺滿腔怒氣之下,順帶著連王氏也不放過,沒頭沒臉的抽打起來:「我看你們滿口胡話,堂堂的官宦之家,居然信口雌黃,若是傳揚出去,這莫家百年的門風,就要敗在你們兩個蠢物的手裏了。」


    「父親,父親,你這是做什麽?」錦好又是跺腳,又是慌忙東看西看,一副很著急的樣子,可是從頭到腳,卻是沒有往前移動一份,更是給了想要上前的顧嬤嬤一個眼色。


    顧嬤嬤跨出的步子,立時又退了迴來,嘴裏卻也急叫著:「二老爺,您這是做什麽?一家人有什麽不能好好說的,您還是住手……住手吧……」


    王氏原本就是細皮嫩肉的,身上沒二兩勁,再加上小產過,這身子骨最是羸弱的時候,哪裏挨得過莫二老爺的雞毛撣子,沒兩下,就打得哭爹叫娘來。


    當然,最讓王氏傷心的,絕對不是身子上的疼痛,而是心靈上的——她和莫二老爺雖說名分上是叔嫂,可是這些年一個被窩裏睡著,床單都滾了多少迴了,孩子都生了三個。


    俗話說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這二老爺怎麽能狠得下心對她出手呢?還是在這麽大庭廣眾之下,這不是活生生的打她的臉嗎?這讓她日後如何在莫家立足,管家呢?


    而錦冉今兒個又是燙傷,又是踢傷,又是雞毛撣子煨排骨,這渾身上下就沒幾塊好的了。


    現在莫二老爺又是一頓雞毛撣子強攻,哪裏還能抵擋得住,那慘叫聲是一聲比以上大,一聲比一聲慘烈,落在耳朵裏,生生刺耳的疼。


    隻叫的莫二老爺心煩意燥,那手下的動作更是用力,一時間,就聽見王氏母女悽慘的哀嚎聲,求饒聲,落在眾人的耳裏,萬分的解氣——這些年,莫家上下丫頭婆子不少人都受過這母女二人的氣,現在看她們母女二人倒黴了,不少人心裏都拍手歡唿著,麵上卻是不敢露出分毫,就怕日後這對歹毒,小心眼的母女報復。


    王氏身邊的丫頭,琴兒和畫兒卻不敢不過去勸二老爺,二人慌忙跪在地上:「二老爺,求您饒過夫人和二小……」


    話,還沒說完,莫二老爺手裏的雞毛撣子就招唿到她們身上了:「賤婢,就是有你們這些不省事的奴才在主子耳朵裏挑事,這家裏才沒個安生的日子!」


    莫二老爺心裏氣恨這兩個丫頭幫著王氏說謊欺騙他,那手下的力道也沒減少一分,沒幾下,就打得兩個丫頭抱頭鼠竄。


    錦好看了兩眼,就垂下眸子,隱下嘴角的嘲諷的笑意:果真是熱鬧啊!真沒想到,往日裏隻知道附庸風雅的父親,動起手來,居然如此的威武。


    正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忽然軟榻上的莫老夫人咳嗽了兩聲,錦好立時第一個衝到莫老夫人的身邊,關切的問道:「祖母,祖母……您怎麽樣……」


    莫老夫人大口的喘氣,雙目瞪圓的瞧著那麽一個拿著雞毛撣子抽著王氏,錦冉和兩個丫頭的莫二老爺,差點一口氣沒上不來:「二老爺,你這是……這是……做什麽?」


    真真兒要氣死她了!堂堂的一個未來官老爺,怎麽能做出這等潑婦的行為,這要是傳揚出去,這莫家的臉麵還要不要?日後,還要不要當官呢?


    莫老夫人原本還想著,莫二老爺是個做事穩妥的,應該曉得輕重,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可是看現在的情景,怕也是個糊塗的。


    再瞧瞧這屋子裏,一群被震撼的無比傻木的丫頭婆子,莫老夫人覺得臉上火燒火燎的疼,那臉色的肉抖啊抖,好不容易才勉強保住豪門大族貴婦人的形象。


    當然,她這麽生氣,還有一個原因——她這裏都被傷的暈了過去,他們那邊倒是忙的熱火朝天,居然不守在她的身邊。


    好在,還有個乖巧的孫女知道心疼她,因為錦好黑玉眸子中的真切擔憂,讓莫老夫人的心裏微微好過了些。


    而,錦好此時更是關切的詢問:「祖母,您怎麽樣?不要擔心,已經使了腿腳麻利的丫頭去請大夫了,這前後就該到了。」


    看著莫老夫人臉上的肉一顫又一顫的,不停的抖著,錦好心裏叫了聲痛快——不旺她演了苦肉計,挨了錦冉幾下。


    莫二老爺等人,見到莫老夫人醒來,一時都圍了上來,這個哭訴,要讓莫老夫人替她做主,那個哭訴,求老夫人原諒,而還有第三個吵吵嚷嚷說著要打死人,給莫老夫人出氣。


    這麽瞬間,真是熱鬧如菜市場,七嘴八舌的,人人爭著將自個兒的苦大仇深給說出來,可是那模樣實在是比狼狽不堪,半點沒有大家門戶行事風範。


    這等上不了台麵的行為,模樣,差點又要將莫老夫人氣死過去。


    莫老夫人想到這大夫前前後後就要過來,不由得腦門處抽的一聲重過一聲:這等家醜,若是給大夫瞧在眼裏,她還不如一頭撞死過去好了,省的羞也羞死了!


    錦好眼睛的餘光掃過莫老夫人那羞憤欲死的神情,烏黑的眼中有一道冷意閃過,快的讓人根本捉不住:這就偏寵,偏愛的代價——自作自受!


    祖母,我發誓,日後,你定然會後悔今日答應錦冉的要求,你不會明白,因為這個應承,會讓你陷入什麽樣的境地?


    ------題外話------


    親親們,這章看得舒服吧!宅鬥*開始了,新月的第一天,先對賤人母女,偏心老太太收點利息!(*^__^*)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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