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額頭上冒出汗,雖不知道程夫人想做什麽,但看她這架勢如果他不說實話,鐵定沒有好果子吃,可若是自己真的說出來,對不起老爺這多年的信任。


    「嗯?」


    程夫人聲音不大,李鶴卻是嚇的一個激靈,頓時什麽也顧不上了,如實說出來:「稟夫人,府裏現在總共還有二十間鋪子,十個門麵,以及五十萬兩銀票。」


    李鶴說完,擦了一把汗,縱然他有隱瞞的心,也沒有那個膽了,他這把老骨頭可折騰不起,也隻能是對不起老爺了。


    「這麽點?」


    程夫人皺眉,有些不信。


    李鶴慌忙說:「自從繡坊的生意給了小姐以後,府裏的收入少了六成,原本銀票還多的,但老爺去看小姐拿去了不少,是以隻有這麽多了,小的不敢隱瞞,夫人若是不信,可讓人去查帳,帳本上記得清清楚楚。」


    「去拿來!」


    李鶴應了聲,慌慌張張的迴了帳房,把程明前幾日整理好的幾本帳本,全部抱來了程夫人麵前,小心的放在她麵前的桌子上:「夫人,全部在這了,您看一下。」


    說完,後退,不知道是心裏緊張還是沒看到,一腳絆到程父的腿上,身體收勢不住,朝後仰去。眼看就要重重摔在地上,若後腦勺著地,不死也得傷。


    就在此時從旁邊伸出一隻腳,穩穩的托住了他的身體。


    李鶴驚慌之下偏頭,看到一張陌生的臉,此刻正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李鶴咽了下口水,「謝、謝謝。」


    那人托著他動了一下,李鶴驚覺,掙紮著站起來,小心翼翼的避開程父,去了一邊站好。


    管家這麽多年,對於帳目程夫人自然清楚,慢慢悠悠的拿起帳本,翻開看了一下,李鶴說的沒錯,帳目上一清二楚,確實隻有這麽多。


    程夫人把帳本合上,放迴桌子上,「去,把這些都拿過來。」


    李鶴不敢怠慢,又跑迴了帳房,把二十間鋪子的契約和門店的契約還有銀票全部拿了過來。


    銀票放在一個匣子裏,程夫人點也沒點,她知道,就算給李鶴十個膽他也不敢動這些銀票。把所有的契約拿起來,看了幾眼,問李鶴:「這些,如何能脫手?」


    「啊?!」


    李鶴大驚,府裏如今隻剩下這點東西了,如果再全部出手,以後府裏的人隻能喝西北風了。


    程夫人麵露不悅:「你那是什麽表情,這幾間破鋪子夫人我還做不了主了?」


    李鶴謹慎了又謹慎,還是忍不住勸說了一句:「夫人,那十間門麵,可都是在最繁華的地段,如果出手,以後就算是花再多的銀子也買不迴來的。」


    「廢話,我自己的門麵,我不知道在什麽地方?趕緊的,告訴我,如何才能出手?」


    「夫人……」


    李鶴咬了咬牙,還要再勸說。


    程夫人一個冷冷的眼神看了過去,李鶴要說的話全部噎在了喉嚨裏,身上的冷汗也冒了出來,不敢多說,迴答:「隻要有老爺的印鑑即可。」


    「那二十間店鋪也是?」


    「是。」


    「把印鑑畫下來!」


    程明做生意,單獨有一枚特殊的印鑑,程夫人這些年也偶有見過。


    有人拿了紙筆來。


    李鶴不敢不從,把印鑑畫了下來。


    程夫人吩咐一名林鵬派來的人:「你去,找個人把這印鑑刻出來,要快!」


    幾人來時林鵬便吩咐了,一切聽程夫人的。聞言,那人沒說話,上前拿起畫了印鑑的紙走了出去。


    他辦事效率很快,沒過半個時辰,便拿著一個印鑑迴來。


    程夫人拿過,仔細看了看,感覺和程明那個是一樣,又遞給李鶴,跟他確認:「是不是和程明的那枚一樣?」


    看著一模一樣的印鑑,李鶴大驚。


    看他表情,程夫人便知道是一樣的,嘴角勾起來:「給你三日,把店鋪和門麵全部賣出去!」


    ……


    顧雅箬一行人並不知道程家出了這樣的大事,趕了兩天的路後,到了清水鎮。


    程嫣之要生了,留在鎮上沒人伺候,家裏人多,早在半個月前,馬氏便讓顧耀把人送了迴去,繡坊裏的事情也不用他們管了。


    程明和程驌兩人見天色將晚,不好意思直接上門,留在了清水鎮上,顧雅箬和厲飛則是隨著顧南迴了家中。


    自打顧南去了京城,張氏掰著手指頭一天天的算日子,算著他們今日也該迴來了,一直等在了村口,眼看天色要黑了,顧灼來喊了好幾次,也不願迴家。


    「娘,您先迴去,我留下來等。」


    顧灼勸說。


    張氏不願意:「你先迴去,我再等半個時辰再迴去。」


    半個時辰以後天完全黑了,顧灼哪裏放心,幹脆留下來陪她一起等,又等了一刻多鍾,遠遠的聽到了馬蹄聲,顧灼心中一喜,提起精神,朝著遠處張望。


    顧灼習武,耳朵敏銳,張氏沒聽見,看到他踮著腳朝遠處張望,也跟著抬起腳後跟,語氣急迫:「灼兒,是不是你爹他們迴來了?」


    問聲落,遠處出現了幾輛馬車,飛快的朝著這邊走來。


    「是他們!」


    張氏朝著馬車跑。


    顧灼連忙跟上。


    「箬兒,箬兒……」


    張氏跑的跌跌撞撞,邊跑邊喊。


    顧雅箬聽到了喊聲,唰下打開車簾,看到張氏的身影,從馬車上躍下,朝著張氏迎上去,「娘!」


    聽到日思夜想的聲音,張氏眼淚唰下流下來,「箬兒……」


    顧雅箬直接衝到了她的懷裏,一把抱住她:「娘!」


    張氏被撞的趔趄了一下,趕緊伸手抱住她:「箬兒,你可算是迴來了。」


    顧雅箬一走好幾個月,家裏人又不知她在京城如何,張氏擔心的日夜睡不著覺,頭上的白髮都多了不少。


    「二妹!」


    顧灼也紅了眼眶,在一邊喊,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哥!」


    顧雅箬笑著喊,眼中有了淚花。


    馬車到了近前停下,顧南先從馬車上跳下來,「孩子他娘,天色晚了,有什麽話迴家去說。」


    厲飛也從馬車上下來,喊人,「顧伯母!」


    張氏身體僵硬了一下:「世、世子。」


    喊完了就要下跪。


    厲飛忙伸手攙扶住:「顧伯母,我不是外人,您還是將我當作李斐好了。」


    「這……」


    張氏看向顧南。


    顧南點了點頭。


    顧雅箬也是挽住了張氏的胳膊,攙著她上馬車,一行人迴了家。


    家裏人又是一番高興,等厲飛去了顧雅箬的院子後,人們紛紛圍著她問長問短,顧雅箬一一笑著迴了。


    程嫣之挺著大肚子,顧耀攙扶著她過來,還沒開口,顧雅箬便笑著說:「程伯父和程少爺也來了,想著來家裏不方便,留在了鎮上。」


    程嫣之自是欣喜不已。


    第二日,程嫣之非要去鎮上,被顧耀攔下:「我去吧,把嶽父和大哥都接來家裏住。」


    程嫣之有些急迫:「你快去,我讓廚房做些好吃的,讓爹和大哥中午趕迴來吃飯。」


    顧耀和馬氏說了一聲,請她幫忙照顧程嫣之,自己趕著馬車去了鎮上。


    他今日不去,程明兩人也準備過來的。他去了,兩人便把準備好的東西放在了馬車上,隨他過來。


    顧東和馬氏早就給兩人收拾好了院子,說讓兩人在家裏住下。


    兩人求之不得,歡喜的住下來。


    顧雅箬迴來的消息不脛而走,村裏人想要上門而又不敢,畢竟她的身份不同以往了,紛紛湧去村長家,讓村長提了禮物代表大家過來看看。


    一晃七八日過去,程嫣之在疼了一天以後,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


    顧家人笑得合不攏嘴,顧東則是直接去了程明院中,一進門便高興得扯著嗓子嚷:「快點,給你大胖外孫起個名字。」


    聽到他的話,程明提著的心落了迴去,毫不客氣的懟他:「你現在也是個走南闖北的生意人了,連個名字也不會起嗎,還要等我這個姥爺過來起。」


    「呸!」


    顧東毫不客氣的呸他:「你別太把自己當迴事了,我隻不過是看你可憐,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大外孫幾次,才給你這個機會的。」


    聽著兩人的對話,程驌有些目瞪口呆,僵硬的轉動脖子看看顧東,再看看他爹。


    程明臉上沒有絲毫怒色,再次懟迴去:「誰說我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大外孫,等孩子滿月後,我便把之兒接迴京城去,讓他們一家三口住在京城,再也不迴來。」


    「你想得美。」


    顧東說著話,在屋中椅子上坐下來,接著說:「快點的,別磨蹭,趕快取名,要不然晚上沒有飯吃。」


    程明沒再跟他迴嘴,坐在椅子上,想了起來。


    顧東也不打擾他。


    「鬆柏常青,歷嚴冬而不衰,且鬆與竹、梅有歲寒三友之美稱,又有福壽康寧之寓意。就叫顧鬆吧,在他爹的照耀下健康快樂地生活。」


    「好!就叫顧鬆!」


    顧東一拍大腿應下。


    孩子平安出生,一家人的心落了地。


    給孩子洗過三以後,眾人便計劃著迴京的事了,訂在孩子過了十二天後他們便啟程。


    「小妹,李姑姑問你什麽時候去煥顏閣?」


    顧英從鎮上迴來以後,問顧雅箬,她和顧香也隨著顧雅箬叫,都叫李清蘭姑姑。


    顧雅箬一迴來,李清蘭便知道了,原本想著過來,又覺得不合適,便一直等著顧雅箬去鎮上,結果等了這麽多的時日,顧雅箬也沒去,今日忍不住了,才讓顧英捎了信。


    顧雅箬笑著道:「明日吧,明日我和你們一起過去。」


    厲飛也想去,顧雅箬沒讓:「你的身份姑姑知道,要是看到你跟在我身邊,眾人也會嚇壞的。」


    厲飛無奈,隻得留在了家中,顧雅箬和顧英,顧香一起去了鎮上。


    白陌趕的馬車。馬車剛到煥顏閣門口,李清蘭便提著裙擺從裏麵出來,問:「白陌,箬兒來了嗎?


    「姑姑!」


    她的話聲落,顧雅箬撩起車簾笑著喊她。


    「箬兒!」


    李清蘭高興的兩眼放光。


    顧雅箬從馬車上跳下來:「姑姑,幾個月不見,你好像更年輕了。」


    「那是自然,咱這煥顏閣養人啊,我覺得自己短短的幾個月年輕了十幾歲。」


    李清蘭毫不掩飾的自誇。


    顧雅箬笑出聲。


    李清蘭是真是假的埋怨:「你還笑得出來,去了京城幾個月連封信也沒有,你不記掛我,也給記掛煥顏閣吧。」


    「姑姑呢,我倒是時常記掛著,至於煥顏閣,我還真的一次也沒想起過來過,我知道姑姑一定會比我打理的好。」


    李清蘭伸出手指輕戳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這丫頭,去了京城這幾個月越發的會說了。」


    兩人說笑著走進煥顏閣內。


    煥顏閣內的下人看到顧雅箬,也是十分歡喜,紛紛上來給她見禮。


    顧雅箬一一笑著點頭應過,隨著李清蘭來到後院的屋子裏。


    她坐下,李清蘭則是拿了幾本帳本放在她麵前:「你看看,這是這幾個月煥顏閣的收入?」


    「姑姑讓我來是為了這事?」


    顧雅箬問她。


    「是我想你了,想要見見你,才讓英姑娘給你捎的信,不過既然你來了,看看帳也好。」


    「我不看。」


    顧雅箬把帳本往她麵前推了推。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讓姑姑幫我打理煥顏閣,便沒想著再插手裏麵的事。」


    李清蘭滿滿的感動:「箬兒,你讓我說什麽好。」


    別說自己是個外人,就是一家人,對於帳目之事,也是看的很重的。


    「姑姑,您也別太激動了,帳目我雖然不看,但到了年底,分紅可不能少。」


    「那是當然,隻能比往年多,不能比往年少,要是少了,姑姑把自己那份給你。」


    顧雅箬在鎮上待了一日,到了晚上才迴家。


    又過了幾日,顧陽過了十二天以後,眾人按照預先說好的,啟程迴京。


    ……


    京城,程宅內。


    程夫人將程父、程母兩人圈禁在他們自己的院子內,每日隻給兩人一頓飯吃,還是些殘羹冷飯,也不讓人伺候,短短的十幾日,兩人蒼老了十幾歲,頭髮散亂,眼窩深陷。


    程夫人很是自在,二十間鋪子,十間門麵,三天之內便被人搶購一空,賣了上千萬兩。


    府裏值錢的東西也全部被她賣了,包括庫房裏那些這些年,程父、程母,還有程明攢下來的東西。


    程家現在唯一剩的就是這一座宅子了,她也動過賣這宅子的心思,不過想到這宅子以後是給自己兒子的,便打消了這個心思。


    把賣的所有銀子,當著那六人的麵清點清楚,然後分出了一半讓他們給林鵬送過去,至於剩下的一半則是讓自己的丫鬟先拿迴了連府,交給她爹娘保管。


    而她則是還繼續留在程府,等著程明迴來。


    等了十幾日以後,終於等到了看門人來報:「夫人,老爺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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