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


    自從顧雅箬走後,張氏一直心神不寧的,原本病怏怏的身體,越發是不舒服了。


    顧南趕著馬車,去了鎮上,將濟仁堂的大夫請來,給張氏號脈。


    大夫號過以後,道:「病人這是心神不安所致,我開幾幅安神的藥,吃完了以後,讓病人好好休息。」


    「多謝大夫!」


    顧南謝過以後,讓劉三送大夫迴去,囑咐他抓藥迴來。


    張氏躺在床上,精神很是萎靡,聲音也很虛弱:「他爹,我這心裏慌的很,你說莫不是箬兒出什麽事了吧?」


    當初盛兒和俏俏出事時,她就是這種感覺,如今又來了。家裏隻有箬兒在外麵,一定是她出事了。


    顧南將她扶坐起來,倒了一杯水,吹了吹後,遞到她麵前:「箬兒是出去談生意,又不是出去打架,怎麽會出事?你呀,就是想多了,等若兒迴來,看到你有病了,又該擔心了。」


    張氏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前幾日晚上忽然夢到了盛兒,夢到他迴來了,長高了,也長俊了,喊著娘撲到我懷裏,當時我那個激動啊……」


    話沒說完,張氏紅了眼眶:「他爹,你說我們盛兒是不是還活著,被一個有錢人家收養了,給他好吃的,好喝的,善待他?」


    顧南沒說話,不想騙她,盛兒丟失時已經很記事了,又讀過書,應該知道自己家在哪兒,如果真的是被有錢人家收養了,他一定會想辦法傳信迴來的。如今一年半都過去了,還是杳無音信,說不定已經不在人世了。


    「他爹?」


    見他沉默不語,張氏殷切的看著他。


    顧南嘴唇張張合合,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盛兒說不定真的被有錢人家收養了,等過幾年長大了,定然會尋迴來的。」


    張氏黯淡的眸子裏有了光彩:「他爹,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聽我的話,你好好將養身體,等著盛兒迴來。」


    「好,我等著,我等著!」


    張氏說著,一仰脖把水全部喝了下去。


    顧南扭過頭,擦幹淨了眼角的淚水。


    「爹、娘!」


    李若琳抱著麟兒進了屋。


    張氏趕緊把碗放迴了桌子上,對著李若琳伸出手:「把麟兒給我!」


    李若琳把孩子遞給她。


    張氏接過,逗弄著,臉上有了笑意。


    李若琳鬆了一口氣,道:「爹、娘,明日我想帶著麟兒迴趟娘家。」


    嫁過來沒幾日,便接連出了大事,張氏病倒,李若琳裏裏外外的操持著,很少迴娘家。昨天李瑾過來拉貨,告訴她奶奶有些不舒服,她便想著迴去看一看。


    「去吧,給親家多買些禮物,現在家裏也沒什麽事,你多住幾天再迴來!」


    張氏一邊逗弄著孩子一邊說。


    「我知道了。」


    「大姐!」


    外麵院子裏響起張蘭的聲音。


    自從張氏病倒以後,她每隔一段時日便來探望,每次都住幾日,一開始家裏人還防備著她,後來看她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做什麽逾越的事,便放鬆了警惕。


    李若琳迎了出去:「小姨來了!」


    「大姐呢,這段時日好些了嗎?」


    張蘭將手中零食遞給她,邊走邊問。


    「這幾日又不舒服,剛請了濟仁堂的大夫過來。」


    「怎麽又不舒服了?」


    張蘭問著,掀開門簾走了進來,看張氏在逗弄孩子,鬆了一口氣:「大姐,看你精神還不錯,沒什麽大事吧?」


    「沒有,你今日怎麽有空過來了?」


    張氏態度明顯比以前好了很多,以前張蘭確實做了許多招人恨的事,讓她恨不得給她斷絕了關係才好。可自從她生病以後,她時常來探望,忙前忙後的,所以對她的恨意便消失了。


    「眼看著就要天冷了,我想著你家裏的被褥是不是該做了,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幫你們做一下。」


    「不用,琳兒已經讓人做好了,你別操心了。」


    「花錢讓人做的吧?我給你說大姐,以後這事交給我就行,兩天的工夫我就能做好,咱又何必花那個冤枉錢。」


    張氏笑著應下:「好,以後讓你做!」


    「這就對了,以後還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盡管說。」


    李若琳接了話:「還真有一件事,要麻煩小姨。」


    「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你盡管說,小姨又不是外人。」


    「我明日要迴趟娘家,能不能麻煩您留下住幾日,幫我照顧我娘?」


    張蘭爽快應下:「行,正好我來時給你姨父說了,住上兩三日再迴去。」


    翌日,李若琳收拾好了東西,顧灼趕著馬車,送她迴去娘家。


    顧南也去了工人房,家裏隻有張氏和張蘭兩人。


    「姐,咱們好久沒迴娘那裏了,要不然咱們迴去看看?」


    張蘭試探著問。


    張氏想了想,點頭:「是該迴去一趟,要不然娘又該擔心我了。你等著,我換身衣服。」


    「我去給姐夫說一聲。」


    顧南很是高興:「我送你們去!」


    「不用了,家裏不是有人嗎,再說了,我們還不定什麽時候迴來呢?你派個人送我們過去就行了。」


    顧南沒有堅持,讓趙四送兩人過去。


    臨上馬車前,張蘭倒了一杯水給張氏:「姐,你把這杯水喝了,我們再去。」


    張氏接過,幾口喝幹,「走吧,咱們早去早迴!」


    兩人出了門,上了馬車。


    張蘭囑咐趙四,「你趕的慢一些,省的我大姐有什麽不舒服。」


    趙四把馬車趕出了牛車的速度,慢騰騰的,趕了小半個時辰才到了黃莊村口,長舒了一口氣,正準備趕著馬車進村,車內卻傳出張氏慌亂的喊聲:「蘭兒,蘭兒,你怎麽了?」


    趙四心中一凜,慌忙停下馬車,「夫人,出什麽事了?」


    「蘭兒突然昏迷不醒了,你快看看,是怎麽迴事?」


    趙四掀開車簾,看到張蘭閉眼平躺在車內,一動不動,不過胸膛還有起伏。『


    趙四駭了一跳,剛才人還好好的呢,怎麽一會兒便成了這副模樣。


    「快,趕快迴去,請大夫過來!」


    張氏慘白著臉吩咐,話說的急了,還咳嗽了兩聲。


    趙四慌忙放下了車簾,趕著馬車急急慌慌的往迴趕。到了宅院前,停好馬車,將張蘭抱去張氏屋中,又急慌慌的趕著馬車去請大夫。


    大夫很快而來,眉頭緊皺的號完脈後,搖了搖頭:「我也探不出是什麽病症,你們還是去鎮上請大夫吧。」


    張氏臉上霎時沒了血色,嘴唇直哆嗦。


    顧南被趙四喊了迴來,聞言也變了臉色,吩咐趙四:「趕快去把濟仁堂的大夫請來!」


    「當、當家的。」


    張氏聲音都抖成一團了:「讓、讓他們把妹夫也喊過來吧!」


    「我親自去!」


    顧南掉頭走了出去。


    大夫沒走,留下來繼續號脈,他治病多年,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病症,人好好的,怎麽迴突然不省人事了呢?


    濟仁堂的大夫再次被請來,一起來的還有麵無血色的劉峰,一進門,看到張蘭躺在床上,仿若死去了一般,眼前發黑,身體晃了幾晃,差點摔倒在地上,還是顧南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妹夫,你先別著急,讓大夫看看是怎麽迴事。」


    劉峰勉強站穩身體。


    濟仁堂的大夫坐下,手指剛一搭上張蘭的脈搏,眉頭便皺了起來。


    眾人看在眼裏,心頓時都提了起來。


    一炷香以後,大夫把完,又換了另一隻手,好半晌後,放開,眉頭緊鎖:「老夫也診治不出來。」


    劉峰跌坐在床上。


    大夫又詳細的詢問張氏當時的情況。


    張氏哆嗦著聲音說出來。


    大夫聽完以後,又把了把脈,搖了搖頭:「老夫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病症,是在無能為力,不過照病人突然昏迷不醒的情況,說不定那日會在突然醒來,你們每日多加細心照料一些。」


    顧南去送大夫,劉峰看著一動不動的張蘭,紅了眼眶,聲聲唿喚:「蘭兒,蘭兒……」


    張氏跟著掉下眼淚,捶打著自己的頭:「都怨我,都怨我,要不是我身體不爭氣,蘭兒過來照看我,也不會出了事。」


    「你幹什麽?」


    顧南迴來,看她在打自己,急忙拉住了她的胳膊:「這也怨不得你,你打自己幹什麽?」


    劉峰聲音哽咽:「大姐,姐夫說的對,這事不怨你,你也別自責了,我這就帶蘭兒迴去,關了零食鋪,盡心盡力的伺候她,說不定她看在我一片誠心的份上,會早日醒來。」


    「不、不、不!」


    張氏阻攔,「妹夫,零食鋪不能關,你們一家人還指著它生活呢,這樣,把蘭兒留下,大姐來伺候她,大姐反正也無事,每日給她多說說話,也許她很快就會醒來了!」


    ……


    又過了十日,顧雅箬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無視程驌的哀嚎,顧雅箬直接將他扯到馬上,威脅他:「你若是再敢這樣嚎叫,我把你扔到半路上,你信不信?」


    程驌在馬上晃著身子:「你個沒良心的,忘了我是為誰受的傷,竟然這樣對我。」


    顧雅箬氣的額頭青筋突突跳:「閉嘴,我幫你在京城開一間美容館!」


    程驌立刻把嘴緊緊的閉上。


    顧雅箬和盛兒共騎一馬,快馬加鞭日夜不歇的迴了家中。


    「娘,盛兒找迴來了!」


    顧雅箬還沒下馬,在大門外,迫不及待的扯著嗓門喊。


    顧家所有人正坐在廚屋裏吃飯,聽到她的喊聲,忙不迭地紛紛站起身往外跑。


    張氏踉踉蹌蹌的跑的最快,到了門外,一把抱住盛兒,眼淚流了出來:「盛兒啊,你可要想死娘了!」


    顧雅箬卻突然變了臉色,一聲厲喝:「月曦,將她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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