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鬿從未想過裝醉去騙過冷凝霜,那杯酒是實打實的下了肚的, 也沒有用修為壓製, 酒醉也是真的, 至於他酒後失言,那完全是青寒的鍋!


    昨日青寒破境之後恢複記憶, 喚了容嶼一聲“小貊”,除在秘境時入容嶼的記憶中,聽到其母親喚過這個名字, 庚鬿還未見任何一個人喚過“宗貊”這個名字,一時上了心,當時稀裏糊塗的看到些夢境,被熟悉的氣息包裹著,心神放鬆就將夢裏看到的說出來了,人在夢裏都是意識不清的, 也考慮不了那麽多。


    可現在醒了,問題就來了。


    宗貊其名音同“沫”, 好死不死女主就叫蘇沫兒, 秘境裏就翻過一壇醋了, 昨天沒翻完的醋壇子肯定又倒了!


    果然有些事還得一開始就說清楚!


    庚鬿急著去天芷宗找人,可還沒進到丘黍的入山結界,就已經遇上了阻礙。


    古言道,夕陽黯晴碧, 山翠互明滅, 此時的丘黍山沒有夕陽, 山中卻閃著霞光,美輪美奐,忽明忽滅,十分引人神往。


    隻是這美好的風景卻被眼前出現的人遮了大半。


    為首的依舊是性子直爽剛烈的普燁真人,雖然處處針對自己,庚鬿卻不討厭他,每個熱血故事裏總有那麽幾個急著送死的炮灰,或因為嫉妒或因為私心,普燁卻是愛憎分明,固執的有些可愛。


    大概是見他隻身前來,感到有些意外,視線不斷往他身後瞟著,擔心其中有詐。


    庚鬿道:“莫不是昨日的消息貴宗弟子沒有帶迴來?諸位似乎不是很歡迎本尊?”


    普燁真人正要開口,卻被毓靈峰的煙休真人攔下,上前一步道:“魔尊陛下誤會了,正是奉宗主之令,在此恭候,請!”


    她側身讓開半步,好似請君入甕。


    庚鬿毫不客氣地越身而過,宗門內不見其他弟子的人影,許是得知他今日會來,提前吩咐了弟子們不能出來走動,庚鬿也不在意,徑直飛往上胥峰的方向,其餘人緊隨而上。


    上胥峰上一如既往地清幽寧靜,荒澤秘境裏走上一遭,他再也不能以弟子的身份迴來這裏,站在一塊青石台上,他看向清憂閣的方向。


    普燁真人一見他盯著清憂閣就來氣,繞到一側擋住他的視線,冷硬道:“魔尊陛下,請吧!”


    視線被擋,庚鬿不滿的睨他:“都說是閑著無聊才來的了,此前要去禁地你們支支吾吾,現在倒還催上了,我都不急你們急什麽!”


    “你……”這該死的魔頭,果然是為了羞辱宗門!


    普燁真人擔心他在此發難,隻得隱忍怒意哼了一聲。


    半天沒等到人,庚鬿有些失望。


    迴來的時候偷偷去找人吧!


    這麽想著他便不再猶豫,腳底生風移向後山禁地的方向,眨眼便至此前到過的禁製結界前。


    此前所見的楓樹林葉片已經盡數染紅,搖搖從樹梢飄落,林間的小路都被楓葉染成了一片紅,淩空往下望去竟似火燒一般,縫隙間還有鳥鳴聲來去迴響。


    忽然瞥見一抹月白色身影,庚鬿雙眸驟然瞪大,急切地低身迎了下去。


    腳踏實地,楓葉將地麵鋪墊的柔軟,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驚喜:“你怎麽在這兒?”


    等在禁製結界外的人,正是容嶼。


    本以為人在清憂閣內賭氣不願見他,哪裏想到會在他要去的地方等著他!


    魔尊的熱切身後的長老們看在眼裏,皆不認同的皺眉。


    容嶼淡聲道:“我陪你同去。”


    庚鬿一怔,歪頭笑道:“好啊!”


    兩人的反應落在其他人眼裏,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自昨日淩淵真人從魔界迴來他們便覺得奇怪,身體完好無損不說,他的心境也依舊沉穩,被魔尊欺騙,師徒情分錯付,甚至被魔尊威脅入魔宮做客,這些仿佛對他根本沒有影響,迴到宗門,一切如常。


    現在還這樣一副平淡的態度要陪魔尊同去!


    以魔尊的反應來看,對淩淵真人,似乎還算……尊重!


    少宗主必然是不放心魔尊一人入禁地擾了師門祖先清淨!


    其實他們也不放心!


    不等他們勸解,容嶼已經取了銀製的弟子令牌,打開了禁製結界,“走吧。”


    兩人的身影沒入結界中,有禁製阻隔,便什麽都看不見了。


    庚鬿迴頭看了一眼,確認的確看不見了,身體一歪就倒在了容嶼身上,“你特意在這裏等我的?”


    “嗯。”


    “……”


    “昨天我那個……我叫你……”他想要解釋,話到嘴邊才發現原來他的感受和係統一樣。


    因為肉麻叫不出口!


    他忽然抬手,給了自己腦門一巴掌。


    容嶼微怔,停下來看他。


    庚鬿道:“沒事,我看看腦子裏是不是進水了。”


    “……”


    容嶼麵露擔憂:“出了何事?”


    庚鬿也是一怔,見他神色不似是生氣,頓了片刻,試探著道:“你昨天,為什麽先走了?”


    聽著竟有幾分委屈。


    容嶼微愕道:“我留了……”


    他是留了舍普珠的,現在看著眼前直溜溜盯著自己的人,他心一軟,“昨日你醉酒,叫你不醒,我先迴來看看。”


    “看看?看什麽?”


    容嶼未應,眼前金光一閃,他倆未急,鳳鳶倒是急了,在兩人眼前晃個不停,庚鬿無奈道:“先進去吧。”


    “……”


    兩人從走過的路一路走到曾經到過的地方,當時不明所以,就算有些不適庚鬿也並未在意,現在走在這存放天芷宗先祖遺體的密道裏,身體感受到的牽引之狀,似乎比之前更甚。


    容嶼察覺到他的異常,卻沒有阻止,隻是握緊了他的手。


    庚鬿腳步有些不穩,越過那幾具麵容枯槁的屍體之後,心口鈍痛,神魂微顫,血液也開始在體內沸騰。


    他腳底踉蹌,微微一晃,被容嶼扶住。


    “沒事。”


    紫色的火焰四散飛至密室角落,將整個密室照的亮如白晝,正在兩人身前,一方透明的水晶棺,直立在密室壁上,足有三丈餘高的水晶棺,棺中金鳳展翅,和他們在秘境中看到的鳳凰雕像一模一樣,隻是水晶棺中的鳳凰,是真的鳳凰而非虛影。


    頭頂鳳翎,金色的翅膀和尾羽,其下胸腹間的絨羽呈赤紅色,色澤亮麗,栩栩如生。


    奇異的,手觸及水晶棺壁的時候,所有的不適都消失了。


    近距離盯著眼前的鳳鳥,庚鬿由心生出一種親切感。


    “你就是來看這個?”


    容嶼上前,輕輕擁住他。


    庚鬿靠在他懷裏,道:“我記得你說,隻要我倆在一起,你因碎片牽引而感到的不適也會消失?”


    “……嗯。”


    季戎說這些琉璃心碎片本就是屬於他的東西。


    而眼前的這隻鳳凰,血脈相連的牽引,看到的瞬間就能認出來,這是他的母親,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也是屬於這隻鳳凰的。


    迴歸母體是萬物本性,容嶼的體內有他的東西,所以隻要靠近,就能因碎片牽引而認出他,可對他而言,碎片本就是他的東西,他反而不會有什麽異樣。


    他在秘境中的異狀,是因為那座鳳凰雕像,在這裏的不適,是因為水晶棺中的鳳凰屍體!


    原主母親的遺體!


    這本也是魔界之物,為何會出現在天芷宗內?


    庚鬿側頭,忽然明白了,容嶼為什麽要“先”來看看。


    “他不在湮羅洞。”


    容嶼說的平靜,庚鬿卻聽出幾分疑慮。


    他是在懷疑,鳳凰的死,和止楓聖人有關!


    “不會。”庚鬿道:“若真是他所為,他能殺掉一隻鳳凰,根本不會懼我。”


    鳳凰乃上古神獸,怎麽會輕易被殺?


    況且如果真的是他殺的,那個已經飛升的前任魔尊又怎麽會輕易放過他?


    庚鬿曾在葛風鎮上聽人說起他的母親,那些猜測說的難聽,現在看來,猜測果然不能當真,鳳凰神獸之尊,怎麽可能是爬床的魔物!


    從秘境裏看到的那些鳳凰圖騰來看,那些四尾鳳凰,刻的都是這隻鳳凰的不同姿態,沒人會閑著沒事跑去荒澤秘境裏刻上那一堆圖騰,前任魔尊也不像世人口中說的那樣冷酷絕情。


    可他又為什麽丟下“妻子”獨自一個人飛升?


    容嶼聽他否認,眼中疑慮未消。


    他所擔心的,其實並不是鳳凰的死與誰有關。


    “鳳凰是天地聖獸,於正魔兩道皆是備受敬仰的存在,神鳳隕落,為何兩道古籍中皆無記載?”


    庚鬿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將心中的疑問問出了口。


    容嶼忽然拉住他道:“總有留有記載的地方。”


    “誒?去哪兒啊?”


    “去找知道的人。”


    “可是這棺……”


    容嶼頓步:“一起帶走?”


    庚鬿:“……”


    看了看這三丈餘高的水晶棺,他要真拖了這棺迴去魔宮,告訴其他人這鳳凰是他娘,估計還得把魔宮裏眾人給嚇著,且神鳳無界,不論正道宗門之前知不知道天芷宗內藏著鳳凰遺體,現在知道了,卻又被魔界帶走了,到頭來隻會成為正魔兩道的又一大爭端。


    左右已在這天芷宗內立了一百年,再多一段時日也沒什麽要緊。


    庚鬿道:“還是算了,先去找人。”


    去找知道真相的人!


    秘境中季戎的最終目的本是和他們一樣,不管是為了琉璃心碎片還是為了那鳳凰虛影,自己是憑借係統指引到達那個洞穴,季戎卻是全憑自己找過去的。


    易靈門裏藏著的秘密,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多!


    確認了方向,兩人出了密室便徑直離開了上胥峰,守在禁製結界外的諸位峰主,正提心吊膽地擔心著魔頭在禁地中鬧出什麽,忽見金光劃空,兩人禦風朝著皇族桑中城的方向,眨眼沒了蹤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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