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白衣勝雪,手無寸鐵, 翩翩少年郎的模樣正是多日不見的青寒, 俗言道靜若處子, 動若……庚鬿不知道該用什麽來形容他的暴力美學。


    這時,被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師叔祖提著脖頸帶出來的蘇沫兒整了整衣衫, 上前道:“公子?你和青寒不是兄弟麽?”


    庚鬿:“……”


    青寒禮貌地衝容嶼和蘇沫兒拱了拱手,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函遞給庚鬿道:“木山傳來的消息,各大宗門已陸續派人趕來雁丹門, 我在鎮上等了數日,沒有發現任何異動,擔心公子你出事,所以先趕來了這裏。”


    “沒發現異動?你沒遇上雁丹門的人?”


    青寒搖頭:“沒有。”


    “……”


    那雁丹門派去葛風鎮上的三位長老是怎麽死的?


    當時在骨岩洞中聽到有人匯報給楊天輝,他們驚駭意外的神情也不似作假。


    想了想,他又問:“你是怎麽進來的?”


    青寒道:“飛進來的。”


    “……”


    看出他的疑惑, 容嶼解釋道:“九天伏殺陣對裏不對外,可進不可出。”


    人要進來送死不會遇到阻攔。


    正思索著, 周圍一陣響動, 被青寒從天上打下來的一群人已經掙紮著爬了起來, 他不由得嘴角微抽,以青寒這揍人不敢下殺手的慫樣,的確想象不出他能連人帶魂地把人毀了,那三位長老沒準真不是他殺的。


    四個人再次被圍, 陸續有雁丹門的人趕過來, 看到那為首的楊天輝, 庚鬿迅速把楊威拖過來,仰著頭道:“能不能不打啊?你兒子在我們手裏呢!”


    楊天輝瞳孔微縮,不待他說話,迎頭一擊雷霆,庚鬿靈活的閃開,就見慢一步趕來的嚴知鶴皺著眉道:“吃裏扒外的東西,留著也是無用。”


    楊天輝道:“宗主……”


    自家的兒子自家疼,權利不夠沒人疼。


    被嚴知鶴阻斷話頭,楊天輝竟也沒再說什麽,沉痛地看了楊威一眼,移開了視線。


    庚鬿笑著又將人丟迴去:“看來你的命不值錢。”


    楊威:“……”


    外有伏殺大陣,內有魔化人傀,換了一般人,這就是死局。


    庚鬿掏了顆薄荷糖塞進嘴裏,精神振奮了些,轉頭問青寒:“你說其他宗門的人也來了?在哪兒?”


    “還未至此處。”


    木山傳遞的消息不會有錯,青寒收到消息到趕來這裏,雖比其他人快,也應當快不了多少。


    他皺了皺眉道:“其他宗門的人為何會派人來這裏?”


    青寒道:“據說是收到了雁丹門的求救信函。”


    “求救?”他們求什麽救?


    還沒想太明白,站在上空的嚴知鶴突然開口:“少宗主似乎對我宗門內的洞穴密室很感興趣。”


    他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抬頭仰視,無端覺得有幾分詭異,庚鬿心頭有些不安,看了看從洞中追出來的一眾人傀,這隻是一個通道裏的,還有其餘四條通道,裏麵關著的又是什麽?


    “少宗主如此用心,那老夫便滿足你的好奇心!”


    戾氣極重的一聲冷哼,忽然間山搖地動,原本圍住他們的雁丹門弟子在空中折了方向,同時對他們剛剛逃出來的山洞出手,洞口坍塌,縫隙間靈光閃過,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封印在被破壞。


    從追出洞口便一直沒再動過的人傀突然發了狂,一個個赤紅著雙目朝他們撲上來,庚鬿倉促地扯過在他身後的女主,長鞭入手,猛的甩開一個人傀,劇烈的震顫之後,人傀撞在石壁上爆了頭,斷了命。


    蘇沫兒驚魂未定的死咬著嘴唇,這裏的人傀實力遠非她能及,一個都打不過,遑論這樣多的數量,所幸她身手矯健,靈力不高靈活度高,堪堪能躲過人傀的攻擊。


    楊威則更輕鬆,這些人傀根本不會攻擊雁丹門的人!


    而容嶼,應付人傀綽綽有餘,還有閑心觀察著洞中的動靜,庚鬿湊過去問:“聽到什麽了?”


    他仍然記著雁丹門向其他宗門求救的事,他們做的那些事要避著其他宗門都來不及,怎麽會刻意通知他們,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山洞裏有什麽東西,能幫助他們說服其他宗門相信自己。


    容嶼神色凝重道:“有妖獸。”


    “妖獸?”


    話音剛落,那坍塌的洞穴中猛地凸起一塊,碎石被震開,露出一顆極為怪異的腦袋,緊接著整個身軀都鑽了出來,不似鳥不似虎,生有雙翼,頭骨凸起,獨眼而有犀角,足有一丈餘高,比象還粗的腳在地上猛的一跺,連掀了幾個人傀,同時對近處雁丹門的弟子出手,幾乎是無差別攻擊。


    “靈犀獸!”青寒脫口而出。


    庚鬿眉心抽痛,還靈犀獸!這玩意兒哪裏靈了?真是侮辱了靈犀這個詞!


    心裏腹誹,卻不得不忌憚。


    靈犀獸的出現隻是一個開始,廢墟裏陸續有其他東西鑽出,皆是隻會在魔界出現的妖獸或魔物,他忽然明白了雁丹門向其他宗門求救的目的!


    正想著,天邊數道靈光劃過,數十人禦劍而來,在半空中看到底下出現的東西,連聲驚歎:“果然是妖獸!魔界竟然真的對雁丹門出手了?”


    庚鬿在底下恨不得一口老血噴死他們!


    見到妖獸就是魔界,這麽明顯的誣陷,能不能有點智商?!


    鳳骨長鞭劃空而過,甩開數個雁丹門的人,他抬頭看向上方,最先趕來的人皆身著絳紫色廣袖長袍,背上刻有奇怪的圖案,似乎是一個法陣。


    若是猜的不錯,應該是嵐穀門的人。


    他再次揮鞭,殺了一個人傀,周圍完全陷入混戰,大概是為了假戲真做,新出來的妖獸和雁丹門煉製的人傀交上了手,他們倒是輕鬆了許多,一邊對敵還能一邊注視著頭頂的動靜。


    這嵐穀門的人到了卻不參戰,讓他有些意外,見嚴知鶴和那些人見禮,他在心裏冷哼,暗罵嵐穀門的人是白癡,就要收迴目光,驀然臉色大變。


    就在兩個宗門的人說話的瞬間,嚴知鶴和另一人同時出手,目標直指正與靈犀獸周旋的人。


    “容嶼小心!”


    心頭大震,靈力在周圍爆開一片血花,顧不得那些人的血肉沾染在紅袍上,庚鬿急速了衝過去,鳳鳶周身金光大盛,迎上兩位元嬰修士的合力一擊,靈力碰撞,波及了周圍“無辜”的人。


    “嗬……”庚鬿陰沉著臉,發出一聲輕笑:“背後偷襲,果然是大宗風範啊!”


    這雁丹門和嵐穀門的人不隻是互相學習,根本就是狼狽為奸!


    “那陂毗山外的九天伏殺陣,想必是嵐穀門的手筆吧?”


    容嶼逼退靈犀獸,迴身見庚鬿護在他身後,抬眼又見兩大宗門的人眼中殺機四伏,素來澄淨的雙眸,此時竟也是寒霜密布。


    “沒事吧?”他在庚鬿耳邊問了一句。


    庚鬿搖頭。


    上麵的人見偷襲失敗,也不解釋,互相對視一眼,幾十個人俯衝而下,直接出手。


    他們要趕在天芷宗的人到來之前殺了容嶼。


    妖獸侵襲,害死了天芷宗的少宗主,沒有了威脅,又嫁禍了魔界,一舉兩得。


    打的一手好算盤!


    庚鬿雙瞳中異色閃過,鳳鳶在他手中一寸一寸縮短,化作了一柄劍的模樣,他淩空而至,金長劍在他手中似一柄刻刀,鑽進人群,長劍橫空,數道劍光閃過,有人怒睜著雙眼,身體似脫力一般往下墜落。


    真正的殺人不見血!


    嚴知鶴心中大驚,急忙退開,側麵有荊棘叢生,緊緊纏住了他的腳腕,揮劍斬開,荊棘退去,他的腳腕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


    “啊——”一聲淒厲的痛唿,他倒在地上怒斥:“給我殺了他們!”


    原本與妖獸周旋的人傀突然轉向,撲向容嶼一人,受人傀的影響,那些妖獸似乎也發現了比人傀更美味的東西,因而變得更加狂躁。


    庚鬿恨恨咬牙,不說殺人取魂,隻說雁丹門私自豢養妖獸,就會為其他宗門所不容。


    可這些妖獸,現在在送往其他宗門的信箋裏,已經變成了他魔界侵襲雁丹門之物。


    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防住,心裏用憋屈二字怎能說的過去?


    他和容嶼並肩而立,周圍盡是高的能遮陽蔽日的大型妖獸,妖獸相鄰的縫隙間,還有不知疲憊不知疼痛的人傀,滿地的碎石,都沾了血色。


    青寒還是一身白衣不染纖塵,站到庚鬿身邊道:“公子,都清理完了。”


    庚鬿道:“蘇姑娘呢?”


    “已經藏起來了。”


    一個小嘍囉沒被嚴知鶴他們放在心上,藏起來也方便。


    庚鬿又側頭看向青寒身後,滿地哀嚎站不起來的雁丹門弟子,他沉眼道:“這就是你說的清理幹淨了?”


    青寒一怔,“我……我不會殺人。”


    “……”爆頭穿胸!殺人很難嗎!


    庚鬿見他一臉為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指著那些妖獸道:“你你你……去打它們,往死裏打!”


    “是。”


    這下倒是應的幹脆,容嶼看著少年利落地翻上一頭妖獸的後背,凝神聚力,一拳下去,那頭妖獸就隻撐不住倒了地。


    這確實是……往死裏打。


    庚鬿道:“你看他,不是挺會殺的嗎?”


    “……”


    那頭妖獸的痛唿嘶吼,還有滿地的血腥激發了其他妖獸的本性,嗜血殺人,盯上了中間的兩位。


    其他宗門的人終於趕到,閃著各色光暈的靈劍,橫在空中,底下妖獸成群,地上屍橫遍野,還都是雁丹門的人,本著先入為主的觀念,對雁丹門所說的,他們已經信了七八分。


    有正義之士按捺不住出手,困住一隻妖獸,那人的靈劍在空中一化十十化百,鎖住了一頭兩足的妖獸,它身體似人形卻從頭到尾整個背上披著一層尖銳的刺甲,猶如刺蝟一般,又比刺蝟猙獰無數倍。


    其他人紛紛效仿,結陣或使用法器,一時間整片廢墟上變得流光溢彩,在夜空中綻放出絢爛的光芒。


    庚鬿收了鳳鳶,退到戰圈外麵,兩手空空的觀戰。


    青寒是個能打的,對付一頭妖獸不在話下,隻是他的暴力相向混在其他修士的精妙劍招裏麵,頗有些格格不入。


    容嶼也停了手,走到他身後,見他又開始打哈欠,蹙眉問道:“累了?”


    庚鬿側頭,“嗯,沒事,現在不會睡著的。”


    “……”


    容嶼沉默,上前一步靠在他身後。


    庚鬿微愣,迴頭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想著自己之前也救了他,便心安理得的靠上去了。


    人貪圖享受,疲累之後若是待在安逸的地方就會犯困,常人尚且如此,庚鬿就更有些受不住了。


    隻是時態使然,他再困也得忍著。


    雁丹門的人本想借妖獸嫁禍魔界,現在知曉內情的容嶼卻沒能被他們滅口,而自己的身份也是一個隱患,兩方對峙之下,勝負難料。


    隻是嚴知鶴給人傀下達指令之後便不知道逃到哪兒了,他那雙腳約莫是被容嶼給廢了,以他現在對容嶼的恨,肯定不會放過自己這些人,隻是妖獸都快被砍完了,他們竟然還沒有站出來指控。


    庚鬿愜意的靠著,又拿了東西開始吃,在這滿是血腥氣的地方,絲毫影響不了他的食欲。


    視線尋找著青寒的身影,他驀然一怔,在那隻身形最為龐大的靈犀獸身上,青寒一個人抓著它頭上的犀牛角,那妖獸受了傷,比平時更為狂暴,瘋狂甩著腦袋想將頭上的人甩下來,劇烈搖晃之下,隻看到一片白色的人影呈扇形來迴擺動。


    令庚鬿瞳孔一縮的是,在白衣少年控製不住前後搖擺的時候,從他的袖中鑽出了一隻不到巴掌大小的蠍子,瑩白如玉的軀殼和少年的白衣融為一體,它悄然從袖口滑下,落在靈犀獸的頭上,伸出他泛著青綠色的毒刺,紮在靈犀獸本該堅不可摧的硬殼上,隻見靈犀獸的晃動再次變得激烈,硬殼被毒刺穿破,蠍子一擊即退,又鑽迴袖中,青寒又是一記重拳砸在靈犀獸的頭頂,借力退開落地。


    庚鬿一驚,把東西塞到容嶼手裏:“拿著!”


    抬頭的時候,人已經衝著靈犀獸的方向去了,青寒已經基本放倒了這隻妖獸,巨大的身形搖晃的速度越來越慢,嘶吼的聲音也越來越弱。


    眼看著妖獸就要倒下,庚鬿眼疾手快,跳上去拉了青寒就走。


    容嶼看著那兩人以肉眼難見的速度竄到了一座山石後消失,懷裏餘溫還在,人已走空,手裏拿著那人塞給他的零嘴,拿了一塊塞進嘴裏。


    他嚐不出是什麽東西,帶著清香,還有些苦,更多的卻是甜。


    巨山石後,庚鬿拽著青寒將人藏住了,才脫口質問:“祖宗誒,你怎麽把他帶來了?”


    青寒道:“什麽?”


    “還裝?解北影呢?”


    “……”下意識捂緊了寬闊的衣袖,青寒後退半步:“他……他身體不好。”


    “身體不好你還帶他出來?”庚鬿氣不打一處來:“你!你讓他出來!”


    青寒又縮了半步。


    正在庚鬿出手準備搶的時候,被捂住的衣袖裏突出來一塊,蠍鉗一樣的東西在布料上戳了戳,青寒遲疑著鬆了手,任那瑩白的腦袋鑽了出來。


    一陣輕煙晃過,青寒肩上搭上一雙手,突然出現的人比他高了半個頭,摟著他笑意吟吟的道:“他是不是在瞪我啊,我不經嚇的。”


    “……”


    庚鬿忽然後悔讓他出來了。


    解北影和青寒一樣一身白衣,隻是袖角及衣擺兩處由青到綠,像氤氳著一片霧似的。


    夜空下臉看的不是很清楚,他那雙空洞的眼卻格外明顯。


    兩個人前後疊在一塊,青寒又是戒備又是懇求地看著他,看起來人畜無害,另一個無神的眼睛不知道盯在哪兒,嘴角上揚帶著淺淺的笑,病態的臉看起來就像一個文弱書生。


    誰能想到人畜無害的少年能赤手空拳和妖獸搏鬥,又有誰能想到病秧子一樣的文弱書生,用毒可以頃刻間放倒靈犀獸那樣的龐然大物!


    庚鬿看著麵前連體人一樣的兩個人,強忍著扶額的衝動道:“青寒,你出去幫忙。”


    青寒急道:“他身體不好,你……你別揍他……”


    庚鬿:“你再不出去我揍你!”


    “你……打不過我。”


    “……”


    庚鬿被氣笑了,肉搏蠻幹,他的確不是青寒的對手,於是手裏燃了火,對他微微一笑:“要吃烤蠍子嗎?”


    “不……不吃,我出去,你別烤他。”


    “……”


    青寒兩步三迴頭的繞過巨石出去,庚鬿手裏的火瞬間熄滅,臉也沉了下來。


    解北影還是那副淺笑安然的模樣,庚鬿對他的評價就六個字:笑麵虎,綿裏針!


    微歎了口氣,庚鬿壓低了聲音道:“雁丹門派去葛風鎮上的人,是你殺的?”


    解北影道:“是啊。”


    “你沒告訴他?”


    “嗯。”


    “……”


    難怪青寒會說葛風鎮上沒有異動,人都瞞著他解決完了!


    “青寒來雁丹門,也是你的主意?”


    “這倒不是。”解北影道:“他不放心你,要來看看。”


    庚鬿又歎了一聲道:“沒遇上你的老熟人吧?”


    這人可是參加了百年前的正魔大戰的,沒準兒就能遇上一個見過他的,被認出來可就麻煩了。


    解北影無奈道:“我看不見啊。”


    “……”


    算了,跟個盲人計較什麽!


    庚鬿抬頭看了看巨石後還沒停歇的劍光劍雨,皺眉道:“為了嫁禍魔界,雁丹門幾乎把整個宗門都搭進去了,各大宗門的人都趕來了,如果我們的身份暴露了,這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就都得扣在我們頭上了!”


    “不對。”


    “什麽不對?”


    解北影微笑:“這些人,是來送死的哦。”


    “……”庚鬿一怔:“什麽意思?”


    解北影但笑不語。


    庚鬿微驚,不用他解釋,已經有了眉目了。


    巨石外修士的厲聲嗬斥和妖獸的嘶吼此起彼伏,戰鬥中的人沒人察覺到周圍的風也在發生變化。


    原本還算平和的微風,不知道什麽開始變得狂暴,置於空中的臉,已經有些微微刺痛。


    “他們啟動了九天伏殺陣!”


    布在宗門外原本隻為困住他們的陣法,已經開始發揮了他作為殺陣的作用。


    庚鬿抬手:“來。”


    解北影抿唇,化作原型落在了他的手上。


    庚鬿繞出巨石,青寒就守在外麵不遠,見他出來,剛迎上去想問,就有東西朝自己扔了過來,下意識接住,他將蠍子塞進袖中放好,見人急切的跑走,急忙跟了上去。


    迴到容嶼身邊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察覺到了周圍氣流的變化,正神色凝重的望著天空。


    “怎麽突然……”


    九天伏殺陣可是覆蓋了整個雁丹門的,殺陣一開,縱然他們逃不了,雁丹門也會毀於一旦。


    “他們這是瘋魔了嗎?”


    容嶼沉眸道:“送去各大宗門的信,並不是為了求救。”


    庚鬿與他對上一眼,不由得麵露驚愕。


    送信不為求救,也不為栽贓魔界,或許他們一開始隻是想嫁禍而不想下殺手,可同時還做了兩手準備,容嶼沒殺掉,那些送去各大宗門求救的信就成了通知各大宗門魔界入侵雁丹門的信。


    各大宗門派來的人,如果死在了這裏,也是魔界侵襲所致,有妖獸為證,還有雁丹門自己人的屍體,就算是九天伏殺陣的痕跡,他們也可以說是為了殲滅魔物而做出的無奈之舉。


    這些人死在這裏,隻會增加各大宗門對魔界的憎恨,而以九天伏殺陣的威力,他們是想將所有人都葬送在這裏,除了布陣的少數幾人,其他人都得死!


    這是想玉石俱焚啊!


    庚鬿抬眼四顧,根本不知道嚴知鶴和嵐穀門的人躲在哪裏,空氣中的風越發變得淩厲,有細小的風刃從手間滑過,若是不用靈力阻擋,就會留下血紅的傷口。


    “這陣能破嗎?”


    容嶼道:“九天伏殺陣是以血為祭,祭陣的人越多,威力越強,隻是不知道他們用了多少人來祭。”


    隻看這大陣布控的範圍,整個雁丹門都被當做了棄子葬送,若是算上嵐穀門,陣法威力難測。


    庚鬿仰望風聲鶴唳的天空,如果全力一試,或許能強行衝破,隻是那時自己的身份也瞞不住了,就算救了這些人,他們也未必領自己的情,可若是不做,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嗎?


    正犯愁,一直跟在他後麵的青寒猶豫著開口,“公子,我……我可以試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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