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 成年人都在幹事業,隻有小孩子才需要談戀愛呢【誤】。


    作為成年人的狐柏剛剛幹完了一波事業,這會兒正在哄她家那被嚇壞了的元五歲小朋友,朝歌城中,成年人們看完了一個激情動作電影,對著啪嘰黑了下來的電視機, 孔宣麵沉如水,臣子麵麵相覷。


    微子想一想那群情激奮的場景, 那萌萌噠的小仙女差點就被一群暴民群毆死了便無限後怕:“還好是趕巧有一個孕婦在那求救, 也讓九尾仙子有了轉圜的餘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一句話開口,卻收到了來自他們家那美貌神獸的嘲諷笑。


    微子被嘲諷得心裏有些發毛:“可是我說的有什麽不妥?”


    神獸不想搭理你,隻是比幹無奈開口, 用的是狐柏慣常嘲諷人的口氣:“王弟, 一把年紀了,怎麽還這麽甜,竟會覺得世上有那麽巧的事情?”


    微子:???


    比幹痛心疾首:“唉……”


    微子對著那一聲唉, 蒙了半晌:“沒那麽巧……難道那孕婦……”


    沒揣測完呢, 比幹便已經點頭示意, 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的微子整個人都不好了:“是準備好的?一場戲?”


    “準確的說,是我與九尾談過,九尾與我說過了她的顧慮。”和打完狼人殺必然要交流一下“我是怎麽騙人的”一樣, 比幹還是給在場不知情的群眾們複了盤——


    狐柏與比幹討論過了是要聞太師迴來還是要孔宣迴來之後, 小姐姐其實還有一層顧慮:“王叔, 妖精到底是妖精,若是群情洶洶一定要將我怎麽樣……有孔宣護著,我防著的那人再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也不可能將我當場打殺,哪怕他想誣賴我作惡多端那也需要證據。但,如果是采用別的法子呢?”


    “別的法子?”比幹雖然聰明,可到底沒做過妖怪,對妖族的立場著實是有些不理解,隻好問了,“比如?”


    狐柏那時露出的迷之微笑與這會兒比幹給微子露出來的一模一樣:“不用比如,政客殺人就那三板斧,律法沒用上原則,原則沒用上輿論,左不過是這些套路。我可以說,如果妖精身份沒有讓大王害怕,進而下令殺我的話,下一步,那人八成會用民意殺我。”


    比幹不太明白。


    狐柏便解釋:“王叔,若是我防著的那人巴巴帶了一個神仙過來要斬妖除魔,卻被孔宣以殷商的事情殷商自己處置為理由攔了下來,怎麽著我都是個妖精,少不得要過一道程序,先將我關起來,查一查我到底有沒有做過什麽惡事,再決定要不要放我,沒錯吧。”


    那是自然。


    “既然是關。”狐柏又道,“我是個妖怪,誰都知道一般牢獄關不住我,多半會另外尋個地方,用上什麽捆仙繩縛妖索,那位我防著的人呢……如無意外也會要求有他的人一塊來看守我,沒錯吧。”


    “但真到了那地步,為了仙子不被那位不屬於殷商的仙人暗中殺害,小王會勸說孔宣也去護著仙子。”比幹還是堅持道,“仙子安全應當無虞。”


    狐柏卻搖頭:“王叔如此想,才真正是我喪命的緣由。”


    “何解?”


    狐柏笑了笑:“尋個地方軟禁,雖在外有重兵看守,內有仙人監押,但如果普通百姓知道我是妖怪之後心生害怕,扶老攜幼衝擊軟禁之地,非得要燒了我這妖怪以絕後患不可,如何?”


    比幹皺眉:“重兵看守,總不會讓無關人等去攪擾了仙子安寧。”


    “如果百姓非得往重兵的刀口上撞呢?”狐柏幽幽道,“或者,指著重兵鼻子罵你們和妖怪同流合汙,就是要誤了我們為國除害,你要還是個人就把我們放進去,別誤了我們為民除妖呢?”


    本質上還是個好人,並沒有想到這麽騷操作的比幹:!!!


    這……


    虛虛的:“百姓會這麽幹?”


    “一般百姓不會。”狐柏攤手,“但誰知道那是不是一般百姓。”


    比幹沒話說了。


    掌權多年如他,對“百姓”這個設定其實也是有著相當深刻的理解了——百姓嘛,其實還是善良的,在絕大多數時間裏並沒有那麽杠精,也不是聽到一個妖精就願意放棄一天的工作過來陪你除妖,但是,如果有人帶了節奏,就是要煽動百姓找你麻煩……


    #要不你以為為什麽我黨工作的第一要務是宣傳嘞#


    再往下說,“百姓”能夠過了重兵那一關,能過仙人那一關麽?


    當然能。


    重兵們不可能拿著槍口對準百姓,難道仙人就能濫殺無辜?再退一步講哪怕孔宣真的要殺幾個暴民殺雞儆猴解決問題……西伯侯請來的神仙難道還能不護一護那些百姓,一旦兩個神仙意見不同互相拖節奏,最後需要去麵對一群暴民黑狗血的,妥妥就是那個已經被囚禁了起來的九尾狐。


    那你說,到了這份上,九尾狐一旦動手殺人,那就坐實了“這果然是個妖孽啊大家一起上打死它”的罪名;九尾狐一旦任打任罵,被煽動了的民眾氣上頭了也不會多想,把她潑了血綁上了火刑架,再往後會發生什麽……


    比幹汗透重衣。


    “王叔,這是滅門絕戶計。”狐柏眼眸深深,“如果我半點準備都沒有,如果趕巧我的對手想到了這一招,我……我運氣確實不太好,自己不準備著些,又沒有什麽神仙踩著五彩祥雲來救我,我隻聽說昆侖山上有一卷封神榜,也不知道我如果是被活活燒死,有沒有那個緣分與資格得個神位。”


    比幹肯定不能眼睜睜看著狐柏落了這麽個結局。


    可要說解決辦法的話……此事因煽動百姓而起,便要以安撫百姓為終,要換個別的什麽人想要安撫百姓或許還有點可能,偏偏狐柏是個百姓們深深畏懼的妖精……


    “仙子要怎麽辦?”比幹想一想都已經覺得頭疼。


    狐柏笑:“安撫百姓啊。”


    給宗室們介紹到這裏,亞相大人表情複雜,聲音幽幽:“安撫百姓,自然得有一個出現在群情洶洶的百姓麵前,讓他們好好聽九尾仙子解釋的時機……而那個時機,九尾說了,隨便是個什麽病,哪怕是某個獵戶進山打獵被老虎追得倒在了她囚禁之地的門口被她救了都沒問題,隻要有一個人願意為她說話,有個喘息的機會,她便有辦法起死迴生。”


    “其實別的傷都罷了……”微子稍微有些不讚同地開口,“用孕婦還是險了些吧,萬一孕婦受了驚一屍兩命……”


    “沒有萬一,她也沒有拿孕婦與性命開玩笑的意思。”黃飛虎正色道,“說來王叔可能不信,是這個孕婦自己願意去的,”


    “啊?!”


    比幹扶額:“這孕婦是我管家的兒媳,懷相一直都不太好,見過幾個巫醫都說生的時候會很兇險。那日我與九尾密談之時,管家剛好經過,聽了九尾仙子說她缺幾個受傷的人,還聽仙子自陳她自己在人間瞎晃悠的時候救過不少人,自己沒好意思去求九尾,倒是九尾走了之後跪到我麵前,說他現在就把他兒媳婦送到羑裏去,一旦九尾娘娘當真過去了,他立刻就把兒媳送去給九尾娘娘做擋箭牌。”


    微子目瞪口呆:“如……如果她孩子生了下來,那些暴民還沒來呢?”


    “不就是缺幾個身上有傷的人麽。”黃飛虎幽幽道,“說來,彼時比幹王叔也為了萬一生產時間沒撞上該怎麽辦的事情為難,琢磨著是不是要幹脆每天敲斷一個人的腿送過去,卻又不忍心有人白白受傷,便來找我說了這事兒,末將可是高興得差點想乘五色神牛去找聞太師喝兩杯。”


    “此話何解?”


    “王叔可知道軍中有多少老兵身上有舊傷。”黃飛虎道,“巫醫能力有限治不了那些神仙法術留下的傷,仙人也不屑於去接觸這等老兵,哪怕是為我朝鞠躬盡瘁如聞太師也不可能照顧得麵麵俱到,那些老兵從戰場上退下來之後個個傷病在身。九尾的醫術哪怕不比各類神仙生死人肉白骨,卻總比沒有法力在身上的巫醫好,她隻要出手,總能讓老兵活得鬆快些。”


    說到這裏,黃飛虎還露出了一個極其意味深長的笑來:“說來,她的本意是每天意思意思送一兩個過去,湊不夠人的話三五天一次也無妨,堅持一個月,等不到暴民來找她麻煩便算了……可我的意思是,隻要不至累壞了她,便每天安排十幾二十個老兵過去,她折騰一年都有富餘。”


    比幹弱弱地:“過……過分了啊,人家去羑裏已經夠委屈了,還得耗費法力給老兵治舊傷,九尾欠你的啊。”


    “所以嘍。”黃飛虎死乞白賴地給老兵爭取福利,差點就沒擺出一個蒼蠅搓手手的表情了,“生孩子這個沒法挑日子,這才在今兒個便給送了過去,不過這孩子也爭氣,今兒就生了下來,於是從明日起,就輪到我一個一個地送傷兵了,救一個算一個。”


    嘿嘿!


    微子:“……”


    比幹:“……”


    “恕我直言啊。”孔宣聽了半天,耿直開口,“武成王你這樣子有點欺負小姑娘。”


    “她論年紀都能做我祖宗了神獸大人!”黃飛虎不服道,“千年!九尾狐!哪裏能是我欺負小姑娘!再說也就是法力嘛……最多殷商國內挖出了什麽天材地寶出來就送給她補補身體唄。”


    孔宣默默痛飲一杯苦酒。


    本來,我才是殷商團寵,天材地寶你們都是第一個考慮送給我的!我受了什麽委屈……好吧這世上也沒什麽人能讓我受委屈……反正你們以前是寵著我的!


    現?在?呢?


    你摸著良心講你現在是不是更喜歡那隻狐狸╭(╯^╰)╮


    可黃飛虎的叨逼叨還在繼續:“哦還有……哪怕羑裏確實偏僻些,神獸你也該去一趟,西伯侯請來的都是什麽人呐,殿上說得好好的不屑對小妖精用縛妖索,這會兒用腳鐐鎖了豈不是出爾反爾?咱們這會兒還能用哪個什麽勞什子玄光鏡嗎?別讓那個三隻眼在暗處又給她鎖上了,我看著都心疼……”


    一番話叨逼叨出來,果斷是得了諸多宗室的認同。


    “鎖不上的。”孔宣不滿地喝酒,吐槽道,“那三眼對九尾無半點惡意,在九間殿上當著西伯侯的麵都舍不得傷了九尾那丫頭,怎會舍得她受半點委屈,你們就是關心則亂。”


    黃飛虎:“可今日她的腳踝上……”


    “有別的緣故唄,我看八成是她自己在自己腳踝上掛的,無非是想把自己束縛住,顯示自身之弱小,以求人族安心罷了。”孔宣想了想,忽而半真半假地道,“九尾心機如此深沉,我在朝歌待不多久,你們也都小心著……”


    “神獸。”比幹斷然道,“有心機從來都不是問題,能用心機自保這是九尾仙子的好處,卻絕不能是我們因此提防她的原因。”


    孔宣偏頭看向比幹,考量的模樣。


    比幹怡然無懼:“心機不過是一個自保的手段,心機深沉與否,其實與法力強大與否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可怕的從來不是深沉的心機或者強大的法力,而是人心。”


    比幹眉目深深地看著一個方向:“她已經立誓對殷商好,本王便能如同信任聞太師一般信任她,但是那一位可從來沒有立過這種誓,他非得對九尾趕盡殺絕,讓我實在是……”


    孔宣的表情也漸漸嚴肅了起來:“西方聖人,鳳鳴岐山,二十四妃,九十九子……我看呐……”


    “神獸放心。”比幹道,“不希望殷商出中興之主麽,小王心裏有數。”


    孔宣也隻點到為止,比幹明白了便不再深入,隻笑了笑:“你們挑兩個人與我一同去羑裏看看她?”


    比幹略一猶豫:“我們是該去看看她的,可她還在軟禁,被人看到不好……”


    “悄悄去,悄悄迴,不會有人知道。”孔宣在正事上,對殷商真是老母親般的護國神獸心態,“哪怕如今諸事都在她的算計之中,被當麵潑了黑狗血還一悶棍差點砸下去她心裏也肯定不好受,不定怎麽難過呢,你們這會兒去看看她,哪怕隨便關心幾句她都能好受許多。好容易有個品行皆過得去還願意幫殷商的真妖族,別讓人家寒了心。”


    比幹想想也是,琢磨了一下便道:“勞煩武成王與我一同去罷,日日給她送傷病求她出手也過分了些,如今她最擔憂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還要送人去煩她,也需得她同意。”


    黃飛虎點頭。


    ————


    這邊廂是大家聚眾討論劇情,陸壓那邊確實孑然一身,一個人在客棧中縮在小被子裏拿著(玄)手(光)機(鏡)看完了最牽扯因果的羑裏撕人現場,又突然被gm既斷了電又斷了網。


    網斷了,追未來妖皇的現場直播,看未來妖皇算無遺策,搞得自己熱血沸騰的感情,便也無處訴說了起來:)


    於是孤枕難眠,半夜寂寞,披衣而起,繞室徘徊,在小屋子裏轉了不到三圈,陸壓突然意識到了一點什麽——身上那種總是有人在偷看,明擺著是接引開在他身上的玄光鏡,似乎是消失了。


    #可不得消失麽!道祖拉的電閘誰特麽還敢半夜點燈!#


    陸壓自己清楚得很,他作為洪荒最特級最珍稀的保護動物,西方教難得地拿的上台麵的大羅金仙,哪怕接引讓他出門,肯定也是隨時跟拍——孔宣能大氣無比地一揮袖拒絕三皇的玄光鏡,那是因為孔宣和三皇又沒有什麽利益關聯,拒了也就拒了,可陸壓一旦拒絕了接引,說不定下一瞬抬頭就能見到準提那張黃臉和極其淩厲的,朝他而來的法訣。


    如此,也就隻能按捺了一路的“自由!自由!自由!快去昆侖山找元始天尊!”的衝動,先在朝歌城落腳,作出一副我在很努力找機會把九尾狐渡到西方去的模樣,等著什麽時候能脫了那玄光鏡跟拍這再徐徐圖之。


    到如今,本尊去昆侖山肯定還是有點危險,但至少悄悄分出一個□□來去一趟昆侖山看看元始天尊在不在家,倒是可以試試了……


    這麽想著,陸壓動了法力,身上晃了三晃,再之後,一根灰撲撲的翎羽便掉了下來。


    ——三足金烏的羽毛本是金燦燦的,隻如今不知接引準提用了什麽手段,便讓陸壓哪怕是掉毛掉的都黑乎乎的那種,醜得讓陸壓煩躁。


    如今也不是嫌棄那毛醜陋的時候,陸壓隻念動法訣,把那羽毛變成了他的模樣,又收斂了所有氣息,吩咐:“你去一趟昆侖山,就說故人之子來訪,求見元始天尊。”


    羽毛化身對陸壓行了一禮,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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