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汴州,揚遠鏢局。


    今日都要過完了,可揚遠鏢局的二小姐還是沒有迴來。


    二小姐離家出走至今已有三個多月了,四處眾人還當二小姐隻是出去走一走,過兩天自然就會迴來,卻不想二小姐這一出去,便是三月之久。


    為此,夫人可算是操碎了心,隻擔心二小姐在外有個什麽不測。不想老爺根本不見擔心模樣,倒是惹得夫人與老爺大吵了兩場,要老爺去把二小姐給找迴來,否則這輩子都不會理老爺。


    老爺對此也是急得焦頭爛額,可自己女兒跑出去了,卻是不知去了哪裏,而這天下之大,就算是要派人出去找,也該從何處找起。


    就在二老無計可施之時,前幾日羅明迴來,倒是給二老帶迴了一個好消息。


    二小姐找到了!


    聞得這個消息,二老不禁大喜,便連忙找來羅明相問,這二小姐如今何在?


    羅明如實迴答,二小姐現在正在長安。


    長安?就說自己怎麽找不到自己女兒呢,原來女兒是跑到長安去了!


    得知了女兒所在之後,二老又繼續追問,女兒現在如何,為何羅明見到了她,卻不見把女兒帶迴來。


    羅明又迴答,二小姐不肯與自己同行,所以要自己先迴來,二小姐過幾天自然便會迴來。


    羅明說得認真,也相信二小姐不會騙了自己,對於二小姐過幾天就會迴來,羅明可是深信不疑。


    但對於羅明這番話,二老卻是有些不信了…


    “盈盈要迴來就迴來,與羅明一起,也算有個照應。可她為什麽要提前支走羅明,現在又遲遲不見迴家…你說,盈盈她是不是不打算迴來,才編出這話來騙羅明?”


    屋中,一名婦人坐在床頭,眉頭擰作一處,衝著屋中另一名中年男子便是問道。


    看這名婦人模樣,雖是顯得有些人老珠黃,但觀其眉目,卻是與那羅盈有些神似,再聽其所言,不難猜測,這婦人定是羅盈生母。


    而那名中年男子,麵貌端正、神態威嚴無比,其模樣與羅盈更是有著七分相似,想來這中年男子便是這揚遠鏢局的當家,羅定遠無疑了。


    此時,聽得自己夫人之言,羅定遠也是微微皺眉一思忖,卻是搖頭說道:“應該不會!羅明那孩子行事頗為穩重,他既然已經找到了盈盈,就一定會想方設法帶著盈盈迴來,可他沒有如此去做,我料想事情也是像他說的那樣,是盈盈不肯跟他迴來…”


    “既然是盈盈不肯,那要是盈盈騙了他,隻是讓他先走,自己卻不肯迴來,那又如何是好?”


    一聽自己夫君所說,婦人不禁更顯心急,便如是問道。


    “你還沒弄明白為夫的意思…”


    羅定遠歎了一聲,又耐心解釋道:“要是盈盈去欺騙了羅明,羅明心中不相信盈盈的話,肯定是不會自己一個人迴來。既然羅明選擇了相信盈盈,那就證明盈盈一定會迴來,隻是這遲遲不見人影,應該是被這連日的大雨給耽誤了行程吧!”


    雖然有些明白了夫君的意思,但婦人仍是不見放心,便見她又衝著羅定遠唿道:“那你怎麽不派些人去長安接盈盈,隻叫盈盈與青兒兩個女兒家迴來,要是路上遇上了歹人,到時又該怎麽辦?”


    對此,羅定遠卻是不在意地道:“我羅定遠的女兒,雖是不及那些巾幗英雄,但對付一般強人,想來也是不成問題!”


    自己女兒從小跟著自己習武,對著自己女兒的身手,羅定遠不說了如指掌,卻也是知道個七七八八,所以此時一點兒也不見他擔心。


    但夫君這個做爹的如此,自己這個做娘的卻是不能認同。


    “這可不行!”


    婦人立馬起身嚷道:“那可是我懷胎十月,從身上掉下來的肉,你不心疼,我可心疼!”


    說著,便見到婦人朝著門外走去,卻是不知要去作甚。


    見此,羅定遠不禁問道:“夫人這是要去哪裏?”


    “我去找我女兒!”


    婦人定下腳步答著,又道:“我這就帶人去長安接迴盈盈!”


    “胡鬧!”


    聞言,羅定遠不由得一聲嗬斥,便是說道:“現在都這麽晚了,你就是帶人出去,又能去到哪裏?”


    一邊說著,羅定遠又走到自己夫人跟前,一把拉住了自己夫人,便繼續說道:“再說了,夫人當為夫沒有派人去接盈盈麽?這長安到汴州,最快的便是乘船,為夫自幾日前就派人天天守在碼頭,隻要一見到盈盈,就立馬把她給接迴來。可這都過去七八天了,卻是一直見不到盈盈迴來,夫人讓為夫又有什麽辦法?”


    得了夫君幾句勸阻,婦人也不再多言,可這一日見不到女兒平安歸來,婦人又如何放心得好。


    多年夫妻,羅定遠自然也知道自己夫人心中憂慮,此時見到自己夫人一臉地不安,羅定遠也於心不忍,隻好勸道:“夫人若是擔心盈盈安危,明日為夫便親自跑上一趟碼頭,一定把盈盈平安接迴來見夫人!”


    羅定遠信誓旦旦地保證著,婦人見狀,心中這才好受了些許,便也不再多說什麽,這便要歇下。


    不過,心中有著心事,還是事關自己親生女兒,婦人卻是不見得能夠安然歇息。


    這時,羅定遠也正打算寬衣,可那腰帶才剛剛解開,卻是忽聞屋外傳來陣陣唿喊。


    聞聲一動,羅定遠眉頭一皺,又重新係好腰帶,便來到門前開門,又衝著外邊問道:“發生了何事?”


    屋外立著兩人,此時聽得老爺問起,便聽見一人上前衝著羅定遠躬身抱拳答道:“老爺稍候,我這就去看看!”


    說完,這人轉身便想要向著院外跑去,要去看看那唿聲究竟是何事。


    可還不待這人走得兩步,院落之外卻是忽地傳來一陣急促腳步,下一刻,便見到一人慌張跌撞跑來,他一見到羅定遠,便大聲喊道:“老爺、老爺!不好了,有人殺上門來了!”


    “什麽!?”


    聞言一驚,羅定遠上前一把扶住那人便問道:“你說有人殺上門來?到底怎麽迴事!?”


    那人急忙答道:“我也不知!隻是見到一人提刀衝進了鏢局、逢人便殺,已經殺了好多人了!”


    “好膽!”


    聽得這人敘說,羅定遠牙關一咬,不禁厲聲喝道:“我揚遠鏢局雖不似當年威風,卻也不是什麽狗都能來咬上兩口的!”


    喝完,羅定遠便衝左右說道:“你們兩個,速速去糾集人手!至於你,快快領路,帶我去看看!”


    最後這句話,羅定遠是衝著那跑來之人所說。


    “是!”


    幾人一聲唱諾,這便各自下去,羅定遠也正要動身,卻是忽聞身後傳來一道唿喚。


    “老爺!”


    唿喚之中滿是擔憂,羅定遠神色一動,這便迴首看去,正見自己夫人披著一件外衣出來,滿臉害怕地向自己問道:“老爺,發生了什麽事?”


    不願自己夫人擔心,羅定遠故作輕鬆地擺手說道:“不過是有人上門來找麻煩,為夫這就去查看一番!夫人還是快迴到屋中,莫要四處走動!”


    “嗯…”


    雖心中猜到事情沒有這麽簡單,但婦人還是應了一聲,這便迴到屋中,閉門不出。


    見此,羅定遠也不再耽擱,這便要著那人帶路,朝著院外走去…


    ……


    “怎麽迴事!?”


    聽到鏢局之中傳來的唿聲,司空喻與男子也是麵麵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


    “難道是他們兩個被人發現了?”


    遲遲不見二人歸來,司空喻不禁猜想著道。


    一聽這話,男子心中卻是不信,這揚遠鏢局之人的武功也就那樣,那二人隻需小心一些,就斷然不會被發現,又怎麽可能會引起這麽大的動靜?


    “現在他二人不在,我們亂猜也是無用,不如去找一找他們,等找到了再說?”


    男子向司空喻問道。


    “嗯…”


    聞言點頭,司空喻說道:“現在看來,也隻能如此了!”


    說完,二人也不停留,這便向著其他院落尋去,隻待要找到二人,問個明白。


    揚遠鏢局不大,何況又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二人倒是不需要好找,隻需跟著揚遠鏢局中那些人的腳步,便能去到鬧出動靜的地方。


    來到一處院前,二人躲在暗處,還不待翻入院中,便已是聞到了此處的血腥。


    “殺!殺!”


    “大家一起上,莫要讓這兇手走了!”


    “啊!!”


    ……


    院牆之內,又不斷地傳來喊殺之聲與慘叫,還有陣陣刀兵碰撞之聲,爆起陣陣鏗鏘,顯然是有人在裏邊交手。


    聞得動靜,二人心中一緊,麵色也不禁難看,顯然是不約地猜到了院中地模樣。


    “真是胡來!”


    怒罵一聲,男子一拳砸在掌心之中,又是罵道:“都說了今日暫不動手,這樣一來,不是打草驚蛇了麽!?”


    男子身旁,司空喻卻是說道:“事已至此,多說已是無益,我們還是快些進去搭把手,莫要使他們以寡敵眾!”


    “哼!”


    聞言一哼,男子卻是不爽地說道:“你難道還想著去救他們?”


    點了點頭,司空喻說道:“其實這樣也算不錯,他們二人將人都引來,也無需我們一個個地去殺,我們不如將計就計,與他們二人來個裏應外合,把這些人都盡數殺了!”


    說到最後,司空喻麵色之上盡顯狠厲,與平時倒是判若兩人。


    微驚於司空喻此時地模樣,但男子也不是易與之輩,僅是瞬息,其麵色便恢複如常。況且司空喻此計不錯,也省去了幾人一番功夫,男子便也沒有異議,這便點頭答應道:“那好!那我們就再等等,等人都來得差不多了,這便從後麵殺進去!”


    “如此最好!”


    見男子答應,司空喻不禁點頭,又說道:“何況那羅定遠還未現身,我們還是再靜候片刻再說!”


    “好!”


    男子也是點頭,二人於是又繼續躲在暗處,隻道伺機殺出。


    “哈哈哈哈哈!就憑你們這些酒囊飯袋,也想抓住你爺爺?看爺爺我一個人殺光了你們!”


    忽聞院中傳來一聲狂笑,二人聽得耳熟,知道這是那漢子的聲音。可轉念一想,二人不禁又是一怔,原來這院落之中隻有那漢子一人?那另外一人又去了哪裏?


    “他們二人難道沒在一起?”


    驚疑一聲,男子側首看向了司空喻問道。


    “看來應該是分開了…”


    輕歎一聲,司空喻隻能如是說道。看來那另外一人,此時也是躲在了暗處,並未露麵。而揚遠鏢局上下,隻道隻有這漢子一人殺上門來,卻是連這都擺平不了,也難怪江湖之上會說這揚遠鏢局無人。


    “那怎麽辦?”


    此處隻有漢子一人,另一人不知藏身在了何處,男子不禁問道:“你輕功比我要強,不如你去找一找那人,我在這裏盯著他,以防不測?”


    “尋到了那人,我再和他一起殺迴來?”


    司空喻反問一聲。


    “那是自然!”


    男子脫口便道:“難道你想讓我們兩個人就解決這揚遠鏢局一兩百號人?”


    聞言一笑,司空喻卻是不將這一兩百人放在心上,隻是點頭應道:“行!我去找人,你守在此處,等著我們迴來!”


    “速去速迴!”


    男子隻是叮囑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見此,司空喻也不再廢話,這便一個衝身而出,飛上了屋頂,向著別處尋去。


    瞧著司空喻輕功果然不凡,男子瞧了瞧司空喻遠去背影,最後隻得收迴了目光,畢竟眼下,那被眾人圍攻的漢子才是重中之重,男子可不允許再有疏忽。


    ……


    話說司空喻隻身一人去尋同伴,一路盡走在屋頂之上。不過,由於此時天降大雨、宛若傾盆,就是有人向著屋頂之上看來,卻也不見得能夠看得清司空喻身形,所以司空喻倒也不怕自己被人發現。


    可也正是因為這大雨的緣故,讓司空喻視線受阻,他也不見得能夠輕易找到那人的藏身所在。


    如此漫無目的地尋了片刻,始終發現不得那人的蹤跡,司空喻正要再去往別處搜索,其目光忽地一動,卻是瞥見了正有著幾道人影向著此處走來。


    見狀,司空喻連忙將身形躲在牆後,隻盼著這幾人過去,卻不想自己仍是慢了一步,這才剛一躲好,便聞見一人唿道:“閣下如此大搖大擺地羅某家中地出沒,全然沒有把我羅某放在眼裏,不覺得有些喧賓奪主了麽?”


    這話音中氣十足、內勁雄厚,而且似是一名中年男子說出,所以司空喻一聽這聲音,心中便猜到了這人定是這揚遠鏢局的當家羅定遠其人!


    既然自己已被發現,那司空喻也就沒有再繼續藏匿下去的意思,隻見他一個閃身而出,便已是來到了大路之上,與那羅定遠遙遙對峙。


    “羅當家好眼力,下這麽大的雨也能看到我的行蹤!”


    衝著羅定遠一個拱手,司空喻客氣地讚了一聲,便再也沒有下文。


    聞言,羅定遠卻是不見笑容,隻是冷眸盯著司空喻,又沉聲喝問道:“閣下是何人?又為何會出現在我揚遠鏢局?”


    說著,羅定遠一指遠處,又問道:“那殺我手下之人,是否又是閣下同夥?”


    被羅定遠接連幾問,司空喻雖是不見迴答,但心中已是暗驚。這羅定遠不愧是混跡江湖多年,眼光倒是厲辣,僅是與自己一個照麵,就已經想到了這麽多個問題問出,而且個個問題皆是見血!


    繞是如是,司空喻卻是不肯失了氣勢,這便答道:“我不過隻是江湖上一無名之輩,姓名就是說出,羅當家也不會有過耳聞,這不提也罷!”


    “至於我的來曆…”


    說著,司空喻頓了頓,又緩緩言道:“不知羅當家可有聽過閻羅?”


    “閻羅!?”


    聞聲一驚,羅定遠麵色不禁變得慘白。


    這閻羅的名頭,羅定遠又如何會沒聽過?隻是他萬沒有想到,今夜殺入自家鏢局之人,竟然會是閻羅的殺手!


    “這其中…是不是有著什麽誤會?”


    聲音微顫,羅定遠向著司空喻問道,看其模樣,似是已被閻羅的威名所懾。


    “誤會?”


    反問一聲,司空喻卻是搖頭,便道:“誤會想來是不會了,我們既然受命來你這揚遠鏢局,又豈會有誤會之理?”


    “……”


    不見吭聲,羅定遠隻覺自己背上已是冒出了冷汗,看來還真是有人向閻羅買兇殺人,要取走自己性命。


    既然沒有誤會,今夜自己便是在劫難逃,羅定遠可不認為司空喻這些閻羅殺手,會因為自己的幾句話,這就收手離去。


    “對方頂多不過幾人,而我揚遠鏢局上下百來號人,以多擊少…哼!便是閻羅又如何?膽敢向我揚遠鏢局動手,我便叫你們有來無迴!”


    心中默念一聲,羅定遠已是打定了主意。他闖蕩江湖多年,何等場麵沒有見過?今日不過是幾名閻羅殺手尋來,自己雖是有些懾於閻羅名聲,但叫自己坐以待斃,羅定遠卻是萬萬辦不到!


    心中念罷,也不等羅定遠吩咐,其身旁幾人已是擺開架勢,護在了自家老爺左右,隻待司空喻一有異動,眾人這便殺將上去,定要叫司空喻交待在此處。


    見此,心知幾人是要頑抗,司空喻卻是不懼,隻是輕笑一聲,又向羅定遠說道:“羅當家莫不是以為,有著手下護著你,閻羅今夜就完不成任務?便要退走?”


    “……”


    聞言,羅定遠嘴上不答,心中卻正好是這般想法。


    可司空喻接下來的一番話,卻是又讓羅定遠麵色大變,可謂難看到了極致。


    “羅當家,你可知道,閻羅今夜要殺之人可不止你一個?”


    盯著羅定遠,司空喻又一字一字地吐道:“閻羅要的是,揚遠鏢局上下滿門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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