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雪愣愣地站在門邊,看著雲媽去開門,把雲霈迎了進來。


    “你怎麽迴來了?是請假還是……”


    “媽,我請了五天假,現在廠裏活不急,我迴來沒關係。”


    雲媽鬆了口氣,“那就好。”她隻希望兒子工作順利,平平安安的就好。


    看著大哥那張燦爛的笑臉,雲雪吊著的心放了下來。原來沒事。轉而她又疑惑起來,為什麽他會在這個時候迴來?上輩子並沒有發生的事為什麽這次發生了?


    “小妹,恭喜你了,咱們家終於有個大學生了。”


    雲霈看著小妹傻傻地站在那裏,忍不住過來揉了揉她的頭發。


    雲雪笑了笑,撒嬌似的摟著他的手臂,說:“大哥,怎麽突然迴來了?而且迴來也不說一聲。”


    “我還不是聽說你去打工了,又想到你就要去上大學了,怎麽樣也得迴來見你一次。”


    雲雪這下完全放心了,隻要沒有給家人帶來什麽不好的效應,大哥迴來她高興還來不及。


    雲大哥迴來,雲爸雲媽都很高興,特別是雲媽,馬上張羅著做飯給兒子接風洗塵。


    雲霈很開心地吃完了雲媽做的飯菜,然後拿出一千塊給雲爸。


    “爸,這是上個月的工資,這個月還沒發。我隻能給你們這些,不知道小妹的學費還差多少?”


    平時雲霈都是一次攢半年工資,然後托老鄉帶迴來給雲爸雲媽。上半年的工資已經寄迴來了,這是他最新一個月的,發下來一千二,他留下兩百放身上,其他的給妹妹當學費。


    雲家兩兄弟都是節儉不會亂花錢的人,奈何雲家為了起房子欠了一身的債。雲爸祖上往上數幾代都是窮人家,雖然在之前的年代貧下中農是個好出身,但窮啊!家裏每代人兢兢業業以種田為生,卻始終隻能勉強度日。雲爸結婚時還跟親戚借了錢,後來這錢還沒還完,又要起房子,所以又找親戚朋友借,又欠了一大筆債。也許這些錢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小數目,但對於他們這種一直以地為生的村子來說就是很多了。雲爸雲媽一直被債務壓得直不起身,也是最近兩年兩個兒子懂事主動輟學去打工才改善了一點點。


    然而債務還沒還完,女兒的學費問題就來了。


    大學不像高中,每學期交一千塊,而是一下子要四五千學費,加上住宿和生活費,那是一大筆支出了。所以在雲雪拿到通知書的時候,雲爸開心之餘,就開始頻繁跟親戚朋友走動,希望能跟他們借錢湊出幾千塊學費。


    不過這個時候大多數家庭的孩子都要開學,有個幾百一千的餘錢都是要給孩子付學費用的。


    今天雲雪和雲霈都迴來了,雲爸心情總算得到舒緩了。一下子有了三千塊,加上家裏存著沒還掉的一千多,現在隻差兩千了。雖然借到的難度也不小,但說出去總算沒有之前那麽嚇人。


    雲霈聽到雲爸說還差兩千的時候,垂眸若有所思。


    這時,家裏的電話響了。


    雲媽接起來:“喂,找誰?我家老大啊,是,他今天剛迴來。”她笑眯眯地叫雲霈聽電話:“說是你同學。”


    雲霈像是已經知道了一樣,完全沒有驚訝或茫然的表情。


    雲雪對大哥稍微多了點心,從他迴來之後他就怪怪的。一聲不吭跑迴來,剛吃完飯馬上有同學打電話打到家裏來找,這節奏,像是在計劃什麽不讓家裏人知道的感覺。


    雲霈和電話那頭的人講了幾句話就掛了,最後一句話讓全家人都疑惑不已。因為他讓那個人過來。


    “老大,那個同學要過來做什麽?”雲媽好奇地問。


    雲霈笑著說:“聽說我迴來了,過來敘敘舊。”


    沒多久,雲霈那同學就過來了。是一個個子不高身材有點圓潤的青年人。


    “叔叔阿姨好,我是周羽,和雲霈是高中同學。”


    “哎,好好,小夥子坐。”


    周羽看起來特別親和,從進門來就一直笑眯眯的,加上他有點圓的臉,讓人看起來很有福氣的樣子,雲媽很是喜歡。


    “雲霈你這小子昨天電話裏還跟我說不迴來,今天我又打電話去你廠裏,他們說你迴家了。嘿,你這是要給我一個驚喜嗎?”


    雲爸在旁邊聽到這話,疑惑地問周羽:“給你什麽驚喜?”


    雲霈這時神情不大自在,有些忐忑不安。


    周羽卻是很開心:“雲叔叔,是這樣的,我今年剛畢業了,迴到咱老家開了家廠子,我想請雲霈迴來幫我的忙,可他一直推脫。我都說了待遇福利我都從優,他就是不答應。沒想到今天他沒說一聲就跑迴來了,這不是說明他想通了嗎?”


    “我是迴來看我妹妹的,跟你什麽關係?”雲霈臉紅地反駁。


    周羽沒把他的話當迴事,對雲爸雲媽說:“叔叔阿姨,你們覺得他在外省拚死拚活賺那麽一千塊錢好,還是在咱們縣裏麵舒舒服服地賺一千八好?”


    雲爸沒說話,雲媽卻兩眼都亮了。雲雪明白她的想法。雲媽不止一次在她麵前念叨他大哥離得太遠,讓她操心掛念,這下有個機會能迴到家裏來,自然讓她一下子就上心了。


    雲霈皺著一張臉,糾結地說:“可我廠裏那邊不一定放人,我這次請假迴來都是廢了好多口舌才成功的,如果辭職不幹,恐怕沒那麽容易。”


    “辭職不幹有什麽不容易的,你們老板還能綁著你不成?”


    “可我還有一千塊的押金在那裏啊!”


    周羽豪爽地說:“一千押金我給你。隻要你來我廠裏,什麽都好說。”


    雲雪聞言不禁多看了周羽一眼。她大哥不過是個高中沒畢業的人,為什麽周羽卻那麽執著於聘請大哥呢?


    至於雲霈的心思,雲雪自覺能猜中幾分的。不過就是礙於周羽是老同學,而他卻給老同學打工,心裏過不去那個坎。


    雖然最終選擇輟學打工,但雲霈當時的成績還行的,不能考到重點大學,但考個二本甚至一本都是有希望的,但因為她的成績太好,考到重點大學的希望更大,所以他便主動提出不讀。因此,自尊心強的他在昔日的老同學麵前,覺得自己的文憑低人一級已經夠讓他難受了,更別說讓他去給人家打工了。


    周羽都開出了這個條件了,雲霈卻還在推辭。周羽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失望地離開了。


    雲爸拿出煙點上抽了兩口,說:“老大,你想好了,真不去?”


    “爸,我……我不知道。”雲霈無意識地扣著指甲,舉棋不定的樣子。


    雲媽著急了:“你這個同學提的條件多好啊,為什麽不去?你看你弟弟在服裝廠裏,一個月才一千塊錢,你這個同學都要給你一千八了。”最主要是還可以在自己的家鄉,多方便啊!


    雲霈眼睛閃了閃,“我再想想吧。”


    當天晚上,周羽又打來電話,雲霈跟他說了一會兒,跟雲爸說:“爸,我決定去他廠裏了。”雲爸點點頭,雲媽臉上笑出一朵花了。


    “還有,周羽他說可以借我們兩千塊,給小妹當學費。”


    這下全家人的眼睛都瞬間看向雲霈。


    雲霈不自在地正了正身子,“他提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說到這個。我想小妹也的確需要學費,他那個工作我也有點動心,所以就答應了。”


    雲爸想了想,才點點頭:“明天我和你去他們家坐一坐,帶點東西過去。”


    雲霈答應了一聲。


    雲雪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哥,你同學他那個廠是做什麽的?他讓你去幫他又是做什麽?”


    看著父母妹妹三雙疑惑的眼睛,雲霈才想起他還沒跟他們說。


    “他辦的是護膚品廠。做的產品就是類似大寶潤膚霜之類的。他家裏有點錢,大學專業讀化學,畢業之後家裏希望他迴來,他就想起辦一個這種廠。他覺得我們這個地方幹燥,越來越多的女孩子注重自己的皮膚,保濕霜要是生產出來,肯定不怕銷售不掉。”


    隻聽到第一句,雲雪就差點驚唿出來。


    這簡直就是傳說中的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雖然對於周羽的看法雲雪不一定讚同,但如果能跟他合作,那她就又多了一條賺錢的路子。


    這時候國內的化妝品牌,護膚品牌剛有點起色,但實際卻跟國際的差得遠,銷量方麵隻能走薄利多銷路線,要賺大錢就要做出自己的特色或者品牌。


    但這些都是當老板的周羽要考慮的,她有仙露這個作弊神器,完全不用擔心賣不出去。


    思及此,雲雪對雲爸和雲霈說:“爸,大哥,我明天跟你們一起去可以嗎?”


    兩人不解地看著雲雪,她急忙解釋:“人家借錢給我當學費,我很感激他,想當麵跟他說聲謝謝。”


    這個理由在這時候聽起來再正常不過了,雲爸雲霈不疑有他,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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