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清創結束,黑色屍氣也終於被消滅殆盡。


    患者的掙紮也奇跡般停了下來,唿吸漸趨平穩。


    叮囑護士取壞死組織和靜脈血做培養,重新複查其他血化驗,眾人便繼續其他患者的查房。


    交班、查房、開醫囑、寫病曆。


    icu工作日常流程和其他科室大同小異,不過都是危重病人,經常要處理緊急情況。


    吳斯在電腦上敲下病程記錄的最後一個字,一上午也過去了。


    而一旁的老陳此時正目不轉睛盯著電腦屏幕,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最新血氣結果出來了,指標全麵好轉。


    經驗在不停告訴他,這不可能,但化驗結果卻做不得假。


    老陳終於繃不住了:“你怎麽做到的?”


    “什麽?”


    “血氣出來了,指標全麵好轉!”


    吳斯聞言也趕忙在電腦上點開最新的血氣,果然,不止氧分壓奇跡般地升到了90,血ph值、乳酸等等各項指標全線好轉。


    “這休克絕不可能是真菌感染引起的,否則不可能隻用了一次伏立康唑就見好,又不是仙丹?”吳斯心中暗道,“隻怕真的是屍氣侵蝕搞的鬼。”


    “伏立康唑又不是仙丹,怎麽可能隻用了一組就見好?這不可能!”老陳顯得有些激動,頭往前湊的幅度大了點。


    本來梳理得支援中央的頭發,又迴歸地方了。


    燈光下,老陳頭頂仿佛出現了佛光,若是麵相能再慈悲一點,還真有兩分禪意。


    “隔離間的病人醒過來啦!”


    吳斯正不知怎麽解釋,忽然,護士姐姐一聲驚唿打破了icu的寂靜。


    同時出現的還有遊戲提示。


    【提示】成功救治1例食屍鬼撕咬傷患者,經驗值+100,等級提升至聖醫學徒lv2,技能強化點+3,技能進化點+1。


    【提示】解鎖副本掛機功能。


    吳斯急著去看病人,暫時沒機會研究,隻好等事情過去再說。


    ……


    秦逸陽悠悠醒轉,第一時間就發現自己手腳都被綁了起來。


    剛要發力掙脫,他又停了下來。


    護士、自己臉上的氧氣麵罩、胸前貼了一堆監護設備電極片……


    短短幾秒鍾,特殊職業的敏銳就使他把握了現在的狀況,心下震撼。


    “我竟然沒死?普通醫院什麽時候能治療食屍鬼咬傷了?!”


    是誰那麽大本事,竟然把必死的自己救了迴來。


    被食屍鬼咬過的人從沒有活下來的先例,無論多先進的醫療條件都不行。


    這已經多次被戰友用生命證實了。


    秦逸陽心中一陣悲痛。


    但既然走上這條路,每個人都有覺悟,早已心堅如鐵了,不會一直糾結。


    忽然耳畔傳來護士一聲驚唿。


    “隔離間的病人醒過來啦!”


    ……


    吳斯隨眾人來到隔離間,正看見患者微笑著和護士說話。


    “那就說定啦,等我出院的時候來接你,咱們去吃個飯啊。”病人的聲音還很虛弱,卻依舊說個不停。


    娃娃臉小護士麵色一紅:“你先出院了再說吧。”


    “沒拒絕我就當你答應啦。”


    眾人:“……”


    吳斯立刻快步上前。


    監護上生命體征平穩,血氧飽和度98%。


    “您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


    “秦逸陽,23。”


    神清語利。


    吳斯拿起手電筒再次檢查瞳孔,對光反射靈敏。


    患者真的好轉了!


    “都能開始撩妹了,看來你確實好多了。”心中鬆了口氣,吳斯開了句玩笑。


    秦逸陽也微笑迴道:“我這可是以結婚為前提的追求,我很正經的。”


    小護士紅著臉跑出去了,秦逸陽收起笑容正色道:“請問哪位是主任?”


    “我就是,您現在先好好休息,有什麽事等好些再說吧。”趙主任對待病人時,語氣格外溫和。


    “謝謝……謝謝您救了我。”


    趙主任慚愧一笑:“欸,我可不敢居功啊。你能好轉,主要還是靠我們小吳。”


    說罷朝吳斯一指。


    秦逸陽看向斯文俊朗的吳斯,忍不住心中詫異:“這麽年輕?憑他就能治好食屍鬼咬傷?”


    他心下有些不太相信,可這種事情隻聽說過下屬不敢居功,沒見過領導還要推讓的。


    如果是真的,這可是個人才啊!


    要趕快匯報上去,還有自己的位置,也要通知隊長他們。


    秦逸陽眼睛直放光,看得吳斯有些發毛。


    自己該不會救了個“哲學家”吧?


    “能把我的手機給我嗎?我是公務人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匯報。”秦逸陽轉頭看向趙主任。


    “這……好吧。”趙主任有些為難,最後還是同意了。


    眾人陸續離開了隔離間,吳斯也正要出去,秦逸陽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吳大夫,你能留一下嗎?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吳斯看看趙主任,見他點頭,便留了下來。


    隨後走到角落裏,開始對著洗手池相麵,認真得好像上麵刻著武功秘籍。


    自己可沒有偷聽別人電話的習慣。


    “不用這樣,我留你其實也和這件事有關。”秦逸陽微笑著道。


    吳斯也不矯情,聞言走了迴來。


    隨著通話進行,盡管已有心理準備,這通電話多半是和秦逸陽受傷……和食屍鬼有關。


    但真正從他口中聽見食屍鬼三個字,吳斯還是震撼不已。


    一個顛覆自己二十多年常識的神秘世界,仿佛緩緩掀起了神秘一角。


    他感覺自己手都在顫抖,終於證實了,這世界是有超凡力量存在的。


    那父親的失蹤……?


    電話掛斷,沒等秦逸陽開口,吳斯一個健步衝到病床旁邊,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


    他用最後的理智克製著自己,壓低音量:“你知道’使徒’、’源種’、’能量外泄’是什麽嗎?”


    秦逸陽皺了皺眉,肩膀傷口紗布上透出一絲殷紅。


    吳斯見此終於冷靜了一點,連忙收迴手:“抱歉,是我失態了,但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你說的前兩個詞我也不知有什麽特殊含義,不過最後一條我知道一些。可這是組織機密,根據保密規定,我不能告訴你。”


    最後一條我知道……不能告訴你……


    這句話不停地在吳斯耳邊迴響,腦海中,理智與醫生的天職正在跟迫切與多年的怨念不停交戰。


    秦逸陽本能感覺眼前這斯文的年輕醫生變得危險起來,他的直覺從沒錯過。


    他立刻補充:“不過……你迴答我幾個問題,如果迴答符合規定,我會告訴你的。”


    倒不是他慫,隻是他不想和救命恩人,甚至有可能是今後全隊性命保障的人起衝突。


    危險的感覺忽然消失了,像假的一樣。


    吳斯也終於放鬆了下來,背後的刷手服不知不覺已被汗水浸濕。


    還好沒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父親的事已經快成了自己的心病,以後必須注意調節。


    深唿吸,壓下煩亂的心緒,吳斯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你問吧。”


    “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先道歉,不過這對我也很重要……我這傷,真是你治好的?你真知道怎麽治?”


    說到最後,秦逸陽也激動起來,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吳斯考慮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頭。


    雖然怕帶來麻煩,但這是眼下自己獲得父親線索的唯一途徑,除了加載腦內遊戲的事,別的信息都可以用來交換。


    得到肯定答複的秦逸陽激動得不能自已,血壓都飆到了170,嚇得吳斯差點一劑咪達唑侖(鎮靜劑)把他鎮過去。


    終於,二人都冷靜了下來。


    “其實……我還有個不情之請。”秦逸陽顯得有些緊張,“不知吳大夫,能不能別在這裏幹了?”


    “啊?”


    吳斯傻了,心中暗道:“我救了你的命,你卻要砸我飯碗?”


    秦逸陽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苦笑道:“你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原來,因為食屍鬼以及身具超凡力量的人出現,神秘怪病與怪異外傷也日漸增多,普通醫院對此束手無策。


    市裏怕引起恐慌和騷亂,暫時沒有對外公布消息,緊急成立特事處理科,專門處理超凡事件。


    秦逸陽便隸屬於其下的特事行動隊。


    同時市裏還抽調醫療專家、發掘異能者,暗中組建超自然醫院。


    但兩方麵的人卻溝通困難,實際運行效果並不好,患者死亡率居高不下。


    現在看到吳斯救活了必死的自己,秦逸陽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就想讓他調過去。


    世上竟然真有這些超越常識的事,甚至就發生在滄海市……


    今天非同尋常的事太多,吳斯腦子有些亂,人都會本能的拒絕環境的變化,他也不例外。


    但他仍不想錯過獲得線索的機會,而且隻有去了那裏,才能接觸更多特殊病患,自己的腦內遊戲才能更快升級。


    實力越強,調查父親的去向就越有希望。


    “好,我同意。”吳斯終於下定了決心,“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秦逸陽歉意一笑:“根據組織規定,現在還不行。”


    見吳斯似乎又要失控,他連忙補了一句:“我保證,等你簽了保密協議,正式入職之後我一定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訴你。”


    吳斯這才作罷,事情敲定,他又問起了秦逸陽受傷前的遭遇。


    “嗨,昨天我們準備收網,卻發現那食屍鬼實力大漲,我怕會全軍覆沒,就自己一個人把它引開了。”秦逸陽表情輕鬆。


    明知必死仍要保護戰友的行為,在他嘴裏就像在說我肚子餓,所以點了份外賣一般簡單。


    吳斯卻感到一陣莫名煩躁:“你沒有家人嗎?”


    秦逸陽一愣,還是如實迴答:“隻有一個上小學的妹妹。”


    “你死了,她怎麽辦?”


    “組織會替我照顧好她的,其他戰友也有家人,大家都是這樣的。”秦逸陽剛毅的臉龐上沒有一點糾結,這對他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從一入隊他就有覺悟了。


    吳斯想大罵他一頓,想問問他有沒有考慮過妹妹的感受,但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他知道心中這種情緒隻是因為聯想到了父親,和自己這些年受的苦而已。


    忽然沒了談話的興致,和秦逸陽交換了聯係方式,吳斯便走出了隔離間。


    迴到辦公室,剛想平複一下心情,老陳卻忽然起身走了過來。


    “我也沒得罪過他,為什麽他就一定要針對我呢?”正有些不爽的吳斯打算這次幹脆撕破臉算了,自己早就想罵這地中海一頓了。


    沒想到老陳臉色複雜的看了自己良久,忽然彎腰朝自己鞠了一躬。


    “哎,您這是……”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小吳啊,對不起。一直以來是我誤會你了。”老陳有些慚愧,苦笑道,“現在醫生哪還有本科學曆,所以我一直覺得你是走關係混進來的。我錯了,你確實有真本事。”


    吳斯愕然,隨即一陣苦笑。


    原來是這麽迴事,難怪一向剛正不阿、對新人頗為照顧的老陳獨獨針對自己。


    “沒事陳老師,誤會解開就行了。”人家這麽大歲數都鞠躬道歉了,自己也沒必要那麽小氣。


    老趙主任在一旁樂嗬嗬地看著,這時上前拍拍吳斯的肩膀:“好,不計前嫌,有大將之風。好好鍛煉,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


    他已經徹底確定吳斯不是一般人了,這種異人出世,到了自己科裏,老趙主任與有榮焉啊。


    平日不苟言笑的趙主任老臉笑出了一朵菊花,背著手走了,看得老陳一愣一愣的。


    良久,老陳扭頭看向吳斯:“好家夥,你小子說實話,其實你還是走關係進來的吧?”


    二人相視大笑。


    ……


    醫院地下b2層。


    嘀嗒、嘀嗒。


    液體滴落的聲音規律的響個不停。


    慘白的燈光照在牆壁上,大片的腥紅血跡格外刺目。


    保安的屍體靠在牆壁上,雙目圓睜,胸口處幾個可怖孔洞,鮮血已經快要流幹,隔幾秒才會有一滴血珠滴落。


    停屍間的金屬大門扭曲的倒在一旁,門上巨大的抓痕不似人類所為。


    裏麵原本擺放整齊的遺體冷藏櫃,現在散亂得倒在地上。


    其間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黑影低伏,令人牙酸的啃食血肉、骨骼碎裂的聲音,不斷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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