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裏,周子衿腦袋一片空白,一隻胳膊被廖然吊著,整個人被拖著往前滑行了好幾步。感覺自己已經被拖出老遠了,她才聽到後麵周衍叫廖然的聲音,好像跟著追了過來。

    “喂!”周子衿哭笑不得,“……喂。”前麵的廖然根本聽不見她說話。眼看就要轉彎,她極有可能被他一個大力甩在牆上,周子衿踉踉蹌蹌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一隻手攀著牆壁拽停廖然,提高音量,“別跑了!”

    廖然扶著牆氣喘籲籲說不出話。

    幸好他真的停了,不然她胳膊都有可能被扯脫臼。

    周子衿突然間靈光乍現,惡向膽邊生。

    尋思著周衍差不多要過來了,她把廖然推到拐角,自己也躲在了轉彎處。

    種種狀況從走入冥婚場景開始跟連續劇一樣,惡作劇也應運而生。

    “啪嗒啪嗒”,腳步聲越來越近,就跟敲在了人心尖兒上似的,周子衿又緊張又興奮。

    鬼屋小王子?嗬,她膝蓋上有道小疤就是以前玩鬼屋被周衍推到地上磕出來的,這麽多年了她都沒說什麽,嚇嚇他不過分吧。

    三、二、一,周子衿算準時機,輕盈得像個從天而降的天使,不,仙女,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從角落裏跳了出來。

    ——隻不過沒像預想的那麽完美,“仙女”力道沒把控好,光線又暗,她直接整個人撞到“周衍”懷裏。

    可是那個人的懷抱香香的,清清爽爽,有點好聞…………?怎麽可能是她哥啊??!周子衿鼻梁骨生疼,撞的時候來人腳都沒動一下,胸口硬邦邦的,就隻她自己“咚”地撲進人家懷裏。

    周嘉驛抬手,手電筒照向她,逆著光看不清表情。

    周子衿木著臉迅速站直身體,“對不——”

    “喂!你沒事兒吧?”周子衿發誓,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一般期待她哥現身。

    與此同時,一股熱意順著鼻腔往下湧……

    周衍過來上下掃了她兩眼,乍然目光再度抬起,又看了一眼,以為自己看錯了,一手扯過周嘉驛的手往她臉上照。

    周衍目光愕然停在她鼻子上,少女下半臉血糊糊一片。

    我……操……

    他給廖然揪出來就是一通劈頭蓋臉:“你是瘋批吧廖然!我妹臉都被你撞出血了!要是被你搞毀容了看我不弄死你?!”

    她哥誤會了……

    周子衿平靜地從包裏掏出紙巾按在鼻子上,動作有條不紊。但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內心多麽瀕臨崩塌。

    周衍才是瘋批……幹嘛把周嘉驛扯過來?

    剛剛的投懷送抱就已經讓她不是滋味兒了……她心情有點兒糟糕,捂著鼻子冷冷掃向周衍,眼光如刀,聲音冷若冰霜:“你幹什麽,多大點事兒。”

    廖然巴巴地看周子衿,腦袋發懵。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幹的,反正當時就隻顧著拚命逃跑,這……太不好意思太對不起人了啊草。“對不起”才剛起了個頭,周衍突然轉移炮火。

    “什麽幹什麽?你臉要是留疤了可別跟我哭周子衿!”

    “你有病吧周衍,什麽叫我哭?你看清楚這是流鼻血,你以前把我摔地上膝蓋血流一地你沒忘吧?我都沒哭你哭得稀裏嘩啦,小學雞別罵別人。”句句語氣含冰,周子衿捂著鼻子,覺得周衍不可理喻,瞎摻和什麽呢亂七八糟!終於忍不住罵他的衝動。偷雞不成蝕把米,在周嘉驛麵前流鼻血,在心動嘉賓麵前流鼻血……哦我的天哪周衍還把她拉過去給人看……

    惱羞成怒,心情複雜。

    或許還有點是因為來例假的原因。

    反正最後場景變成了兄妹倆邊走邊吵。

    “?我是以為你腿斷了才哭的,你不領情還罵我?!我那個時候真就是小學生了,你不是?”

    “我什麽時候罵你了?嗬,沒有人關心你是學生還是學雞,不想跟你吵了,你給我閉嘴。”

    “搞清楚狀況妹妹!”周衍著重咬著“妹妹”兩個字,“幼不幼稚!”

    “我幼稚?你也好意思說是怕我腿斷了?你捫心自問是不是怕我腿斷了你被小宋姐揍?”

    ……

    廖然懵了,他不知道怎麽的一場由他而起的混亂就變成了小學生兄妹互撕。而且……他看了看前麵邊走邊對罵的倆人,還是在鬼屋裏……場麵一度十分詭異。

    過路的鬼都驚了,不知道上還是不上才好。

    他就這樣在他們的嘴炮聖光加成下安全度過了這片危險區域,連害怕都忘了。

    今天注定是所有對不起都卡著說不出口的一天。

    周子衿鼻血止住,掏出濕巾擦幹淨了臉,心情十分糟糕,抱臂冷臉,大有後麵全程不說話的架勢。廖然覺得這妹妹,哦不,這姐有時候氣質還真挺高冷的。

    周衍和她不愧是兄妹倆,兩人

    現在冷臉的神情隻能說一模一樣。周嘉驛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就一個人打著手電筒在前麵悶頭帶路,一句話不說。廖然覺得這四個人的隊伍略顯尷尬,硬著頭皮站出來活躍氣氛:“我剛剛都沒叫哈哈。”

    ?什麽?我是傻逼吧?我為什麽要說話?廖然也瘋了。

    五秒過去了,依舊沒有人迴話,整個氣氛還挺奇妙的,他覺得這一切好像都他媽和他有點兒關係。

    三個人的心事重重變成了四個人的愛恨糾葛。

    “還早,你看前麵。”沒人理廖然,他也挺無辜的,周子衿勉強開口。

    此刻周子衿在廖然心裏就是光輝偉岸的他親姐!

    但他也沒欣慰多久。

    死亡盤絲洞真是有夠奇妙的,不僅主題和倉庫毫無瓜葛,內容更是精彩紛呈。前麵還是石壁山洞還有什麽冥婚,現在又搞什麽?研究所的地下密室?

    麵對一張血跡橫流的牆,周子衿也沒什麽感覺,整個人有點心不在焉。她很煩躁,五味雜陳,形容不出來,甚至還有點想哼哼一笑。

    大大小小浸泡著人體器官的玻璃瓶圍繞在身邊,綠幽幽一片。嬰兒破啼而哭,一聲一聲,不絕於耳。周子衿麵前染血的鏡子裏,猝然出現了一張孩童的臉。娃娃渾身發黑,眼眥大開欲裂,雙眼血紅。她死死閉著嘴,差點叫出聲,但一點也不想出聲。

    周衍對著鏡子罵了句“操”,廖然一邊哇哇叫一邊亂躲。

    不經意抬頭,天花板邊角之處,竟一排排懸著十幾個嬰兒的頭顱……周子衿嚇得後退了幾步,屋漏偏逢連夜雨,“哢嚓”一聲,好像踩到了機關——上麵嘩啦啦開始有東西簌簌往下掉。

    有什麽掛在了手臂上,軟軟的,涼涼的。周子衿臉色大變,正好又有一個掉進了後衣領。她和她最後的倔強再也忍受不了,慘白著臉手忙腳亂地把衣服裏的假蛇往外抖。

    周衍知道他妹最怕這種軟體生物,就算是假的看到也難以忍受,偷偷瞥了眼周子衿,估計她都快瘋了。

    他走過去把她腳邊的蛇踢開,別扭地開口:“好了,都沒了。”

    周子衿也很別扭。今天真是什麽破事兒都讓她碰上了。

    再也不想多待,周子衿頭也不迴地逃離這篇區域,四周頓時空蕩蕩,她舒了口氣。

    一群人的尖叫聲卻在這時越來越近。

    廖然唧哇亂叫得像個猴兒,“臥槽快跑吧這得多少鬼

    啊!”就近抱緊周衍胳膊。

    說時遲那時快,依稀是一群男女老少,一窩蜂亂叫著向他們襲來。分不清是人是鬼,便卷著他們幾個四下亂竄。人流裏,周子衿邊跑邊不忘單手護鼻。

    終於擠到空曠點的地方,耳邊仍舊嚎聲不斷,手電光亂晃,找人的找人,怕鬼的亂叫,身邊另外幾個人也都不見了。

    她後退幾步,脊背撞到了誰,似乎還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她僵硬地轉身,不知道該說什麽,周嘉驛就開口了:“在這兒,走吧。”

    周子衿看他一眼,視線又迅速撇開。

    “他們倆怎麽辦?”

    前麵的人腳步未停,忽然背手將她往牆裏攬了下,照直走著,“看緣分吧,死不了。”有人挨著他們從過道風馳電掣地跑走。

    “……”

    四下一片漆黑,周子衿覺得這場景好像夢迴昨天,他帶她出景區。走著走著,不知道從哪兒又竄出來幾個遊客,邊叫邊從他們中間跑過去,周子衿被撞了一下。

    周嘉驛側頭看她。

    “跟緊點,離那麽遠幹嘛。”

    周子衿沒說話,默默挪動幾步。

    “怎麽流鼻血的?”

    周子衿沒想到他突然問這個,下意識愣了一下,“啊?”

    周嘉驛也停下腳步,整個人轉過來,像在審視:“我碰的?”

    周子衿張了張嘴,本來想什麽時候再跟周衍和廖然解釋不是廖然弄的,是她上火了而已。這麽說也沒毛病吧?她確實挺火大的。最後道:“不是,是我撞到你,對不起。”

    “疼嗎?”

    “……”周子衿默了默:“……不…疼。”

    陰暗的過道陷入靜默,少年的視線從她的鼻梁緩緩移迴眼睛。

    “嗯。”沉沉的聲音從嗓子裏滾出,像是沒聽到她的話,周嘉驛輕聲道,“對不起,向你道歉。”

    “……”這……讓我怎麽說啊少年?

    “怕蛇?”

    周子衿恍恍惚惚,似乎在被他帶著跑:“挺討厭的。”

    “假的。”他又說,“怕就叫出來。”

    ……

    “嗯。”

    “不生氣了,出去請你喝奶茶。”

    周子衿有些驚異,抬頭看他。撞到沒事,又沒感覺……什麽感覺那另說;流鼻血也沒事,也

    沒流多少。

    而且,本來就是她自己撲上去的。

    周嘉驛斜靠著牆壁,微偏著頭,也在低頭看她,對上她的目光,好像安撫性質地勾了勾唇角,隨即轉身,“走吧。”

    這個人……

    此刻周·桀驁不馴·玩世不恭·子衿隻想對溫柔“小白花”周嘉驛說一句話:別說喝奶茶了,命都給你。

    “姐!姐姐!別追我我求求你了,你血蹭我身上了!”

    一道閃電般的黑影就要擦身而過之時,周嘉驛悠哉地伸手一攔,睨著前方,輕飄飄道:“跑什麽呢,周衍。”

    周衍呆滯了一瞬,對上周嘉驛玩味的表情,飛快解釋:“我潔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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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命都給你(不是!

    廖然實力演繹官方吐槽:倆小學生互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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