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野一怔,未曾料到安妮竟然讓自己測試天賦,他猶豫了一下,在安妮鼓勵的目光下,接過了天賦球。


    趙野的心髒不由突突地跳了起來,他有些緊張,對魔法的向往是這個世界所有人共同的期望,趙野已經把自己當做這個世界的人了,自然也不能免俗。


    可是令人失望的是,天賦球隻發出了微弱的光芒,粗粗看來,竟然隻比安妮的亮上那麽一點點。


    趙野自嘲地一笑,將天賦球還給了安妮。安妮微微一笑,說道:“沒關係,你還比我好呢。”


    趙野看著安妮的眼睛,不知道她是真的已經釋懷,還是將自己的憂傷埋在心底。


    不一會,在場願意測試的少年男女都獲得了自己的天賦結果,今晚成為了影響這些孩子們未來最重要的一晚,一定程度上決定了他們的未來該往哪個方向走,天賦好的興奮不已,天賦差的則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往鬥氣的方向前進。


    最後一個人測試完,安妮正要把天賦球還給妮雅,突然一個聲音傳來:“誒,等等,給我也測試一下。”


    安妮轉頭一看,說話的竟然是凱莉。


    安妮詢問的眼神看向妮雅,看到妮雅點點頭,她便拿著天賦球到了凱莉麵前。


    這時凱莉的魔法老師法比安突然攔在了安妮麵前,說道:“凱莉,算了,你還是別測試了。”


    凱莉疑惑道:“為什麽,我就測著玩一下,我的天賦肯定是很好的。”


    法比安一臉為難的表情,嘴唇囁嚅了幾下,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訕訕地退到一邊去了。


    凱莉饒有趣味地看著安妮手中的天賦球,她不等安妮遞給她,一把搶過來,捧在身前,一臉期待的表情。


    在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等待結果的時候,隻有法比安一人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臉,不敢麵對即將出現的結果。


    凱莉和她父親沒有發現法比安的異常,他們緊緊盯著天賦球,隻見天賦球緩慢地發出一絲微弱光芒,然後又消失不見。


    “噗呲—”


    安妮忍不住噗呲一笑,隨後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過從她顫抖的肩膀可以知道她忍著笑有多辛苦。


    隨著安妮的這一聲笑,旁人也終於明白了過來,有人竊竊私語道:“竟然連光芒都不能維持,這比安妮小姐天賦還要差吧。”


    很多人向凱莉和羅伯特伯爵投去同情的目光,這目光是如此刺眼,紮心。凱莉呆呆地看著手中的透明玻璃球,兀自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她兩頰潮紅,內心翻湧,突然轉頭看著一臉尷尬之色的法比安,嘶啞著問道:“老師,你……你不是說我……說我天賦萬……萬中無一嗎?”


    法比安尷尬一笑,說道:“我當時是為了讓你父親奉養我為家族魔法師,所以……”


    凱莉瞪著眼睛看著法比安,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突然大叫道:“騙子,你這個騙子!”


    說著,她又轉過頭來看著毫無光芒的天賦球,撕心裂肺地喊道:“是假的,都是假的,什麽天賦球都是假的,我的天賦是萬中無一的。”


    這時,眾人看向凱莉的眼神中已經不僅是同情,而是憐憫,一直以來的驕傲被放在眾人麵前,被踩碎,踐踏,凱莉的自尊心已經近乎要爆炸了。


    她突然舉起手中的天賦球,在眾人的驚唿中,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所幸地上早已鋪上了厚厚的紅地毯,天賦球砸在地毯上,完好無損地在地上滾動著。


    凱莉捂著眼睛推開人群,跑出了大廳。


    羅伯特伯爵看到女兒的醜態,自己的臉麵也感覺火辣辣地,心裏抑製不住憤怒,“啪”的一聲,狠狠給了法比安一個耳光,怒吼道:“滾。”


    羞惱不已的法比安不敢和羅伯特分說,灰溜溜地離開了大廳。隨後羅伯特伯爵便也攜著妻子離去了。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剛才的這一幕鬧劇,麵麵相覷,有同情者,也有幸災樂禍者。


    這時,那顆天賦球滾著滾著,滾到了蘇雪兒的腳下,眾人看過去,皆眼前一亮,心想,一個晚上的時間,竟沒發現這麽漂亮的女仆。


    安妮一看,是剛才站在自己旁邊的女仆,便吩咐道:“誒,你把這個球拿過來。”


    大小姐當眾吩咐,蘇雪兒隻得麵對著那麽多火辣辣的眼光,蹲下身子,從腳下撿起了那顆天賦球。


    蘇雪兒剛走了幾步,準備把天賦球遞給安妮。


    突然手中的天賦球傳來暖暖的感覺,隨後,天賦球發出耀眼的光芒,光芒越來越盛,甚至讓人無法直視。原本昏黃燈光下的大廳,一時間竟如白晝一樣明亮,照亮了眾人驚愕驚訝與不敢置信的臉。


    這一晚,讓人驚奇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一時間,妮雅擁有強大精神力的大腦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這光芒從哪裏亮起,又代表著什麽。一個恍惚之後,她的心裏湧起一陣狂喜。


    她直接一個風係的‘漂浮術’飛躍到蘇雪兒的麵前,從蘇雪兒的手中收起了天賦球。


    “姑娘,你……你想學魔法嗎?”


    妮雅·霍恩貝格的一生中,從沒有像此刻一樣,害怕被人拒絕,她看向蘇雪兒的眼神,充滿了喜愛和期待。


    蘇雪兒看著眼前曾經幫自己解圍的女人,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從剛才的一幕幕中,她已經知道,那顆透明玻璃球放出的光芒越大,代表著魔法天賦越好。隻是那光芒太亮眼,讓她有些不敢置信。在場的很多人,包括趙野,他們的光芒和自己比起來,就像螢火蟲和月亮的距離。


    安妮的心裏有一些羨慕和嫉妒,還有一絲欣慰,她嫉妒的是如此耀眼的天賦卻是在自己家一個女仆的身上,她欣慰的是老師終於可以得到天賦如此出眾的學生,而不是自己這樣的。


    安妮上前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雪兒·蘇。”蘇雪兒的聲音低低的,不似當年的清脆與明亮。


    “你的天賦很好,和我們一起學魔法吧。”安妮微笑著看著蘇雪兒。


    蘇雪兒下意識地迴頭,看著趙野。隻見趙野站在那,臉上溢滿了歡笑,他朝她用力地點了點頭。


    宴會到此算是結束了,人群漸漸散去。蘇雪兒走到趙野的麵前,說道:“趙野,我……”


    “蘇老師,你和她們去吧,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不能錯過了。”趙野由衷地為蘇雪兒感到歡喜,如此耀眼的天賦,蘇雪兒的前途注定會一片光明。


    “那你呢,你不能一個人在這,你也會和我們一起嗎?”蘇雪兒又轉過頭,大聲地問妮雅:“法師小姐,他……他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嗎?”


    妮雅笑道:“當然可以,不過……他的天賦不是很好,恐怕不能夠學習魔法。”


    蘇雪兒臉色一黯,呐呐地道:“那……那他和我們去格雷瑟要做什麽呢?”


    聽到趙野也會一同前去,安妮心裏沒來由的一陣開心,她笑道:“當然是做他的老本行啊,學院裏正缺一個雜務呢。”


    當晚,趙野留下來幫忙打掃宴會後雜亂的大廳,妮雅和安妮則拉著蘇雪兒去說話了,三個美麗的女子一夜長談之後,蘇雪兒便和師生兩熟悉起來。尤其是安妮,拋開心裏小小的吃味之後,已經和蘇雪兒情同姐妹。


    三日後,妮雅一行人便要離開納安,前往格雷瑟了。最終決定一起前去的貴族少爺小姐們有七人,包括蘇雪兒在內,妮雅在納安城收了八個新的學生,也算是收獲頗豐。


    由於人多,距離格雷瑟又太過遙遠,使用傳送陣將會耗費大量的魔法水晶。妮雅從納安城中的坐騎市場購買了十一頭獅鷲,準備一路飛迴格雷瑟。


    人員漸漸到齊,聚集在溫絲萊特子爵府的大門前,前來送行的貴族們都在和自己的兒女做最後的叮囑。


    蘇雪兒和安妮站在一起,雙眼時不時看向大門裏,安妮問道:“雪兒姐姐,趙野怎麽還沒出來,這都要出發了。”


    蘇雪兒焦急道:“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去催一下他吧。”


    安妮說道:“還是我去吧。”


    安妮進門去叫趙野去了,蘇雪兒一個人站在那,這時妮雅走過來,對蘇雪兒說:“雪兒,你坐過獅鷲嗎?”


    “沒。”蘇雪兒迴道。


    十一頭獅鷲已經被送過來了,除了其中一頭體型較大之外,其餘十隻都差不多大小。這種獅身鷹翅的飛行動物是目前大陸上比較通用的遠程坐騎。它的速度不算是特別快,但是非常的平穩,耐力很好,可以日飛千裏。


    妮雅笑道:“不要緊,這些獅鷲都是訓練得非常好的,上麵有固定的裝置。”她指著那頭最大的獅鷲說道,“這是一頭獅鷲頭領,到時我騎那頭,你們其餘的獅鷲都會自動跟著的。”


    這時安妮匆匆從大門裏跑了出來,氣還沒喘勻便急著說道:“雪兒姐姐,趙野這小子跑了,在房間裏給你留下了一封信。”


    蘇雪兒一驚,接過信。隻見信封上寫著“雪兒·蘇親啟”,她忙打開信。


    “蘇老師,


    不辭而別,請見諒。


    這幾日是我在這裏最開心的日子,我真的太開心了,你能夠在妮雅大魔法師的門下學習魔法。我看得出,她是一個不一樣的人,沒有貴族的傲慢,能夠把我們這些平民,仆人當人看。你和她在一起,我很放心。


    安妮小姐雖然有些任性和不知輕重,但她的本心是善良的,她會成為你的好朋友。


    替我向安妮小姐說一聲再見。


    另外,我相信你已懂得魔法在這個世界的意義,希望你能在魔法的道路上快快地前行。我們在這個世界所有的不幸,都源自於力量的弱小,而魔法,就意味著力量。


    世道險惡,在格雷瑟,你一定要注意保護自己。


    我們四個人一起,現在卻各分東西,我很不舍,但請千萬不要試圖尋找我。你已走上一條不一樣的道路,而我,我有自己的命運,有自己的路要走。就像繼武和巧兒勇敢地去追逐自己的未來一樣,我希望你能拋開一切曾經的苦痛,去追逐你的未來,那一定很光明。


    我會好好的,你不用太擔心,也無須掛念,有朝一日,我會來找你的。我們四個人也一定會再聚首。


    i love you!”


    此信戛然而止,蘇雪兒早已是淚流滿麵。她看著最後那行英文字母,心裏久久不能平靜。她想起在湖心島時一起擔驚受怕的日子,想起趙野一腳踹開教室的門,救了自己,想起他們從湖心島逃離後一起經受的所有磨難。


    這個少年每一次都是如此奮不顧身地衝出來保護自己。他力量弱小,卻有著超越所有人的勇氣。此時趙野的臉龐在蘇雪兒的心裏變得那樣的清晰,這個少年的印記原來早已悄悄埋在心裏。


    蘇雪兒抬頭看著遠方的天空,一隻蒼鷹在天際高高地翱翔。


    趙野,你的路會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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