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曲漓好看的眉梢高高的挑起,挽起唇瓣看他,而後又似乎是漫不經心的低垂下了眼眸,視線凝在桌麵上的藥瓶中,“不感興趣便也罷了,你的眼睛這段時間,沒什麽大礙罷?”


    男人寬大的袖袍微微一拂,自顧自的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前些日子倒是沒有什麽,偶爾瞧見紅色的東西也無礙,就是今日再看見血的顏色,還是覺得過分刺眼。”


    他端著茶杯淺淺的啄了一口,曲漓蹙著眉頭嗯了一聲,“我再想想辦法,務必幫你除了這眼疾上的問題。”


    寒墨夜將茶杯緩緩的置在桌麵上,彎唇一笑,“好。”


    曲漓似是想起了什麽來,又稍稍抬眸望了一眼寒墨夜,“我等會想去見見王妃,關於王爺失憶的事情,還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王妃。”


    男人聽出他話中有話,不解的嗯了一聲,“本王失憶的事情,與她有什麽幹係?”


    曲漓正太的臉上精致宛若畫中人,“我懂的醫術太雜,王妃之前說過,她也懂得一些雌黃之術。”他的眉眼緩緩舒展而開,“所謂術業有專攻,她在這方麵上懂得東西,理應周全些。”


    他師承鬼穀子,醫術小小年紀時就已經能救許多疑難雜症。


    但他卻是真的不曾在人的腦子上做過什麽文章,鬱唯楚當初與他說的那些話,這背後有什麽醫術考究,他是一點也不知曉。


    而且寒墨夜有心魔的事情,他也是束手無策,解鈴還需係鈴人,此事非得鬱唯楚親自出麵不可。


    寒墨夜湛黑的眼眸微微一閃,修長而節骨分明的手指輕輕的落在桌麵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起來。


    “她還會醫術,本王倒是沒看出來。”


    想起了過往,鬱唯楚騙七騙八,一本正經糊弄他們的模樣,曲漓彎唇一笑,“她會什麽我可是不清楚,”他也跟著倒了一杯茶水,緩慢的端起茶杯握在指尖,嗓音散漫,“不過她的性子一貫亂七八糟的,你以後還有苦頭吃。”


    寒墨夜又是嗤笑,正想要嘲弄嘲弄曲漓一番。


    然曲漓卻是先他一步道,“不要輕易說一件事情不可能,當初我們便是信了你說的不會,這才放心的讓她留在你身邊,最後還不是出了大事?”


    他靜靜的凝視著寒墨夜,也是深深的歎了口氣,“不若她能淪落至此,你又能何堪如此受罪?”


    這話說的有些沉重,曲漓的性子素來也歡脫的緊,除非是真的事態嚴重,他會稍稍顯得正經些,一般而言皆是輕鬆應對的。


    當初究竟發生過什麽?


    寒墨夜的眉睫一動,能叫曲漓這樣的人,也這般喟歎不已,更是能叫他,全都忘了前塵過往?


    可惜曲漓說不能告知他之前的那段往事,否則再次觸動了他的心魔,麻煩便又是接踵而來了。


    ……


    落蘇給鬱唯楚送午膳的時候,鬱唯楚順便叫她給她帶了一套男裝過來。


    這裙子質量太差,說被撕爛了就被撕爛了,裙擺又長又礙事,更是跑不快,還不如穿男裝自在些。


    落蘇沒有任何的疑問,給她尋了一套男裝過來穿。


    鬱唯楚當初離府之前,一直都是睡在寒墨夜的臥房裏的,衣裳什麽的,寒墨夜全都叫下人們搬過去了。


    後來他們兩個漸生嫌隙,鬱唯楚又從寒墨夜的臥房裏搬迴來住,也順手帶了一兩套衣服過來,但最後還是被寒墨夜全都搬迴了臥房去,日日夜夜抱著那些衣服獨睡。


    鬱唯楚伸出手接過衣裝,她的上衣除了肚兜還算是完好無損之外,裏衣幾近被扯壞,裙子更是被撕個七零八落的。


    想想怨念都深。


    落蘇本欲替她上藥和更衣,之前也都是她在為鬱唯楚做這樣的事情,不過這一次鬱唯楚卻是揮了揮手,“不必了,我這一次迴來,不是來給你當王妃娘娘的,你不用想著怎麽伺候我。”


    落蘇抬頭看著手上拿著白色裏衣的女子,看著她側首倪著她右肩上的咬傷,一臉的淡然,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一點兒也不見任何的情緒。


    落蘇眸色一暗,似是又想到什麽,趕忙將袖口中的藥瓶遞給鬱唯楚。


    她撩起唇角,“這是落蘇從藥房那邊拿過來的,對於傷口有很好的治愈功效,王妃試試罷。”


    鬱唯楚疑惑的看向她,落蘇哦了一聲,又是一笑,“方才王妃讓落蘇去取一套男裝的時候,落蘇無意瞧見了王妃肩上的傷口,所以便……”


    鬱唯楚點了點腦袋,想著這傷好歹也是寒墨夜咬出來的,用他的藥治她的傷口,應該也是合情合理的。


    便順手接過,還與落蘇道了一聲謝意。


    落蘇直言不敢,“王妃既然不用落蘇幫忙更衣,那落蘇便先退下了。”


    等一下。鬱唯楚的視線凝在落蘇的身上,輕快的仿佛有些不在意的語調,“我想知道,你家王爺,是真的失憶了麽?”


    落蘇麵色略顯憂傷,低垂著眼瞼唇角也跟著抿了起來,“落蘇聽公主說,前段時間,主子突然發病,打傷了公主,還與曲神醫千世起了爭執,最後被曲神醫打暈,之後醒來便……不記得任何的事情了,還……”


    說到這,落蘇有些頓住了語調,她抬了抬眼眸,頗有些傷感的望向鬱唯楚。


    “主子還曾失明過一段時間,連曲神醫都束手無策,後來不知怎麽的,又突然能看見了,可過後沒幾日,卻又莫名其妙的看不見東西,偶爾就是看見蠟燭和紅燈籠,都是會不經意的再次失明,曲神醫不明緣由,也不敢對症下藥,命人將府內的燈籠全都收起,主子的病情這才得以緩和,直至今日都沒有再失明過。”


    打傷寒長玉,失憶和失明……


    鬱唯楚仔細念著這幾個重點字眼,纖細的手指不自覺的摩挲著手中的衣物。


    秀眉緊蹙著,她烏黑的眼眸跟著皺起,不解的反問,“怎麽會這樣?!”


    失憶和失明暫且不提,寒墨夜怎麽可能會對寒長玉動手?


    那可是世間,他唯一僅剩的一個親人……


    落蘇搖頭應著不知,鬱唯楚更是雲裏霧裏的想不明白,揮手讓落蘇退下。


    雖然寒墨夜對她並非真的有情,或者是挺喜歡她的,但與昔日那人一般,究竟是自己的利益擺在她之前,然到底也曾是她真心喜歡過的人,如今落得這般淒慘,她倒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了……


    可憐他,還是同情他?


    按理來說,應該是幸災樂禍才是最合情合理的一個做法,可偏偏,她心裏頭沒有一點的愉悅和興奮,反倒是沉甸甸的,心思一下子重起來了。


    處理過肩上的傷口之後,鬱唯楚換好衣裝,便朝門外走去。


    門外沒有落鎖,應該是寒墨夜沒有命人將她扣押在這屋子裏。


    鬱唯楚的眼眸微微一閃,剛將房門順手關了起來,便聽得一人喚著她的聲音,“王妃。”


    那聲音低沉幹淨,也很熟悉,鬱唯楚轉身朝那人望去,男人可愛的娃娃臉便一絲不落的入了她的眼簾。


    她並沒有說話,而是男人朝她微微頷首,“王妃這是要去哪裏?”


    “我想四處走走看看,認識認識這麽個牢房,不可以麽?”


    曲漓笑了一聲,“王妃戒備我,我也是能明白的,因為眼下,曲漓還真是有事想要請教王妃。”


    鬱唯楚就喜歡曲漓這般幹脆,很多話隻要能說,他就一定會說,沒有那麽多彎彎繞。


    不會像寒墨夜一樣,不該說的不會說,該說的也不會說,無趣的要死。


    盡管……她也是這類人。


    “這麽開門見山,你就不怕我不願意迴答你?”


    曲漓迴答的句子簡潔,“王妃心地善良,許是會迴答的。”


    “都還沒有給出問題,你就急著給我戴高帽,”鬱唯楚的眼眸彎彎的,“看來問題應該很難。”


    “不難。”男人沉沉的眸子注視著她,“當初王妃讓我在你獻血之前,用你所說的方式,劈暈你,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失去記憶。”


    鬱唯楚的麵色靜靜,等著他的後續。


    “前段時間我也對王爺用了王妃所說的方式,然後王爺他失憶了,後來還失明過一段日子,可王妃不覺得奇怪麽?”


    他看著她,慢吞吞的說出後邊的話,“王爺說,王妃可從未曾失憶過,怎麽這一會,王爺就失憶了呢?”


    鬱唯楚細長的眼睫微微抖了一下。


    她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了些,視線抬起望向曲漓,“你想說什麽?”


    男人慢慢的朝她走近了一些,步履沉穩,從容不迫,“因為王妃你,到底還是舍不得忘記我們。”


    他的唇角勾勒出一絲篤定的弧度,“王妃說的穴位,的確是正確的,說明王妃當初的確動過想要忘記一切的念頭,可到最後說出力道的時候,王妃你還是心軟了,將力道說小了一成。”


    就這一成的力道,便足以保留她全部的記憶,何況當時他還特意將力道又減輕了一成,總共少了兩成的力道,鬱唯楚又何以會失憶?


    “我與王爺爭執時,力道控住的不是很好,比王妃你所說的力道,要多了一成,導致王爺失憶了,故而得出這樣的結論。”


    他站在她的麵前,低垂著眼眸瞧著她,“王妃你說,曲漓說的對,還是不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何處惹帝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公子漫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公子漫漫並收藏何處惹帝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