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木子縣縣令惶惶不安。


    眨眼間就少了一員猛將,無人禦敵。他自己又不懂征戰,隻能憑副將做主。副將受不了顏王軍的狂妄,果真領兵出戰。


    自然不敢找上遲衡,於是副將對上了容越。


    容越出口狂妄,沒兩句就把副將激得渾身冒火怒不可遏,拍馬上前來戰。容越高興,纏住副將不讓他脫身。容越是初出茅廬,意氣奮發,三下五除二打落下馬,徑直活捉了,綁迴陣營。


    這一下,又折了一員副將,木子縣守軍更是亂了陣腳。


    就算出了應戰的好主意,也沒猛將出去應敵,隻得緊閉城門,裝聾作啞。


    當夜的試探之後,遲衡三人看出最脆弱的地方,乃是城之南。於是,次日,清晨,遲衡肅整兵士,全力攻城南,先是石車強攻,後是架火少,最末引了木子河水來淹。雖然木子城上源源不斷射下箭來,對遲衡之軍依然毫無影響。


    在這兇猛的攻勢之下木子縣一片哀聲。那天,濃煙密布,上扼雲霄。


    沒多時,城南不堪攻擊,露出頹敗之勢,遲衡大喜,親自率領最前鋒的兵士主攻城門。在兇悍的攻勢之下,顏王軍所有兵士都如同戰神附體一般驍勇,令敵人望之生畏。


    戰鼓如雷,在轟隆聲中城門瞬間垮塌。


    遲衡與容越在前,揮舞著大刀率千軍萬馬殺了進去,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一路直直殺進了縣府。


    一日之間,木子縣改旗易幟。


    遲衡將顏王軍的旗幟插在木子縣四個角樓。站在城牆之上,遠眺西北方向,那邊是漁水關,才是自己要去的地方,木子縣隻是一個跳板而已。


    當夜,遲衡和衣淺眠。


    正要睡著時,容越躡手躡腳進來,遲衡微微睜開眼,見他坐在自己床邊,一副想說什麽又開不了口的模樣。


    遲衡戲謔道:“容越,換地方睡不著麽?”


    容越把遲衡擠到床裏邊去,大大咧咧地睡下了:“這是我第一次帶兵打戰。”


    知道那種滋味,遲衡第一次領兵征戰也是久久不能平靜。那時,又是誰在身邊陪伴度過了難熬的時光呢?遲衡撐起手,把被子給容越蓋上:“不要緊,這還算順利的。在城牆最高的地方插上自己的旗幟,是不是心情很特別?”


    容越笑了:“有種江山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覺。”


    遲衡哈哈的笑了:“說出這種話,你這輩子都看不了星相了,還道士呢,注定在馬背上打一輩子吧!別打,別打,我也一樣,恨不能把旗幟插遍元奚的每一個城池每一個角落,心情特別爽。”


    當夜二人興奮地說了許多。


    夢中,猶聞戰鼓喧天。


    次日,依照原先的計劃,遲衡命淩罕引數千兵士坐鎮木子縣:願降的人,留下;不願降的人,或斬或關入地牢之中。此後,見機行事,倘若有壘州兵士來襲,能抵擋則抵擋,不能抵擋則棄城而去。


    他知道城池攻破之後,如非駱驚寒下令,其他城池在一切不明的狀態下不會輕舉妄動。


    天才亮,遲衡和容越已領著四萬兵,迴馬往漁水關進軍。


    且說同時,霍斥以顏王軍之名,多次侵擾嵬城之後,忽然撤兵,銷聲匿跡了,弄得駱無愚十分鬱悶,以為霍斥又將出什麽陰謀詭計,越發豎起全身寒毛,等待著霍斥的突然襲擊。餘令關也是如此,連續數日遭到岑破荊的攻擊,遠遠看過去似乎極多人馬。


    此時,餘令關已蓄足了兵力,侵擾驟然停歇了。


    實際上,岑破荊已暗下與霍斥匯合,多數兵馬已悄然轉移至漁水山,就等遲衡的消息了。


    以上就不詳表。


    且說這邊遲衡快馬加鞭一路疾馳,不多時,就已奔到了漁水關下。


    漁水關的守關將領,名李牘。如此戰事之下草木皆兵,他自然收到了遲衡率大軍攻破了木子城的消息,但萬萬沒想到遲衡會迴兵,來攻漁水關。


    且說當時漁水關,四周戰事如何。


    北有駱無愚對陣霍斥;南有餘令關對陣岑破荊;東有木子縣已淪陷;東南有止城,或許正遣兵援助木子縣。求援的快報就算長翅膀飛出去,也解救不了關口的險境啊。所幸李牘站在關口一看,雖是顏王軍的人,但看似兵馬不太多,遠遠望過去頂多千餘人。


    李牘頓時安下心來。


    再一看,關下叫囂的是無名小將。


    李牘氣不打一處來,飛馬出關來戰,哪裏知道遲衡來勢洶洶,毫不含糊刀刀直指要害之處。才幾個迴合,李牘就知道自己絕不是對手,急忙迴馬,閉關,任由遲衡叫戰,就是不出來。且說遲衡強攻了數次,關口果然十分嚴實,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他空有大刀也無可奈何。


    寒冬臘月,這天天氣越發惡劣,昏昏沉沉,正午時候竟然飄起雪來,雪花紛紛揚揚,十分的密,隔遠了都看不清,隻是茫茫一片。


    李牘喜出望外,這種天氣,遲衡也是熬不住的。


    雪越下越大。


    李牘打定主意,隻要守住關口,遲衡肯定沒辦法,隻要能拖上一日,壘州援軍必然會到來的,死守就是了。所以李牘命人隻管放箭。


    雙方正僵持之際,李牘站在高處,看遲衡的隊伍似乎蠢蠢欲動,想退了。


    更加高興。


    就在這裏忽然起了變化。李牘遠眺,忽然發現一支隊伍從遠處飛奔而來,黑壓壓一大片,少說數千人數。大雪實在看不清,但最近的那些都著暗紅色的著裝和兵馬鎧甲,是壘州兵士的模樣。再往後邊,就看不分明了。


    隻見遲衡迅速調兵拍馬迎過去。


    兩支隊伍戰作一團。


    竟然是援兵。


    李牘又驚又喜,心想果然不愧是止城的石韋,能掐會算,知道木子縣失守,最危的就是漁水關。再奪迴木子縣很困難,不如來保漁水關。


    他焦急地望過去,隻見戰事果然慘烈,大雪中兵士紛紛倒下,有顏王軍的,也有壘州軍的。


    大約是天時、地利、人和沒有一個占的,後邊壘州的兵士又源源不斷地上來,遲衡不堪這種車輪戰,及越來越惡劣的天氣,戰了不多時,就命令全軍撤兵了。


    李牘欣喜得幾乎要落淚,急忙令兵士開關迎人。


    果然是壘州兵士。


    為首的將領領著快兵飛馬到來,隔得近了,是一個英氣十足的年輕人,那架勢一看就極為張揚,看著麵生,應是石韋手下的將領,李牘朗聲道:“多謝相救!李牘在此謝過!”


    將領勾起一個笑,也不多說,手一揮,後邊的兵士像離弦的箭一樣鞭馬衝破迎接的隊伍,徑直衝入關口。


    一刹那,李牘忽然醒悟了,急忙想喊中計了。


    將領二話沒說,一個青龍戟飛過去,瞬間將李牘的馬腿斬斷,李牘滾落在地,等翻身想起時,周邊已經團團圍了七八個兵士,李牘掙紮了數下就被活捉了。


    將領哈哈大笑狂妄地說:“李牘?是嗎?不需要謝!”


    你說這人是誰?


    隻見風雪中飛奔出來一匹雪青馬,馬上正是方才明明撤退了的遲衡,他手執大刀,對著將領大笑著說:“容越,捉得好,這次你立了大功了!”


    李牘一口血噴了出來。


    悔恨已遲。


    原來,遲衡怕關口久攻不下,延誤時機,就與容越想了一個法子:


    讓容越換上木子縣將領兵士的衣服和兵器,扮作壘州兵士模樣。先讓遲衡戰上一戰,令李牘驚懼交加。而後容越率兵出來佯戰一番,令李牘喜出望外。也是大雪作美,李牘看不清什麽模樣,光能看著人與人打作一團,不停有人倒下,信以為真。


    這一戰倒是極為巧妙。


    真正的不費什麽兵就把關奪下了。遲衡早派人快馬快報,告知岑破荊等。


    漁水關一破,餘令關形同虛設。


    得了消息的岑破荊和霍斥領著數萬大軍,趁著雪夜,悄然沿著漁水山脈,快馬加鞭來到漁水關。漁水關一開,漁水城的防護即如洞開,所有兵士均可由關口悉數進入,徑直來到漁水城下。


    兵臨城下。


    如同神降。


    守衛漁水城的將領名崔子侯,夜半被戰鼓敲醒,尚不知發生了何時。披上戰甲,站城牆上一望,幾疑是夢,半天都沒說出話。


    這十萬大軍是如何突破餘令關、漁水關和嵬城進入漁水城的?!


    且不說崔子侯一夜無眠。


    紮營於漁水城下,遲衡與霍斥、岑破荊等人會麵。


    雖才數日不見,壘州形勢已經翻轉,霍斥一邊笑一邊拍著遲衡肩膀讚許道:“霍大哥白擔心一個月了,還當你們臨時抱佛腳呢,這不是挺好的,怎麽在夷山不說呢?”


    遲衡不好意思地說:“之前朗將沒下令攻打壘州,我也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來。”


    霍斥爽朗地笑:“你小子辦事算靠譜,安錯呢?”


    “我怕作戰沒法分心照顧他,就讓他先留在武知縣,等一切安頓好了再過來。”遲衡摘下頭盔,小小心心地放在桌子上,這可都是朗將親手交給他他,他隻是作戰時穿一下,平日很是珍惜。


    古照川插話:“遲衡,你讓安錯配的毒藥?”


    遲衡點頭。


    古照川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似笑非笑:“他一定很不願意吧?我以前給霍斥出個什麽主意,安錯都說我害人,不是郎中懸壺濟世的所為,每每都要說我呢。”


    “是很不情願。”遲衡不願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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