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漓。


    雪月城。


    寧凡帶著典韋來到了城門處,臉上也是露出一抹唏噓之色。


    人的一生,去同一個地方,每一次去的感受都是不一樣的。


    曆史是厚重的,就像麵前這斑駁的城牆,矗立在此不知經曆了多少歲月,可城牆上的人卻是換了一批又一批。


    城牆上的箭孔,刀痕,每一道印記的背後,或許都隱藏著一個驚天動地的故事,或是終結了一個人平淡無奇的一生。


    寧凡成長了,尤其是自從監國以來,他的心境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變化。


    “主公,去找薛夫人嗎?”


    典韋依照慣例問了一句,薛嶽珊一直被寧凡安置在雪月城,以前每次來漓,都要先去代已故陳將軍慰問一番。


    “找什麽薛夫人,去宮裏,看我兒子!”


    “哦!”


    典韋一臉尷尬的撓了撓頭,便駕著馬車駛向皇宮。


    “快走,快走,朝廷又開始募兵了。”


    “張瘸子,你也要去報名啊?”


    “你才瘸子,你全家都是瘸子,老子隻是前幾日摔了一跤。”


    “聽聞兵部此次募兵,是為了組建新軍?”


    “哎,這一年年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寧凡坐在馬車中,聽著街上行人的議論之聲,臉上也是露出一抹恍惚。


    當權者一聲令下,底層將士出生入死,統治者握手言和,烈士孤墳埋葬故裏。


    這些年戰亂不斷,不知中原多了多少座孤墳,不知天下多了多少遺孀。


    “典韋,停車!”


    寧凡在轎廂中靜坐了許久,緩緩走下馬車,輕聲道:“不去宮裏了,去兵部衙門。”


    “主要要去募兵?”


    “不!”


    “去從軍!”


    寧凡的眸中露出一抹堅定,他自從穿越以來,便一直錦衣玉食,卻從未真正深入過這個時代,去看看一看最底層的百姓。


    最重要的是,他想站在一位普通士卒的視角,去看一看這個在統治者眼中的所謂大世之爭。


    “從軍!?”


    看著典韋一臉的費解之色,寧凡平靜的道:“從現在開始,你叫典滿,我叫範寧。”


    “可……咱們沒身份銘牌啊!”


    “你持我令符去辦一個。”


    “哦!”


    典韋呆頭呆腦的離去,寧凡卻是在衙門前排起了隊伍,他的身前是一位年僅十三四歲的稚子,身後則是一位魁梧的大漢。


    大漓並不缺少兵員,大焱數次南下,早就將北方的耕地毀壞了,現在大多數一片荒蕪。


    而伴隨著人口的流動,京畿一帶聚集了大量無業人士,甚至連肚子都填不飽。


    隨著近半年來,在劉伯溫的主持之下以工代賑,穩定民生,加上與大禹通商所帶來的貿易刺激,才堪堪穩住了局勢,否則的話,早就生亂子了。


    “小兄弟,你也是來參軍的?”


    “不錯!”


    站在寧凡身後的魁梧漢子主動搭話,一臉憨厚的麵孔。


    寧凡微微頷首,臉上也是露出一抹善意的笑:“你是京畿人士?”


    “是啊,俺就是城外的農戶。”


    “既然有耕地,何故參軍?”


    “俺家兄弟人多,老娘有弟兄們伺候,俺力氣大,就想著看看能不能投身軍旅,建立一番功業!”


    “有誌氣!”


    寧凡點了點頭,隨後又看向前方那位衣著襤褸的少年:“你多大了?”


    “十三!”


    “據我所知,此次募兵至少要十八歲?”


    “不是,十二歲就可以!”


    “哦?”


    寧凡也是露出一抹意外,疑惑問道:“你年紀輕輕,為何要參軍?”


    “填飽肚子!”


    “你家裏人呢?”


    “都死了!”


    “我爹,我大伯,都死在了戰場上,我娘前段時間餓死了,我沒家了。”


    寧凡沉默了良久,後邊的漢子也是從懷中取出一塊餅子,遞了過去:“許久沒吃飯了吧?”


    “謝謝!”


    典韋迴來了,拿來了兩個身份銘牌,很快就輪到了寧凡。


    “姓名!”


    “範寧!”


    “籍貫?”


    “雪月城!”


    “多大了?”


    ……


    登記好之後,他們得到一個牌子,三日之內到城外大營報到即可。


    寧凡看向那兩人,輕聲問道:“你們叫什麽名字?”


    “俺叫趙萬虎!”


    “我叫齊眠。”


    “看你們兩人似乎也沒有迴家的打算了,一起去大營?”


    “好!”


    於是四人結伴,一同朝著城外的大營走去。


    大營設在城外十五裏處,和寧凡來時的方向恰好相反,出示令牌之後,便被一個百夫長帶到了練武場上。


    “你們都會些什麽?”


    “俺力氣大!”


    “來,試試!”


    麵前擺放著幾個整齊的石墩子,趙萬虎直接走到最大的那個,擺開架勢,雙臂一展,直接懷抱大石,舉過頭頂!


    “好家夥,這可是五百斤的石頭!”


    “好苗子啊!”


    “趙萬虎,可入上營!”


    “你們兩個呢?”


    那軍官看著典韋同樣是身材魁梧,便對著他道:“你也來試試吧!”


    “嗯!”


    典韋輕輕點頭,同樣走到那個石頭旁,輕而易舉的將石頭舉起,又輕輕放迴原處。


    那百戶看的目瞪口呆,沒想到,他今日竟然能迎來兩位猛人。


    軍中有規定,舉起百斤者,可為伍長,三百斤者,可為什長,若是能舉起五百斤,可直接為百戶!


    大營開了數日,能舉起五百斤石頭者,也不過屈指可數,沒想到,今日竟然一下子來了兩位。


    “你們都是一起的?”


    “是!”


    “來,你們兩個也來試試!”


    寧凡微微頷首,他沒有去舉那五百斤巨石,而是走到一百斤的麵前,輕鬆的舉起。


    百戶眼前一亮,沒想到這看起來細皮嫩肉,宛如貴公子一般的年輕人也能舉起百斤石頭,還如此輕鬆。


    “再試試?”


    “不了。”


    寧凡搖了搖頭,那百戶估摸著這已經是寧凡的極限了,便也不再勉強,輕輕頷首。


    “你呢?”


    “我力氣不大,但是我彈弓打的很準。”


    “哦?”


    百戶臉上露出一抹失望,似乎是看典韋三人的麵子,輕聲道:“你便跟著他們吧,我將你們分到一個大營。”


    “你們兩個可為百夫長,待會會有將軍親自借鑒你們,給你們分配部曲。”


    “不必了!”


    典韋搖了搖頭:“俺就跟在公子身邊,為一馬前卒即可!”


    “嗯?”


    “軍中豈容你兒戲,在外麵你們可以是主仆,但在軍中,皆為士卒。”


    “讓他們都跟著我吧,再給我們配個人,我們自成一伍,戰場上揚名之後,自有封賞!”


    那百戶看著寧凡一臉的從容之色,舉手投足間帶著一抹久居上位的氣勢,也是微微頷首:“好,本將期待你們揚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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