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果然是一本萬利的買賣,眾人顧不得饑腸轆轆的肚子,逐一清點戰利品。


    夏海強專挑壽禮擔下手,時不時從裏麵掏出幾個大個銀錠狂叫:“哈哈哈……發財了。”要不就是張大嘴在金元寶上咬一咬,確定柔軟得能留下牙齒印後才戀戀不舍地放下。眾人見狀大笑,都知道他不是貪錢的人,怎麽一見了銀子就如此模樣?


    何峰羞他,淘氣包卻搖頭晃腦地扯出一段名言:“金子……亮晶晶、金閃閃的金子啊,你是多麽神奇……你可以使老的變成少的,醜的變成美的,黑的變成白的,錯的變成對的!”


    “這廝居然會背莎士比亞的台詞?”


    “太小看我了吧,不僅這段,我還會背另一段呢。”夏海強胸脯一挺,眼睛一抬,下巴都差點衝到山洞頂上去,然後又悄無聲息地低下頭來,學著哈姆雷特沉思的模樣吼道,“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當然,對我夏海強來說,這永遠不是一個問題……永遠!”


    “哐啷”一聲,葛洪義手中的壽禮擔跌落下來,“啪嗒”一聲,何峰的眼鏡從鼻尖上滑落下來,大家捧腹大笑,差點都直不起腰來。


    “銀子大約一萬兩,各類大洋1000餘個;各類步槍12條,手槍7把,鳥槍、抬槍等近百杆;各類子彈約2000發;馬四十餘匹;長矛、梭鏢、大刀好大一堆;糧食堆滿兩個洞穴,可供兩百人吃到明年秋收;一堆金銀首飾、珠寶玉器、古玩字畫,估計是搶劫的成果;還有兩百餘兩煙土和十幾棵人參。”


    清點了整整三個小時,發掘了大大小小共7個山洞、地窖,繳獲的成果堆滿了壽台。


    “發了,徹徹底底的發了。”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念頭。


    “阿達……你過來。”葛洪義招唿服了藥丸的投誠匪徒。


    “葛爺,您還有什麽吩咐?”


    “諾,這個給你。”葛洪義挑起一個百兩左右的銀錠,“今兒你小子不錯,銀子拿著!迴家後用這點錢做點正經營生,好好過日子去吧。”


    阿達沒接錢,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爺……爺,小的情願不要錢,您把解藥給我就行……”


    “解藥?”葛洪義先是一愣,隨即又大笑起來,眼淚都快湧出來,“哈……哈……那不是毒藥,那是補品……吃了強身健體,你看……”他隨手掏出膠丸就一口咽下。


    “啊?!”其餘幾個目瞪口呆,居然是補品?一開始就是嚇唬俺們的?


    “爺……爺……”阿達還是跪在地上,用腦袋將地麵碰得“怦怦”響,“小的哪兒也不去,情願留在山上服侍您老人家。我不想做土匪,以前一直是沒辦法,請爺……爺……收下我,給一條生路吧。”


    “求爺給咱一條生路吧。”其餘幾個也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當真?”葛洪義看到秦時竹朝他使了個眼色後會意,“既然你們這麽誠心,我就收留下你們,不過得說好了,國有國法、山有山規,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呐,還決定留下麽?”


    “爺……爺……太好了,我們留下,留下。”


    壽宴是吃不成了,滿山洞的狼藉,鍋碗瓢盆碎了一地,到處是傾倒在地上的菜肴,眾人隻得從後山那頭的廚房找來未上的飯菜果腹。山上大大小小的匪徒,除了已死的,就是被捆住手腳不能動彈的。


    “這些混蛋怎麽辦?”


    “一個個問過去,有惡必辦,脅從不問。”秦時竹的臉色很平靜,但言語卻絲毫不輕鬆,“身上有血案的,砍了!”


    “砍了?”旁邊的郭寶猛一哆嗦。


    “難道隻許歹人害人,不許我們砍人?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替天行道,不砍掉幾顆腦袋怕是不行。”


    “這活交給我辦吧。”想起剛才那一槍,夏海強收起了笑嘻嘻的神情,一臉猙獰,牙齒咬得格格響,“保證一刀一個,決不??攏 被5黴?x貝蛉?齪?健?p>  “罪行不大、願意悔過自新的要麽發給路費,要麽招攬下來。”秦時竹的眼神在阿達等人臉上掃過,“哪些個是帶頭的你們總該知道吧?等會饒不了他們……”


    “知道,知道……”阿達等人嚇得腿都在抖了,別看這位老大麵上斯文,手法卻如此之狠。


    在阿達等人的“引薦”下,在眾嘍羅急欲保命的反水中,大大小小、惡貫滿盈的土匪頭子一個個被揪了出來,跪在山穀邊上排成一排……有的兀自嘴硬,嚷嚷:“砍頭不過碗大個疤……”,有人已渾身癱軟,隻知道喊“饒命,爺爺饒命”,有的混充悲壯:“老子20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但什麽話也扛不住鬼頭大刀,夏海強一刀一個,全部解決了事。


    身後,兩眼發直的大小嘍羅嚇得大氣也不敢出,有人褲襠裏當即就濕了,村裏的年輕後生個個別過頭去不敢看,郭寶硬起頭皮、壯著膽子看完了,隻覺得喉嚨口有什麽東西在翻動,唿啦一下,方才吃下去的全吐了出來。


    秦時竹等人肚裏也是翻江倒海,但卻克製住了,轉過頭和陸尚榮聊天:“海強剛才中了一槍,心裏這股火正憋著呢,讓他見見血,發泄一下正好。”


    “住手!”一陣喊聲從後麵傳來。


    居然有人打抱不平?秦時竹扭頭看去,隻見原本一溜跪地的人群中有人站立起來,吼道:“你們狠,你們毒,有本事衝老毛子去,到俺們這耍什麽威風?”


    三下五除二,陸尚榮已像提粽子一般將他從人堆裏拽了出來。


    “是你在嚷?”


    “正是爺爺!”


    “你活得不耐煩了?”


    “哼……有種朝洋鬼子使去,對中國人開刀,算什麽本事?”


    “好一個對中國人開刀?”秦時竹怒喝,“他們有沒有朝中國人、老百姓動過刀?”


    “他們……”大漢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該殺不該殺?”


    沉默……半天後點點頭,又搖搖頭。


    “說!”夏海強已經提著鬼頭刀過來了,下半shen濺滿了血,活像個惡魔。


    “他們犯的事不少,是該殺,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應該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改過自新!哈哈哈哈!殺老百姓的時候,你們誰想過上天有好生之德了?”


    大漢低下了頭,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是一聲:“沒有!“


    “還算個有良心的,你殺過人沒有?”


    “殺過!”大漢抬起頭了,眼睛中帶著居然是視死如歸的神情,“不過我殺的都是欺男霸女、為富不仁的惡霸,沒殺過好老百姓。”


    “看你還算條漢子,叫什麽名字。”陸尚榮問他。


    “爺爺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姓杜名金德,道上人稱十招倒。”


    “十招倒?啥意思?”


    “沒人能接我10招。”大漢昂起頭,帶著一份自豪、一份得意。


    “有意思,有意思。”陸尚榮繞著他走了一圈,“要不咱倆比劃比劃?”


    “捆住了怎麽比劃?”


    “簡單。”陸尚榮掏出匕首一挑,繩索紛紛繃斷。大漢使勁搓搓手腕,緩解被繩子勒出的印痕,口裏卻很牛氣:“比就比!”


    “輸贏怎麽說?”


    “隻要你能接10招,我就算輸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倘若接不了我10招,便算你輸,你得答應我將其餘人都放了,不難為他們,我要殺要剮還是聽你吩咐。”杜金德指了指大大小小被捆著的匪徒。


    “不用。先告訴你一條,無論你輸贏,這些人都沒有性命之憂,我們的方針是——首惡必辦、脅從不問。”


    “那就比吧。”大漢亮明了招數,擺開了架勢,準備進攻。陸尚榮冷冷地盯著對方,身體卻是一動也不動。葛洪義和周羽用槍指著眾匪徒,防止意外。


    “嘿……”大漢首先出招,缽頭大的拳頭就朝陸尚榮的麵容砸來,後者輕輕一閃,剛準備避開,哪知對方隻是虛招,手腕一抖,拳化為掌,已從另一側斜劈過來。好個陸尚榮,說時遲那時快,身形一動,手臂上抬,分明是打算硬碰硬接招。


    大漢見狀大喜,“嘭”地一聲,掌刃帶著風聲結結實實地劈在了陸尚榮的手腕上——隻要對方吃痛,另一手黑虎掏心馬上便能跟上……但轉瞬間喜悅便被驚訝所替代,吃了一掌的陸尚榮竟是紋絲不動,反而手腕一翻,已抓住了劈過來的手掌。杜金德吃了一驚,急忙收手,卻覺得一股大力彌漫開來,手腕一陣痛楚……就這樣你來我去,雙方一共已經拆了8招,杜金德雖每次都能通過巧妙的招數來進攻,但陸尚榮偏偏每次都能拿出適格的部位來硬接。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夏海強悄悄告訴秦時竹:“大黑的招數比他實用,他討不到便宜。”


    最後一招兩人對上了腳,“喝呀”一聲,雙方硬碰硬地踹在了一起,然後都急劇往後一退,所不同的是,陸尚榮退了幾步就站穩了,對方卻踉踉蹌蹌一直搖晃,最終沒能站穩,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黑的招數沒他好看,也沒有他速度快,但勝就勝在力量強。”秦時竹點點頭表示相信——複興工程的試驗員,哪個不是身懷絕技?陸尚榮的硬氣功他可是看見過的,一尺高的轉頭,他一掌之下全部碎掉;30公分厚的混凝土牆在他的一腿之下凹進去一個坑……除非杜金德的腿是實心鋼管做的,否則必定是他吃虧。


    果然,坐倒在地的杜金德半天爬不起來,臉上神情大變,捂著腿強忍著痛苦道:“好漢,我服了……”


    陸尚榮伸手將他拉起來:“不錯,有兩下子,雖然我才用了四分力,但一般人要是接我這一下,腿骨非得折了……”


    “你倒是說說,打老毛子是怎麽迴事?”秦時竹適時走了上去。


    “你們真不知道?”杜金德看兩人都是搖頭,覺得不像是假的。那麽,他就開始講述起一件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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