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迴她,隻好吃了個癟。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晚飯後巫啼花又給占映天換了迴藥,看他哼哼唧唧睡下了,又幫著青兒輕手輕腳的在一旁搭了個小床,方便他守夜。


    見一切停當,巫啼花才走,她出了房門往自己房間走,她住的屋子在東廂房,就在同一個院子,出了門口走幾步就到了,油燈在腳底下一磕一跘,那光影也跟著搖搖晃晃。


    巫啼花抬頭看了眼月亮,算算日子,她們這趟下來的時間不短了,得快些迴去才是,師尊一個人在山上不知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心裏有心事,也就沒在意腳下的路,跨門檻的時候被跘了一下,油燈扔了出去,被風撲滅了。


    雖說天上有月亮,可也隻能照個角,燈一滅,四周暗下來,心裏不由的打了個突。


    巫啼花有種不好的預感,從小到大,她別的感覺不靈,這種感靈卻從沒出過錯。


    是妖!


    她身子往後縮了縮,感覺到背後抵著了那張八仙桌,便停了下來,“是誰?”


    黑漆漆的房間裏靜悄悄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過了一會,隻聽衣服簌籟的響,有個人影慢慢從黑暗裏走了出來,站在門口,一個薄薄的剪影,是個女人。


    “你別怕。”她說。


    聲音輕柔,並不像是壞人,巫啼花大著膽子道:“你想做什麽?”


    她沉默了一會說:“他不是壞人,錯的是我,要遭天譴的話也該由我來受著。”


    巫啼花想起她來,她是那天出現在客棧的半張臉女人。


    巫啼共慢慢鎮定下來,“你為何來找我,我做不了主的。”


    “因為你能看得見我。”


    這還真是不能反駁,普天之下能見妖的估計沒幾個。


    “還有,我不相信人。”


    巫啼花蹙眉,這話聽著怎麽這麽別扭,難道她不是人?她摸到地上的油燈,扶著桌腿慢慢站起來。


    油燈重新亮了起來,照亮了屋子裏的陳設,還有站在門前的那個女人。


    巫啼花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她覺得自己麵對的不像妖,而隻是個普通的女人,她身量不高,看上去柔弱無助。


    她把剛才踢倒的凳子扶起來,“你坐。”


    那女人並沒有動,想必她也有些害怕。


    巫啼花摸摸茶壺裏的水還有些濕度,倒了半杯輕輕放到桌邊,目光瞥見她袖子底下的五彩鳳羽,“你是……檀娘?”


    她點點頭。


    巫啼花一直對她的繡功有所好奇,忍不住道:“為什麽你繡的東西能變成真的?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檀娘微微一笑,嘴角翹起一個美麗的弧度,“你學不了。”


    “為什麽?”


    “我的織繡是拿自己的羽毛織成紗紡成線,再繡成畫,上麵有我的靈力,所以才可以成真。”


    巫啼花微微乍舌,“撥羽毛一定很疼罷?”


    檀娘苦笑了一聲,“起初為了他,倒也不覺得什麽。”


    “他?”


    “張懷遠。”


    她說出這三個字,語氣還有些生硬,聽得出來她對他的恨,看來坊間傳聞,是她殺了張懷遠的話並不全是空穴來風,為愛生恨,也是一種悲哀,不過那張員外也太可氣了,有這麽一位美貌的妻子,還要到外頭招蜂引蝶,隻可惜的是,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態,不像現代。


    這麽一想,現代男人應該很羨慕老祖宗可以光明正大的左擁右抱才對。


    巫啼花看著她,並沒有因為她殺了人而覺得可怕,反而更加覺得她可憐。孤伶伶的一個人,“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不過人間的法規是殺人就要償命,不管你有多恨一個人都不足以成為殺人的理由,要是人人有恨都去殺人,世界不亂套了嗎?”


    檀娘苦笑了一聲道:“我的命不足為惜,是我自己愛錯了人,可是鳳哥不該替我受累,他都是為了我。”


    “鳳哥?就是樹妖?”


    巫啼花倒了杯水,在桌子另一頭坐下,“坐下說罷。”


    這迴檀娘沒有拒絕,她往前移了幾步,輕輕的坐在椅子上,不知是因為瘦弱,還是因為是妖,行動輕飄飄的。


    油燈下,那半張臉顯得更加蒼白。


    檀娘將他們的故事緩緩道來:“我跟鳳哥在女幾山上修練,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我比鳳哥早修練一百年,但性子頑皮,不如他穩重,修練到三百年後我先幻化成人,在山上不甘寂寞,便下山來,遇到了張懷遠,一時鬼迷心竅不顧三界規條跟了他,為了他能考取功名,我撥了羽毛替人織繡換取銀子,維持偌大家業,張懷遠見我手巧能換銀子,起初兩年對我真的很好,百依百順,可是……我每撥下一片羽毛,身體就會變得虛弱,容貌也漸漸衰敗,他見我人老珠黃,便又從京城納了一房妾室,這也罷了,他不思進取,整日跟那小妾每日尋歡作樂,一沒錢便來跟我要,如若不給就打罵我。”


    “那……為什麽不走呢?”巫啼花聽著來氣。


    檀娘苦笑著道:“一開始是不想走,還覺得有轉機,再後來是走不了,我沒了羽毛,迴不去女幾山,也沒有法力,張懷遠心狠手辣,讓人看管很嚴,我也沒法脫身,再後來我徹底下不了床,容貌枯敗如同百歲老婦,他知道我是妖後,更加變本加厲,以為我騙他,故意不給他織繡,他將我鎖在後院的柴房內,請兩個仆婦看管著我,交不出繡品又是一頓打,我剩下最後一片羽毛時,知道自己行將就死,突然很想念山上的鳳哥,於是我就繡了一幅我們在山上棲息的繡圖。”


    “就是那半幅成品圖?”


    檀娘點點頭,“鳳哥還未修練到三百年,不能幻人成人,隻好到十二峰借了人皮,但是他隻能感受到我微弱的召喚,卻始終查不出我下落,出於無耐。”


    “就偷了神鏡?”


    檀娘沉默的點點頭。


    巫啼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連起來,事件有了個大概的輪廓,“那這麽說,樹妖……鳳哥找繡圖是為了拿迴羽毛救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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