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安祿山和李琬終於進甕了


    張瑄皺了皺眉,“讓他進來。”


    崔穎笑了笑,溫柔地起身退到了內屋。


    兩人並未真正圓房,張瑄決定過了春節按期舉行婚禮後再真正擁有這個有情有義的娘子。但為了照顧張瑄方便,崔穎還是主動搬進了張瑄的小院,與如煙如玉一起侍候張瑄。


    崔穎是何等玲瓏剔透的女子,雖然張瑄百般掩飾,但張瑄身上的這點“機關”還是沒有能瞞住她。隻是張瑄沒有明言,她便就沒有挑破這一層窗戶紙。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她已經明白張瑄所做必有所圖,如今這番,一則是做給皇帝看,二則是做給一些“敵人”看。


    崔穎心裏並無任何不快,經過了這一番風波之後,她的全部心思早已放在了張瑄身上。而張瑄對她的承諾和愛意,她又不是感覺不出來,既然如此,又何必去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太監魚朝恩匆匆進屋,見了張瑄便恭謹地笑著,拜了一拜道,“小的魚朝恩拜見張大人。”


    “魚公公免禮了。”張瑄凝視著這個後來唿風喚雨曆史上亦是赫赫有名的大太監魚朝恩,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不知殿下派魚公公到本官府上來,有何要事?”


    魚朝恩笑了笑,“大人,殿下讓小的來,一則是問候大人的傷情,二來是給大人送一封密函——這是殿下的信函,請大人過目。”


    說著,魚朝恩畢恭畢敬地遞上一封信。


    張瑄也沒有故作姿態,半靠在床榻上,匆匆拆開信函掃了一眼,心裏一陣歡喜:安祿山和李琬終於進甕了……他謀劃了這麽久、小心翼翼地推進了這麽久,最終所圖的無非是這一個結果。


    弄一個套,把安祿山和李琬全部都網羅進去,落入他的棋局,成為他暗中無形操控的棋子。


    但心裏雖然喜悅,臉上卻是淡然自如。


    捏著李亨的信函,張瑄沉吟良久,這才淡淡笑著向魚朝恩道,“嗯,本官知曉了。請魚公公迴去稟報殿下,就說本官過幾日,待身體養好一些,就迴東宮複職。還請殿下保重身體!”


    魚朝恩一怔,他本來以為張瑄會給李亨迴一封書信的,結果張瑄卻沒有。但他目前不過是東宮的一個普通太監總管,在張瑄這個明顯左右東宮局麵的新貴人麵前,焉敢造次,隻能恭聲領命而去。


    魚朝恩走後,張瑄興奮地一躍而下,下意識地在地上轉了幾個圈,心念電閃。


    李琬終於還是走上了出“大價錢”拉攏安祿山同流的道路。


    安祿山一直不肯站出來走在李琬這一邊,最根本的原因在於:無論是誰當儲君,都不是安祿山想要看到的結果。安祿山早已有了反心,隻是目前還沒有準備好。他現在等待的,其實就是一個亂局,或者是皇帝的駕崩。


    既然想要造大唐朝廷的反,又何必攙和皇子奪嫡這些爛事兒。他們愛怎麽鬧騰就怎麽鬧騰,鬧騰得越兇,他就越高興。如果鬧出些大亂子來,正好便宜了他姓安的。


    這是安祿山的真實心態。


    隻是安祿山沒有想到,李琬會這麽瘋狂,竟然開出了如此讓他心動的大價錢。


    李琬確實是瘋狂了,他竟然親自找上門去,私底下許了一鎮節度使的肥缺——隻要安祿山肯上表支持擁立他為東宮儲君,李琬寧肯將他所兼任遙領的隴右節度使讓給安祿山來做。


    安祿山動心了。他不能不動心。


    他本身就身兼範陽、平盧和河東三鎮節度使,如果再能兼任隴右節度使,加上他族兄安思順的朔方,整個安氏的勢力範圍就連成一大片,幾乎成為國中之國。這樣一來,對於他日後的謀逆起事,無疑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縱然舉事不成,亦能另據一國。


    隻是安祿山也有些猶豫,李琬固然是開出了大價錢,但皇帝肯不肯允準呢?畢竟,李琬縱然上位,也隻是一個儲君而已,真正說了算的還是皇帝李隆基。


    但麵對他的這個猶疑,李琬隻撂下一句陰沉的話:“安郡王,請記住,本王不是太子亨,本王所圖者,並不僅是東宮之位。若安郡王肯傾力相助,本王必竭盡所能讓安郡王達成所願。”


    李琬的暗示,安祿山沉吟良久,又與兒子安慶緒商議再三,覺得不妨出麵捧一捧李琬。縱然最終李琬沒有能力兌現承諾,對於安家來說也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因此,安祿山還是按捺不住,直接向皇帝上書,表示擁立榮王李琬為儲君的態度。在安祿山的影響下,安思順也不得不同時相從。


    安祿山這個重量級的藩鎮出手了。在這場本來在很多人看來已經漸漸劃上了句號的奪嫡之爭中,安祿山的橫空出世,無疑又帶來了很大的變數。


    但在張瑄看來,如此還遠遠不夠,李琬還不夠瘋狂。


    他赤腳在房中轉了幾圈,心中放才拿定了主意,突然覺得身後有一雙清澈的眸子正在凝視著自己。


    張瑄心頭一跳,迴頭見崔穎嘴角淺笑,若有所思地盈盈站在那裏,凝視自己。


    “壞了……”張瑄暗道不好,尷尬地笑了笑,走過去向崔穎長身一禮,“穎兒,張瑄絕非是有意欺瞞……種種不便之處,還請娘子見諒。”


    前麵叫“穎兒”,後麵又換成了“娘子”,話語柔順帶有了幾分“討好求饒”的意味,崔穎嘻嘻一笑,將自己柔滑的小手遞了過去,“夫君不必解釋,夫君心有苦衷,妾心裏知曉……隻要夫君真心待奴,奴家還有什麽好計較的。”


    張瑄心裏一暖,情不自禁地一把將崔穎抱了過來,緊緊擁在懷中,感慨道,“張瑄何德何能,能遇上這種知書達禮有情有義的娘子!”


    既然偽裝已經被揭破,在自己房裏,張瑄便幹脆扯去麻木,恢複了原狀,這讓如煙如玉兩個小丫頭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來。


    崔穎研磨,張瑄奮筆疾書。


    崔穎非常穩重自律,哪怕是親密如兩人這般,她也未嚐抬眼看一看張瑄寫得什麽,是給何人寫信。


    可她越是這樣,張瑄對她就越加敬重。


    張瑄寫完書信,徑自密封起來,看他那慎重的樣子,崔穎微微一笑,停下研磨,卻道,“夫君,有個事情穎兒想說一說。”


    “娘子請說。”張瑄笑了笑,將手裏的信函輕輕擺放在桌案上。


    “穎兒覺得蕭家兄長與李氏嫂嫂住在前院並不合適,夫君這獨院還有房舍三間,不若請蕭家兄嫂移居後院,也好顯得咱們尊重。”


    崔穎笑著,給張瑄遞過一杯茶去,“穎兒今日與李氏嫂嫂談了一會,知曉了一些事情。蕭家兄長對夫君恩深義重,實在是不可多得。”


    張瑄沉吟了一下,笑道,“娘子,這後院一事,本來就交給娘子做主,娘子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蕭家兄嫂其實也不計較這些……”


    之所以暫時把蕭十三郎夫妻安置在前院,並非是張瑄有意怠慢,而是張瑄覺得,這兩夫妻寄居張家並非長久之計,他已經派張力去為兩人在張家隔壁物色一座府邸,將來也好讓兩人搬出去自成一戶。


    但崔穎卻顯然覺得讓蕭十三郎與張瑄居住在一起,更加能保護張瑄周全。崔穎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又是玉真公主的幹女兒,對於皇家權力爭鬥這種事情,看得遠遠比普通人更透徹,這可是刀光劍影你死我活——什麽意外和後果都會出現。


    張瑄站在榮王李琬的敵對立場上,李琬既然能向張瑄下手一次,誰又能保證不會有第二次?這張家並沒有太強力的護院,讓蕭十三郎跟張瑄住在一起,張瑄的安全係數就會高一些。


    兩人正在談蕭家夫妻,這蕭十三郎和李蘇蘇就到了。


    蕭十三郎性情豪爽,自覺跟張瑄兄弟情分近,也等不得下人通稟,就站在院中朗聲唿道,“兄弟,蕭某來訪。”


    他這麽喊了一嗓子,李蘇蘇忍不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然後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襟,暗示他這是大戶人家,一切都有規矩,容不得他這麽江湖習氣。


    蕭十三郎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


    張瑄哈哈一笑,“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兄長,嫂子,請進。”


    蕭十三郎與李蘇蘇攜手而進,張瑄和崔穎起身相迎。


    見張瑄這般模樣,蕭十三郎吃了一驚。而李蘇蘇則驚訝地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隻是暗暗掃了崔穎一眼,見崔穎神色不變,才放下心來。


    “兄長,嫂子,請坐。如煙如玉,沏茶!”


    張瑄明白兩人心裏驚訝的是什麽,便又嘿嘿一笑道,“兄長,這一身麻木捆綁在身上,也著實難受……我就去了。”


    說著,張瑄向蕭十三郎眨了眨眼睛。


    蕭十三郎哦了一聲,卻也知趣地沒追問什麽,主動岔開了話題去。


    “兄弟,某家也不喜拐彎抹角,你嫂子不好意思來問,某家就直說了——前幾天,跟兄弟說的那事兒……”


    蕭十三郎的話還沒說完,崔穎就笑著接口道,“兄長、嫂嫂莫急,秀兒妹子的事情,奴家已經托了玉真殿下去辦了,估計也就是這兩天就會有訊息了。”


    “應該沒問題。兄長、嫂子放心就是。”


    崔穎又追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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