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怎麽了?”花丫看著媽媽哭了,也跟著哭起來,小手緊緊的摟著媽媽的脖子。


    喬佳沐的淚腺像是打開了開關一般,決堤而來.......


    那周圍更是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而來,喬佳沐隻看到那稚氣未脫的男孩,他那雙烏黑的大眼睛裏充滿驚訝。


    “媽媽,哇哇......”花丫看著媽媽哭個不停,隻以為媽媽哪裏受傷了,哭得更大聲起來。


    喬佳沐很想告訴花丫,她沒事,可是她的嘴巴張開,卻一句話也發不出來。


    她緩緩的將花丫抱起來,放在了旁邊的台階上,然後跟著站起身來。


    池奎銘隻感覺到被自己握在掌心中的小手動了動,然後便是看到了堯堯像是一陣風的跑開了。


    “騙子,你是騙子!”那是小男孩稚氣的聲音響起來,周圍安靜的出奇。


    “你們都是騙子!”小男孩又是一句,雙眸充滿了水霧,卻是倔強的不讓眼淚流出來。


    小小的鼻尖紅彤彤的,晶亮的眼睛瞪著喬佳沐。


    他朝著她走來,喬佳沐隻覺得唿吸都要停止了,那是她的兒子,五年裏,她每一天都在想著他,想著他長成了什麽樣子。


    可是,他現在就在她的麵前來。


    她哆嗦著伸出手去,就要牽起那男孩的手。


    可明明近在咫尺,為什麽卻是牽不到。


    “不要你碰我,你是騙子!”小男孩看見了她的手,小手臂一揮,憤怒的朝她吼道。


    那條受傷的腿本就不能承載力量,她現在全靠左腿支撐著身體的力度,可沒想到被小男孩一推,她的重心也開始偏頗,身子歪歪斜斜的,便是倒在了地上。


    看著倒在地上的她,小男孩抿著唇,不吭聲。


    “堯堯,道歉。”池奎銘走到他的身後來,生氣的說道。


    小男孩卻是沒有看他,也沒有道歉,隻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人,然後轉身跑了出去。


    “堯......”喬佳沐趴在地上,發出破碎的聲音來。


    池奎銘趕緊將蛋糕放下,將她扶起來,摟在懷裏,關切的問道,“有沒有哪裏受傷?”


    喬佳沐帶著眼淚的水眸看著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池奎銘心疼的將她的眼淚擦幹淨,低聲說道,“堯堯,他隻是一時接受不了,他畢竟還小,你要給他點時間。”


    一提到堯堯,喬佳沐那雙帶著淚水的雙眸忽然升騰起一股氣來,瞪著池奎銘,身側的雙手也緊緊的握起。


    全身用力,一把推開了摟住她的池奎銘。


    “你是最沒有資格的那個人!”她抖著指尖,指著他。


    她的控訴,排山倒海而來,壓得池奎銘心頭一痛。


    轉而,她急切的朝門外跑去,她的腿不能走快,可是她的心急,她要抱一抱她的兒子。


    花丫嚇壞了,隻看到那個小哥哥推到了媽媽,媽媽摔在地上,她不敢動,隻是坐在台階上,委屈的哭著。


    跑出去的堯堯並沒有走多遠,隻是站在了門口的老樹下。


    喬佳沐不敢驚動他,慢慢的朝他走去。


    她一手撐著地,穩住身子,一手朝他伸去。


    想要放在他的身上,又不敢,最終垂了下來,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褲腳。


    “堯堯,我沒事,你不要擔心了。”喬佳沐看著孩子的後腦勺,笑著開口。


    堯堯一點反應也沒有,隻是抿著嘴看著那老樹的紋路。


    “堯堯,我......”喬佳沐開口,想要說什麽,卻是發現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想要告訴他,她是她的媽媽,可是她緊緊抓住褲腳的手抖了又抖,最終無聲的笑了笑。


    他應該不想要這樣的媽媽吧?


    醫生說她的腿很難再恢複好了,她再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樣走路了。


    眼中的淚又是落下來,她卻是忽然站起身來,在堯堯的身後形成了一道影子,籠罩著他。


    這樣就夠了,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堯堯,知道他長得這麽好,那就夠了。


    眼淚模糊了視線,她慢慢的轉過身來,狠下心的逼迫自己離開。


    一步兩步......


    為什麽走的那麽艱難,為什麽那麽不舍?


    “嗚嗚嗚---”害怕孩子聽見,她隻敢用手捂住嘴巴,無聲的哭著。


    “你的腿怎麽了?”身後又是傳來孩子的聲音。


    她前進的動作頓住,然後站著不動,卻是不敢轉身去看孩子一眼。


    她害怕,再多看一眼,她就會舍不得離開。


    “你的腿怎麽了?嗚嗚嗚---”堯堯卻是一下跑到了她的前麵來,看著她的腿,也是哭了起來。


    喬佳沐再也控製不住那心中的想念,彎著腰,緊緊的將堯堯抱在懷裏。


    “堯堯,我是媽媽,是媽媽......”


    安靜的冬日裏,她的聲音穿過那光禿禿的樹丫,奔瀉而出。


    她的想念,她的不舍,她全部都說出來了。


    “堯堯,我是媽媽......”她卻是不知道說什麽了,千言萬語,隻剩下這一句來。


    堯堯被她抱在懷裏,小小的手繞著她,整個臉埋在她的懷裏,問著她身上的味道。


    雖然很想繼續聞著媽媽身上的味道,可是她抱得太緊了,堯堯的小手開始掙紮起來。


    喬佳沐感覺的到了,趕緊將手鬆開來,雙眼警惕的看著堯堯。


    這時候,池奎銘卻是紅著眼眶走到了堯堯的身邊來,看著堯堯,說道,“堯堯,還記得爸爸曾經跟你說過的嗎?”


    堯堯睜著大眼睛看著他,似乎在想是哪一句。


    “是關於媽媽的。”池奎銘提醒道。


    堯堯像是想起之前的對話來,鼻頭紅紅的。


    “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迴來了,是不是她不喜歡堯堯?”


    “哪裏的話,你是媽媽最愛的人,她一定會迴來的。”


    那一段對話,卻是深埋在時間的長河裏,如果池奎銘不提,小小年紀的孩子也是會記得清楚,因為每個晚上他都會跟自己說,媽媽要迴來了。


    “你是騙人的,爸爸說過的話都是騙人的!”卻又是突然,堯堯朝著池奎銘大喊一聲。


    堯堯從小到大都極少會哭,剛學走路的時候,即便摔跤,摔得很疼了,他也隻是抿著小嘴爬起來,後來長大了,哭得次數更是少。


    池奎銘看著堯堯那已經紅了的眼眶,他蹲下身來,拉著他的手,問道,“爸爸怎麽騙你了?”


    “你說媽媽隻是生氣了,她氣消了就會迴家來找堯堯,可是,可是媽媽來給別的小朋友當媽媽了!”堯堯倔強的雙眸裏滿是淚水,嘴唇抿的死死的。


    在孩子純白的世界裏,媽媽隻是自己的,一個人的,是不能分享的。


    池奎銘摸了摸堯堯的發頂,淡淡道,“就算是這樣,媽媽最愛的人也是你。”


    關於那個孩子,他提起來也是心痛的很,可還是努力的安慰著兒子。


    池奎銘卻是抬起眼來,極其深邃的眸光看著那還在哭的喬佳沐。


    堯堯半信半疑的轉過身來,看著喬佳沐問道,“是這樣嗎?”


    喬佳沐已是找不到聲音來,隻能點著頭。


    之前,她也是夢見過孩子的,那夢裏甚至都演練過幾十遍,乃至幾千遍的情景,此時卻一個也對不上來。


    她,到底是要說什麽?


    她,還能說什麽?


    眼淚無聲的流著,她的眼中蒼茫一片,卻隻有堯堯的那個點是亮著的。


    “你是我媽媽嗎?”卻是在她疑惑間,孩子望著她,很是認真的問道。


    突然,喬佳沐一下子定格在那裏,瞬間動彈不了。


    堯堯似乎不急,靜靜的等待她的迴答。


    良久後,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右手緊緊抓住那條受傷的腿的褲子,眼睛一閉,說了一個“好”字。


    淚水再次決堤,喬佳沐死死的拽著衣角,將臉偏向一邊。


    亦在此時,池奎銘他溫柔的撫過了堯堯的發頂,然後拍了下他的肩膀。


    突然,一個軟綿綿的東西衝進了她的懷裏,緊緊的抱住她的腿來。


    這一瞬間,那強烈的自卑感衝散而去,喬佳沐不知道這一刻的勇氣是來自哪裏,或者是那埋藏在心底裏無邊的思念已經是任何力量也阻擋不住了,她看著堯堯的發頂,慢慢的蹲下身來,將他緊緊的抱在了懷裏。


    他雖然有五歲了,可還是那麽小,那麽軟,就跟她離開時一樣,她到現在還記得離開的那一天,他趴在她身上的樣子。


    喬佳沐似乎感覺到了堯堯的異樣,她抬起手,那首卻是比方才的還要顫抖,撫過堯堯的後背,一下又一下的撫過。


    池奎銘再也站立不住,盡管心中還有千百種疑問,那雙長腿卻也是朝著他們而來,將他們緊緊地摟在懷裏。


    “媽媽,堯堯好想你!”


    那緊的沒有一絲縫隙的擁抱裏,卻是想起了堯堯的聲音來。


    喬佳沐隻覺得那聲音比天籟還要好聽,雙手緊緊的摟著堯堯,“對不起,堯堯!”


    這一聲對不起,喬佳沐等得太久太久,卻是在心裏早已說了無數遍。


    “媽媽---”卻又是響起了另外的哭泣聲來,那是另一個孩子朝著他們而來。


    喬佳沐怔住,鬆開了抱住堯堯的手,又是從池奎銘的懷裏退出來,看了眼那站在門邊滿臉淚水的花丫。


    那個突然出現的小女孩,一下便又是將池奎銘所有的幻想打迴原形,他似乎忘了一點......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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