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番話,陳九歌臉色一僵,心中宛若掀起驚濤駭浪。


    他手掌微彎,壓製住想要撫摸臉頰,確定易容的衝動。


    陳九歌抬眸看向項鶯,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自己明明易容了,她是怎麽看出來的?


    “你是?”


    陳九歌眼神迅速恢複平靜,麵露茫然,一副從未見過對方的樣子。


    項鶯見陳九歌裝傻,低下頭,眼眶一紅,小聲抽泣道:“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


    “中午的時候,才偷看妾身洗澡,現在就假裝不認識妾身。”


    胡雨婷:“!”


    胡雨萱:“!”


    陳九歌:“!??”


    不是……


    你還真往外說啊?


    陳九歌一陣牙疼。


    他感覺胡家姐妹看向他的目光變得微妙,陳九歌硬著頭皮道:“啊?”


    “呂某曾偷看姑娘洗澡?”


    “這……”


    “姑娘,你認錯人了吧。”


    陳九歌裝出一副糊塗、愕然的樣子。


    既然已經決定裝傻,就一定要裝下去。


    反正對方也拿不出實質性的證據。


    項鶯泫然欲泣,白皙的玉手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條白帕。


    她拿白帕輕輕擦拭眼角,傷感道:“罷了罷了……”


    “反正妾身沒有證據,旁人聽去,以為妾身誣陷公子呢。”


    項鶯抬起頭,臉頰上掛著淚痕:“誰叫我們做女子的,手無縛雞之力,哪怕吃了虧,受了委屈,也隻能自己往肚子裏咽。”


    此話一出。


    胡雨婷打了個冷顫,感同身受,看向陳九歌的目光變得憤怒、淩厲。


    她現在完全信了項鶯的話。


    畢竟這世上,哪個女子會用自己的清白來誣陷別人!


    胡雨萱倒是看出項鶯好像和陳九歌之間有些關係,偷偷瞥了陳九歌一眼。


    就在陳九歌感覺頭疼的時候。


    他餘光一瞥,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心中微驚。


    隻見花園通往外麵的石板路上,木清寒突然走了進來。


    木清寒一襲綠衣,腰挎長劍,微垂著腦袋,跟在一個藍衣青年身後。


    兩人亦步亦趨,步伐一致,保持在兩步距離。


    見到那藍衣青年,陳九歌眉頭一皺。


    那人是什麽人?


    為什麽木清寒會跟在他身後?


    就在陳九歌心中充滿疑惑的時候。


    坐在酒桌上的阿生見到木清寒,從座位上彈起,仿佛屁股下有尖刺般朝她快步跑去。


    阿生跑到木清寒身前。


    藍衣青年駐足看向他,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淡笑。


    兩人交談起來。


    因為距離隔的有些遠,再加上花園中人聲鼎沸,聲音十分嘈雜,陳九歌聽不清楚。


    但看兩人的表情,阿生好像有些憤怒,在大聲質問,目光一直在木清寒的身上。


    藍衣青年攔在兩人中間,笑眯眯的,不惱也不急,一副笑麵虎的樣子。


    陳九歌微微眯眼。


    他瞥了一眼劍宮程霆他們在的方向。


    隻見程霆和劍宮手下們坐在一桌,觀望木清寒那邊。


    他們神色平淡,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穩操勝券的安定。


    出事了。


    陳九歌心中一沉。


    “公子?”


    “公子……”


    “你在看什麽?”


    輕柔動聽的嗓音忽然在陳九歌耳邊響起。


    這聲音離的十分近,宛若貼耳輕吟,耳垂上仿佛都能感受到說話者吹出的香風溫度。


    陳九歌身子一僵,瞬間迴過神來。


    他差點忘了,自己這邊還有一尊大佛。


    陳九歌扭頭看去,隻見項鶯站在剛剛待的地方,眼眶微紅,一臉微笑的看著他。


    顯然,這女人剛剛用的是武林絕學中的“傳音入密”。


    所以在陳九歌聽來,就像是貼耳輕吟。


    見陳九歌看向自己,項鶯聲音輕柔道:“呂公子,你在看什麽?”


    說著,她視線順著陳九歌剛剛看的方向望去。


    目光盡頭。


    一襲綠衣的少女微垂螓首,花園中的燈籠燭火照在她那張精致白皙的麵龐上,清麗脫俗。


    如果單從容貌上來說,木清寒的容貌和胡家姐妹不相上下。


    但她身上多了一抹旁人沒有的氣質,那是一種“灑脫的俠氣”。


    看到她,仿佛就看到了無數話本中描述的“俠女”本人。


    項鶯眼眸微亮,緊接著,她眼眸暗淡下來,有些酸溜溜道:“呂郎……”


    “那位姑娘,也是你的紅顏知己嗎?”


    呂郎?


    陳九歌嘴角微抽。


    你沒完了是吧。


    胡家姐妹也順著項鶯的目光看去,見到容貌不輸她們,氣質還勝於她們的木清寒。


    胡家姐妹看向陳九歌的眼神變得更加微妙。


    胡雨婷更是銀牙微咬,右手攥緊又鬆開,反複多次。


    顯然,如果不是她打不過陳九歌,現在已經拔劍了。


    陳九歌深吸一口氣,正色道:“姑娘,我與你素不相識。”


    “你為何要來捉弄呂某?”


    “那位姑娘,我呂浪也是第一次見,何談紅顏知己一說?”


    項鶯眨了眨眼,聽懂了陳九歌留的話門。


    她輕聲道:“是這樣嗎?”


    “原來是呂公子第一次見到那位姑娘,是妾身冒昧了。”


    項鶯在“呂公子”三字上咬得重些,隨後麵露歉意,朝陳九歌行了一禮。


    陳九歌暗道一聲棘手。


    這女人認出天涯刀,看這架勢是纏上自己了?


    項鶯行了一禮後,望向木清寒,有意無意道:“真可惜,那姑娘若是呂公子的朋友,妾身倒是能幫幫忙,搭救一把。”


    陳九歌心頭微震,瞥了一眼項鶯,知道對方是在給自己下套。


    他嘴唇微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一副對她的話不感興趣的樣子。


    項鶯餘光瞅了陳九歌一眼,見對方不為所動,心中輕歎一聲。


    就在這時。


    胡雨婷開口了。


    “搭救?”


    “什麽意思?”


    “那位姑娘現在處境很不好嗎?”


    胡雨婷雙眼發亮,柳眉倒豎,看向木清寒。


    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從女人才有的直覺出發。


    胡雨婷感覺那藍衣青年好像不是什麽好人。


    “雨婷!”


    胡雨萱拉了一下妹妹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胡雨婷點頭會意,以為姐姐是在說:她也想知道怎麽迴事。


    “莫非那藍衣青年是采花大盜不成?”


    胡雨婷再次發問,表情嚴肅許多。


    她剛剛親眼看到采花蜂被殺,心中餘氣未消,恨透了這種采花大盜。


    項鶯愣了一下。


    她嘴角微抽,萬萬沒想到胡雨婷竟然會接話。


    這話坑,她是給陳九歌準備的。


    感受到胡雨婷天真、激憤的目光,項鶯深吸一口氣,神情略顯嚴肅道:“那位姑娘的處境可不太妙。”


    “那藍衣青年身份很不簡單,放眼江湖,也是十分尊貴。”


    “竟然有人能請動他出手。”


    “盯上那姑娘的幕後勢力,真是有本事。”


    項鶯目光複雜的看著藍衣青年,語氣中滿是感慨。


    仿佛有所感應。


    藍衣青年抬眸,掃了一眼項鶯所在的位置。


    他見到項鶯先是一愣,隨後眼底閃過深深的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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