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歲月如刀。


    不見血的刀光劃過長空。


    轉眼間,六年歲月逝去。


    江湖上風風雨雨,不知又過去多少季節。


    一茬又一茬的江湖新人如同雨後的新芽,爭先恐後的冒出頭來,為這死寂的江湖增添一分分新鮮色彩。


    放眼望去,江湖一片斑斕,五彩如畫……


    永昌六年,三月初九。


    餘杭縣最大的酒樓——天香樓內。


    “幾位,現在擺在你們麵前的就是本樓的招牌菜——粢毛肉圓!”


    一個身穿白色錦衫,身形圓滾、肥胖的年輕廚師站在一張圓桌前。


    他挺著一個小肚腩,氣質溫和,笑起來,一雙眼睛眯成一條小縫,胖乎乎的給人一種莫名的喜感。


    年輕廚師笑眯眯的對坐在圓桌周圍的富商老板介紹。


    聽著年輕廚師的介紹,五位來自北方的富商看向桌子中央,放在食盒中的菜肴。


    “嗅嗅……”


    一個身穿紫衫,手指戴有十枚戒指,頭頂帽子鑲嵌明珠,渾身散發珠光寶氣的富商動了動鼻子,輕嗅食盒中飄出來的香味。


    聞到食盒中飄出來的香味,富商咽了咽口水。


    他抬頭看了胖乎乎的年輕廚師一眼,操著一口北方口音,對同伴說道:“這廚子叫啥?”


    一個穿著青衫,打扮中透出一股書生氣的年輕富商很有耐心的對紫衫富商說道:“周老板,這位是小陳師傅。”


    “餘杭有名的廚師。”


    “咱們說話客氣些,別廚子廚子的叫……”


    年輕富商說完抬頭對胖乎乎的年輕廚師笑了一下。


    一身珠光寶氣的周老板好像對年輕人的身份有些巴結,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金牙。


    “劉老板說的有道理。”


    周老板抬頭看向小陳師傅,拱手道:“不好意思,小陳師傅。”


    “沒事。”


    臉蛋渾圓,眼睛笑成一條縫的小陳師傅笑道。


    劉老板輕咳一聲,看著圓桌中央的這盤粢毛肉圓,說道:“小陳師傅,您繼續介紹吧。”


    “好。”


    “我們天香樓這道粢毛肉圓,用的是產自苕溪岸邊的圓粒糯米,於昨天清明時節,在甘甜冷冽的山泉水井中泡了一整夜。”


    小陳師傅打開蓋在粢毛肉圓上的木蓋。


    一道散發熱氣的白色煙霧騰空而起,一股香甜的味道隨著白色霧氣從盒中散發出來。


    “咕嚕……”


    圓桌周圍的富商們嗅到這股香氣,下意識吞咽口水。


    “好香!”周老板驚歎出聲。


    小陳師傅笑眯眯的揮手,輕輕扇動開蓋散發出來的白霧。


    香味被他恰到好處的扇到幾位富商的鼻端。


    勾得他們心裏一陣癢癢。


    幾息後。


    待白霧散去。


    一道精美絕倫,如同藝術品般的菜肴呈現在眾人麵前。


    “幾位老板,你們細看。”


    小陳師傅用手輕指盤中菜肴。


    幾個北方富商低頭看去。


    “嘶!”周老板驚歎道:“這是糯米嗎?”


    “怎麽看起來粒粒分明,跟白玉雕刻出來的一樣!”


    餐盤中,七枚渾圓的糯米圓子擺成北鬥七星的形狀,安安靜靜的躺在盤底。


    一襲青衫,官宦世家出身的劉老板眼中也流露出一抹驚訝。


    其他幾個富商也是一臉吃驚的表情。


    見狀,小陳師傅得意一笑:“幾位老板,你們剛剛可聞到什麽香味?”


    聞言,劉老板迴過神,迴憶剛剛開蓋時的香味。


    他忽然眼中一亮,開口道:“是鬆木香!”


    “你們用鬆木蒸的這道菜。”


    見劉老板竟然能聞出鬆木香。


    小陳師傅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仿佛感受到小陳師傅眼中的驚訝,劉老板臉上浮現一抹得意的笑。


    一旁的周老板搭腔道:“嘿,小陳師傅,你可不知道。”


    “咱們劉老板以前可是在汴梁最大的酒樓鴻賓樓吃過飯!”


    其他富商顯然對劉老板的家世也很了解,他們紛紛開口,借機吹捧對方。


    “鴻賓樓,那是什麽檔次!”


    “一道小炒都要一百兩,這道粢毛肉圓才二十兩,五倍的差距。”


    “原來如此!”小陳師傅眼中閃過一抹了然。


    他點頭道:“劉老板說的不錯,就是鬆木香。”


    “這道粢毛肉圓,我們是用在山中晾曬三年的鬆木,燃燒木炭蒸製而成。”


    “鬆木香混合著蒸汽進入糯米中,吃起來,香氣沁人肺腑。”


    小陳師傅用玉筷子,從中夾起一枚,放到劉老板的盤中:“劉老板,您嚐嚐,我們天香樓還在裏麵加了一味珍材。”


    “奧秘就在糯米中。”


    小陳師傅用筷子將盤中的粢毛肉圓分發給在場的富商。


    這一盤粢毛肉圓有七枚。


    分發一圈下來,盤中剛好還剩兩枚。


    劉老板用筷子夾起圓子,圓子表麵裹著粒粒分明的糯米,仔細看去如同玉石雕刻而成,讓人不知該從哪下口。


    思索片刻,他張開嘴巴小口咬去。


    一口咬下,一股淡淡的鬆木香透過糯米,傳遞到劉老板的口腔中。


    下一瞬,一股鮮美鹹香的味道緊隨而至。


    咀嚼兩下。


    “這……”


    “這是!”


    劉老板當場瞪大了雙眼。


    其他四位老板也咬了一口,被驚得瞪大雙眸。


    小陳師傅見五位富商老板震驚成這個樣子,嘴角勾起,得意至極。


    就在眾人注意力都放在粢毛肉圓上的時候。


    一隻白皙修長、沉穩有力的手從小陳師傅身後探了出來。


    那隻手上拿著一雙筷子,筷子探入盤中,精準的夾起一枚粢毛肉圓,隨後原路返迴。


    “嚼嚼……”


    那隻手的主人嚐了一口粢毛肉圓,聲音有些懶散道:“哦?”


    “不錯啊,苕溪岸邊的圓粒糯米裏裹的竟然是餘杭本地的黑毛豬後腿肉。”


    此話一出。


    包間內的富商和小陳師傅全都迴過神來,一齊看向說話者。


    小陳師傅扭過頭,看到自己身後站著一個身高六尺,身材修長的年輕人。


    年輕人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容貌略顯成熟。


    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透著一股飽經世事的深邃,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神秘的氣質。


    “你……你怎麽進來的?”


    小陳師傅被這個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年輕人嚇了一跳。


    其他五位富商對視一眼,喝道:“你是什麽人!”


    年輕人聽到問話,不緊不慢的走到桌邊,將筷子放到桌上。


    他將手伸入懷中。


    見到這個動作,富商們嚇了一跳,臉色一齊變得煞白,後退數步。


    就在他們以為年輕人是這幾年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殺手組織“濟善閣”的殺手,來殺他們的時候。


    年輕人從懷中掏出一張幹淨的白帕。


    他用白帕擦了擦嘴角,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笑道:“我?”


    “我是一個路過的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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