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麽名字?”


    聽到這話,陳武迴頭看去。


    一道身穿鎧甲,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英武將軍站在他身後,麵容威嚴的問道。


    認出對方,陳武單膝下跪,右拳抵在心口:“草民先鋒營陳勇見過遊擊將軍!”


    陳武行了一個大武軍禮。


    負責統率先鋒營的遊擊將軍田伐見陳武身上染血,刀口卷刃,渾身殺氣濃鬱。


    他暗暗點頭。


    此人一看便是出身江湖,武藝不凡。


    田伐居高臨下,俯視著陳武說道:“你可願做我親隨?”


    聞言,陳武沒有猶豫,恭敬道:“草民榮幸之至!”


    見陳武答應,田伐臉上露出笑容。


    他手拉韁繩,撥轉馬頭:“好!”


    “點完軍功,下午來我營地報到。”


    “是!”


    陳武應聲。


    周圍收割遼兵耳朵的士兵,見陳武得到田伐賞識,有的麵露羨慕,有的心中冷笑。


    田伐出身田家軍,是大武軍神“田屠”的子侄。


    他雖然官階不高,隻是一個遊擊將軍。


    但是,每次與遼兵交戰,田伐都會帶著親隨衝在最前麵。


    每場衝殺下來,他的親隨死傷最多,每次戰鬥後都會來戰場上尋找武藝高明的士兵。


    田伐的親隨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有些人看著陳武滿身煞氣的樣子,心中暗暗詛咒。


    陳武站起身,目視田伐帶隊離去。


    田伐身上的鎧甲黏著黑色的血跡,胯下戰馬披著的馬鎧紅中發黑。


    顯然他已經不知殺過多少人。


    至於田伐身後跟著的那一隊親隨,更是人人殺氣濃鬱,目光冰冷。


    隻有戰場上的精英,才會被選入田伐麾下的親隨中。


    陳武攥緊拳頭,深吸一口氣。


    戰場中的血氣濃鬱的讓人作嘔。


    陳武收迴目光。


    就在他準備繼續收割人耳的時候,餘光一瞥,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瞧見那道身影,陳武心頭一跳。


    他雙足點地,身子下意識飛出。


    不到一息,陳武便掠至那道人影身旁。


    “啪!”的一聲。


    陳武一把抓住對方細窄的肩頭。


    那人感受到陳武粗糙溫熱的手掌,身子下意識一抖。


    “你……”


    “你幹什麽?”


    一道粗啞的聲音從陳武身前傳來。


    隻見一名穿著大武軍服的瘦小士兵驚恐的看著陳武。


    陳武目光銳利如鷹,盯著瘦小士兵的麵頰。


    下一瞬。


    陳武迅速出手,抓向瘦小士兵的臉頰。


    就在他即將抓住對方的時候。


    那瘦小士兵,揚起雙拳“嘭嘭!”兩聲,格開了陳武的手。


    “詠春拳!”


    “小靈,你在這裏幹什麽!”


    陳武後退兩步,避開了對方用的拳法,厲聲喝道。


    那瘦小士兵睜著清亮的雙眸,雙拳擋在身前。


    陳靈戴了人皮麵具,她見自己被識破,也不再遮掩,開口說道:“我……”


    “我是來幫你的。”


    “胡鬧!”


    陳武眉頭緊鎖,不怒自威,身上升起一股懾人的氣勢。


    “這是戰場,會死人的!”


    戰場和江湖不同。


    任你武功再高,箭矢如雨落下,流矢命中。


    戰場上雙拳難敵四手,難免受傷。


    後續醫治不及時,就會感染身亡!


    陳武一把抓住陳靈的肩膀,臉色慍怒:“你給我迴去!”


    陳靈頭一次見陳武麵露怒色。


    她不禁眼眶發紅,鼻頭微酸,委屈道:“我……”


    “我隻是想來幫你,我有什麽錯。”


    “你為什麽要趕我走……”


    “我不走!”


    陳靈甩開陳武的手,聲音中多了抹哭腔:“你也說了,這裏是戰場,憑什麽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陳武皺眉:“我來參軍,是為了保衛大武疆土。”


    “這是我想做的事,哪怕我死了,我也不會後悔!”


    陳靈聞言,紅著眼眶道:“我來這裏是想陪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事!”


    “這也是我想做的事,哪怕我死了,我也不後悔!”


    陳靈咬著嘴唇,臉上髒兮兮的,身子微微發抖。


    她嘴邊有一點嘔吐過的痕跡。


    一看就是剛吐過。


    陳靈從未經曆過戰場這樣血腥的場麵。


    剛剛的衝殺,恐怕對她的內心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你!”


    陳武看著陳靈,一時不知該如何說。


    “我現在已經是二品實力了,不比你低。”


    “我不會拖你後腿的,我剛剛也殺了一個人!”


    陳靈眼眶通紅,咬著嘴唇說道。


    陳武抓著陳靈的手臂,從她眼中看到了一抹執拗與倔強。


    那是少女獨有的執拗。


    隱含在執拗中的是對心上人的熾熱情感。


    這種情感足以使人舍生忘死。


    陳武與陳靈對視。


    他能感受到陳靈目光中的熾烈與堅定。


    兩人對視良久。


    半晌。


    陳武仿佛被陳靈堅定的目光感動。


    他鬆開了抓著陳靈肩膀的手,垂到身前。


    “罷了,既然你已經做出這個決定,那你就留下來吧。”


    聞言,陳靈先是一怔,隨後麵露驚喜。


    “真……真的嗎?小武哥?”


    陳武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攥成了拳頭,低頭道:“是真的。”


    “好!”


    陳靈頓時歡喜起來。


    她雙眸閃亮,看向陳武的目光中充滿了喜悅與柔情。


    就在陳靈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


    “叮叮!”


    “叮叮!”


    位於大武營地的那邊傳來清脆的鉦鳴。


    收兵了!


    戰場上的十夫長、百夫長開始喊人。


    陳靈見此情形,趕忙對陳武說道:“小武哥,我在先鋒營驍勇部十五隊。”


    陳武點了點頭,他俯下身子加快割取敵人耳朵的速度。


    “小靈,你先迴去,我待會去找你。”陳武說道。


    “好!”


    陳靈跟隨著士兵的人流,有序的向軍營方向走去。


    陳武蹲在地上,割取著耳朵,目視陳靈離去的背影。


    他表情嚴肅,低語道:“小靈,不要怪我。”


    “戰場和江湖不同,江湖出事,你能搬出爹爹來當救兵。”


    “這裏是戰場,刀劍無眼……”


    陳武站起身。


    他割下來的二十八隻耳朵已經塞滿了腰間的囊袋。


    一股濃鬱的殺氣和猛烈的煞氣從陳武身上散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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