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賽場,已經是半下午。沒過多久,58組由一檔選手抽簽發起的對戰已經結束了57組。


    由於有一名一檔選手在今天上午忽然由其掌門來報備,說是宣布退賽,讓所有人都十分驚訝,所以現在場上是淘汰了57名選手,還剩沒被抽中的7個二三檔選手,將在已經晉級的57名選手中選擇挑戰對象。


    當藍草心看到走出來的七個人中竟然有之前的那個女道姑和桃時,眉梢微不可見地挑了挑。


    賽製是公平的,與被抽中的人相比,自主選擇的代價是能選的都是強者。不過,還是能夠根據屬性的相生相克來博取晉級的機會。藍草心忽然有一種預感……和桃會不會選擇挑戰自己?


    藍草心在之前的戰鬥,表現出的能力是個符師。上午跟段白對戰有很大的消耗,但本身沒有受傷,符合被挑戰的條件。而和桃修煉的顯然是一門類似於媚功的精神力功法,如果對上午剛剛“竭盡全力拚鬥”過一場的藍草心,顯然勝算還是蠻大的。


    不過再看除了自己之外的其它46名晉級選手,如果和桃足夠冷靜平和的話,若論屬性相克,其實裏麵還是很有幾位修行的是偏外門的功夫,對於精神力不會太擅長。挑戰他們,比挑戰藍草心要來得有把握得多。


    當和桃的目光帶著一絲獰笑看過來的時候,藍草心心底裏也微微地笑了一下。


    “一百七十八號,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戰,我們生死一拚?”和桃眼裏的神色偽裝得悲憤而決絕,抬頭挺胸地向藍草心發出了生死戰帖!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不愧叫做“核桃”,天生就是找砸的!


    藍草心連多的話都懶得給她一句,甩手就往擂台上走去。和桃眼中閃過陰霾又化作勢在必得的狠厲,腳尖頓地,微微一作勢,身子嫋娜地輕飄飄上了擂台。


    穩穩當當一步步走上擂台的藍草心上來,裁判和和桃已經都站在擂台上等著。藍草心一上來,擂台陣法結界立刻開啟,外麵再聽不到擂台上的聲音。和桃開口便譏笑道:“怎麽?這麽點兒法力都要省?要怕了本仙姑,你早說啊!過來舔舔本仙姑的腳趾頭,跪地磕三個響頭,給本仙姑賠禮認錯,說不定本仙姑一時心軟,比賽時還能讓你兩招。”


    藍草心噗嗤一聲笑了:“原來你是不字門的門徒。懂了。”


    和桃一愣:“什麽懂了?什麽不字門?你胡說八道什麽?”


    藍草心:“自然是懂了你的師承啊!”


    和桃一震,冷了臉哼道:“就憑你?看出我的師承?也不怕吹破了牛皮!”


    藍草心笑道:“有你這個不字門門徒在,吹破牛皮的功夫我可是自愧不如!畢竟你們不字門,第一要緊的功夫不就是——不要臉麽?”


    和桃大怒,正要破口大罵,就見裁判喝道:“這裏是擂台!比賽尚未開始,攻心之計稍後再用!七十四號和桃!”


    和桃咬牙道:“弟子在!”她原本的用意的確是攪亂藍草心的心緒,讓她情緒不穩更加發揮不好。沒想到卻反而被她給氣著了,這會兒倒是自己要趕緊平心靜氣,好好把握這次難得的機會,最好直接把藍草心弄死在擂台上!比賽中術法兇險,死傷難免,死在擂台上,誰也說不出她一個不字來!


    不字……該死的,現在提起不字她就惱火!敢說她是什麽以不要臉為第一要緊功夫的不字門?她就是愛做不要臉的事兒,讓自己興奮起來,從中取得不可告人的好處,可是她做得,別人卻說不得!尤其是像藍草心這樣當麵笑眯眯地揭她和桃的臉,她更是怒不可遏!


    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弄死這個女人!


    擂台不是藍草心上一場的擂台,裁判也不是上一場的那個倒黴裁判。這個裁判是個大高個兒,麵相很嚴肅,看起來很有些威嚴。確認過和桃的身份,他一板一眼地確認藍草心的:“一百七十八號藍草心!”


    “弟子在!”


    “雙方注意,比賽開始!”裁判手一揮,腳下微動,身形已經穩穩地向後飄去,看起來身手也比上一個裁判好了許多。


    裁判的話音剛落,藍草心立即就地盤坐下來飛快地開始畫符。而和桃則是從袖中飛出那條絲織彩帶,出手如電地毫不猶豫向藍草心攻來!


    咦?竟然也知道藏拙,表現得像是主修外門軟兵器的樣子?


    藍草心頓時覺得今天這場架打得越發有趣了,手下的符籙看似飛快,實際則是以不緊不慢的速度繼續畫著。剛剛畫好第一個,彩帶已經卷著螺旋飛至麵前兩尺!


    和桃這一份輕身功夫和彩帶技藝,要也有點看頭!


    藍草心裝作剛剛跟她能來得及對上樣子,迎著當頭而來的彩帶捏一道法決將虛空畫就的透明的符籙打了過去!彩帶一陣亂舞,倒飛三尺,空氣中飄散開一陣極淡的香味,恰恰分布在周遭一米多的範圍內,把藍草心包圍進去!香味持續很短的時間就消失了,粗心的女人和一般的男人都會以為是女人身上常用的化妝品味兒,不去在意,而站在擂台較遠處的裁判也根本發覺不到!


    可是藍草心精研藥理,豈能不知道這香味是什麽類型的玩意兒?


    還用這種暗度陳倉的卑鄙手段!怪不得在冰火兩儀戒律陣法內受罰十二個時辰之後還能晉級到這裏!藍草心暗暗替上一場敗給和桃的選手不值。精神媚術加上催化劑,和桃再故意引動對方做一些大幅度的動作出出汗、深唿吸什麽的,她自己又扮作很單純精熟地僅僅使用彩帶作武器的樣子,可不就更容易入彀嗎?


    不對!還不止!


    藍草心一邊裝作沒有發現彩帶上的玄妙,隻用符術堪堪跟和桃相抵的樣子,不斷地打出符籙擊退和桃的彩帶攻擊,一邊漸漸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不得不說,和桃的彩帶練得極好,質地一定也是非常特殊。長長的彩帶席卷飛舞,竟能把藍草心打出的一道道看似急驟的符籙攻擊不斷反彈。不但保護好她自己,還時不時地反射向藍草心自己這邊。


    揮舞彩帶,主要靠手臂,準確地說是她握著彩帶一端的右手。即使是身體其他部分有配合性的動作,也不應該太多太複雜。可是她呢?


    她在舞蹈!


    她的舞姿很奇怪,像是一隻什麽鳥兒,看不太清動作,總之給人的感覺就是一隻鳥兒在不斷地飛舞、鳴叫……藍草心想不明白她這樣是要做什麽,精神幹擾?可是精神幹擾的邪術不都是用瞳術的嗎?


    然後藍草心就略帶不解地悄悄分出一縷神識,避過有可能修為超過自己的裁判,看向胡桃的眼睛。這一看,藍草心更是吃了一驚!


    胡桃正一邊舞蹈一邊死死地盯著自己,眼睛裏不是人們常說的施展瞳術時的奇異光芒,而是跟自己一樣費解的神色!仿佛是想不通藍草心為什麽還沒有什麽她以為她會有的反應!


    藍草心驀然驚訝了!難道說,這個胡桃那天故意讓人看到的眼中的魅惑,也不過製造假象,她真正修的精神力法術不是瞳術,而是幻術?


    而她施展幻術的方法,就是掩藏在彩帶攻擊之後的這種始終在圍繞著自己繞圈子的奇異的舞蹈?


    和桃以彩帶吸引她的注意力,既讓藍草心把防範放在了其實不過是個幌子的彩帶上,又讓藍草心下意識地始終看著她的舞蹈。果然是好算計!


    這麽好的算計,她自然是想不明白為什麽藍草心到現在還沒有反應,所以她才那樣費解嗎?


    算起來,她的幻術已經發動了有一會兒了,藍草心大腦快速地運轉起來,猜測著和桃在等待自己有什麽樣的反應。


    試探著突然閉了閉眼睛,神識中和桃的麵色微愣,藍草心立刻明白正確的反應不是昏厥,仿佛剛剛隻是累了般又睜開了眼睛,但眼中露出些許迷茫和掙紮。


    和桃臉色一喜,動作越發優美,一雙手臂宛如一雙鳥兒的翅膀,舞出各種奇異美妙的姿勢。


    藍草心心說舞跳得倒是不錯,揣摩著和桃的眼神,慢慢降低了畫符的速度,到後來甚至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和桃眼中露出緊張和興奮的表情,一邊繞著藍草心舞蹈,嘴裏開始發出奇怪的叫聲。


    藍草心在心裏直翻白眼,心說你好歹像催眠那樣來幾句心理暗示,別這麽嘰嘰咕咕地叫喚行不?這讓人怎麽猜?


    眼看演不下去,藍草心一咬牙,直接站在原地也不晃了,也不迷茫了,瞪著眼皺著眉頭好像不明白剛才自己怎麽了似地警惕地瞪著和桃,瞪了沒有一秒,突然盤腿再次坐下,飛快地抬起指尖以比剛才還快的速度畫起符來!


    和桃差點氣了個倒仰!


    她耗盡了大半功力,又要維持彩帶貨真價實的防禦和攻擊,又要勞心勞力地施展幻術,那丫頭好半天不入彀不說,好不容易上套了,眼看萬裏長征隻剩最後一步,丫的給醒了!


    話說這和桃傳承的這門功法也是很有些來頭的,彩帶的功夫是真的,瞳術也是真的,但這兩樣真的功法卻是為了掩飾真正的大殺招:飛鳥幻!


    自從她出道以來,平日裏行走江湖,幾門功法分工明確,對付女人用彩帶,對付一般男人用瞳術,隻有對付那些質量極品而又很難搞定的童男子,她才會使用飛鳥幻。因為飛鳥幻不同於一般幻術,威力極強,消耗也極大。如果不能在幻術中及時補充迴來,就會深受重創得不償失,甚至自己殞命當場,或者永遠地迷失在自己的幻術之中。


    可是對付眼前這個讓她從一見麵就嫉妒地想要毀掉她,跟著又恨得恨不能撕了她的女人,她不惜唯一一次對女人使出了飛鳥幻!


    沒有其它的原因,她就是嫉妒她,恨她,想讓她死!


    和桃不知道藍草心為什麽能從飛鳥幻中突然醒來,猜測是藍草心身上戴著什麽寶物,剛好能克製幻境。但不管是什麽原因,她絕不能容忍自己錯過這一次能殺了藍草心,還讓終南派沒理由尋仇的機會。


    於是一咬牙,一個大膽的決定就做出了!


    不是能克製幻術嗎?好,幻術能克,瞳術總該不能克了吧?


    和桃的舞姿慢慢停歇,彩帶越舞越急,遮蔽了除了藍草心以外的眾人視線,眼睛中忽然綻放出幽幽的光芒,臉上出現難以名狀的神色!


    來了!藍草心精神一振,臉上立刻配合地作出微愣和掙紮的神色。


    一縷細細的傳音從和桃的嘴中吐出,傳進藍草心的耳中,帶著奇異的蠱惑味道:“你現在很想殺人……很想很想殺了那個你最恨的人……他就站在那裏,冷漠地看著你……你現在,把你的恨,你的畢生功力,毫無保留地畫進你最一擊必殺的符籙裏……


    藍草心都無語了!不夠惡毒的人果然輕易猜不出惡毒的人的心思!搞半天她是讓她去攻擊裁判!


    之後呢?如果她真的被她迷惑了,孤注一擲地突然去攻擊裁判,不說出裁判變起倉促之下會不會直接迴擊,就是原本就一直在跟她“激烈對戰”的和桃,也完全有理由在藍草心“突然放棄”的時候“來不及收手”,“一不小心”就把藍草心給弄死在了擂台上!


    到時候她就是冤魂一個,還誰都說不出和桃的不對來!


    藍草心在心裏冷笑起來。自己找死的話,怨不得她哦!


    藍草心配合地一步一步做出細微的、相應的動作,除了胡桃,沒人發現她的變化。


    胡桃再次緊張激動了起來,緊緊地盯著藍草心手上的動作,彩帶不知何時換了一端握在手中。那之前散發淡淡香氣的一端已經藏在了手裏,此刻不斷追擊環繞著藍草心的那一端,係著幾個叮鈴鈴直響的銅鈴。


    銅鈴聲響,含著音魅之術,銅鈴質重,如暗器可碎人顱骨。彩帶飄飛,銅鈴聲響中,藍草心再次站了起來,且占且退,兩人的戰場漸漸靠近了裁判正負手站立著的那一邊。


    兩人現在看起來已經鬥得有些險惡,彼此的距離相聚不到三米。藍草心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像是即將力竭的樣子。她打出的很多攻擊符籙被一圈圈旋轉的彩帶反彈迴來,要不是她開始不斷地製作護身符咒,恐怕自己都要被自己的符籙打傷,更不要說一旦被彩帶攻破防禦後會怎樣了!


    裁判正全神貫注地看著兩人之間的戰局,對於彩帶掩飾下兩人那些細微的眼神交換和傳音懵然不覺,甚至不自覺地向著明顯弱勢的藍草心靠近了幾步。


    對戰到這個階段的時候裁判的神經是最緊張的,因為傷亡往往就發生在這個時候。好的裁判就是能在勝負判出的第一時刻阻斷勝利一方的攻擊,保護選手的生命安全。


    就在裁判已經緊張地靠近到藍草心側後方兩米的時候,一絲蠱惑的傳音也飄入了藍草心的耳畔,而她自己的眼底裏則隱藏著緊張和惡毒,整個手臂蓄滿了絕殺一擊的力量:“現在,來,拚盡你的一切,把聚集了你所有的恨、所有的法力和精血的最強符籙……攻擊出去!”


    藍草心在心裏再次冷笑,身子卻聽話地突然以單腳為軸飛快一轉,一藏在袖中的左手突然伸出向著裁判的方向揮去!


    胡桃等的就是這一刻!不等藍草心的攻擊到位,全身早已蓄滿的勁力和法力驟然揮出!長長的彩帶突然仿佛利箭般直直向前竄去!


    彩帶眼看就要襲上藍草心的後心!


    藍草心卻剛剛好在這個時候繼續轉了剩下的一百八十度,堪堪讓過了胡桃的彩帶銅鈴,揮出的左手借著這三百六十度的一轉,食指勢不可擋地直直向著和桃空門大露的眉心點了過來!


    胡桃眼睜睜地看著銅鈴帶著彩帶穿過了藍草心後心……旁邊的空氣……被藍草心的旋轉帶動得偏轉了些許方向,正正攻擊向裁判的咽喉!


    眉心撕裂般的疼痛前,胡桃最後一眼看到的是裁判愕然地反手擋開彩帶銅鈴,焦急地看著自己仿佛有什麽來不及了的目光!


    胡桃癡傻般地呆立在台上,裁判立即宣布了比賽結果,探了探她的脈之後,眉頭緊皺,沒有動她,而是叫了兩個道姑過來將她帶下去,請大賽專職的女醫師給她查看傷勢。


    可是顯然胡桃已經等不及了。女道姑剛來到擂台上要把她弄走,她就掙紮了起來,掙著掙著要往裁判身上撲,嘴裏還亂七八糟地叫著:“陽氣!本仙姑聞到了精純的男人陽氣的味道!你們不要拽本仙姑!本仙姑剛剛施展幻術耗費極大,需要修為高深的童男子給我補充精氣!不許拽我!去拽那個男人,扒了他的衣服,給他吸我彩帶上第二顆銅鈴裏的藥粉,讓他瘋狂,讓他癡迷本仙姑的一切,乖乖地給本仙姑奉獻他所有的精血和陽氣!”


    ------題外話------


    差一點點就剛不上零點前更新!驚險,差點就斷更……


    今天又收到sarahmu2007投了2張月票,多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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