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劉欣看見爸爸牽著其它的孩子向自己走來“爸爸你憑什麽要養別人的孩子,你為什麽不要我,是因為我是個女孩嗎?我好恨你,你不是好爸爸……”。父親又一言辭不發地牽著那孩子遠去了,劉欣淒慘地叫‘爸爸’。然後是跟童年的夥伴玩那個叫冰凍解凍的遊戲,劉欣叫了冰凍就不動不動了,怎麽叫解凍都叫不出來,人也不能動一動,又急又嚇的她哭了。然後她長大了,她從家裏出來了,媽媽就發了瘋一樣地找她。在風雨中媽媽穿著單薄的衣服,在絕望地喚著她的名字。劉欣在後麵看著媽媽,她難過也不忍心再讓媽媽那樣,所以叫了媽媽,媽媽急切地跑過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又被關在一間冰室中,裏麵有一輛冰凍車,劉欣看到自己安祥地躺在裏麵,麵容被冰塊厚厚地籠罩,三捺和飛宇哭著對她說來世再見就消失。她好冷、好害怕、好恐懼!她喚著飛宇的名字說著“不要”之類的話……

    劉欣被嚇醒了,一身冷汗伴著滾燙的淚水。她又發冷,血癌是應發熱的她卻一味的冷,從來都冷。三捺走後,她聯係了李燦趙良,讓他們把她又接到了上海,又接到了研究室。這迴迴來麵臨更大更多的研究,血球的奇特功效,讓每次抽血的量加大了幾倍,幾次下來,覺得生命已經不屬於自己了。太可怕!她裹著被子蜷坐在床頭。不要啊!她隻想安安靜靜地死去,不要去什麽冰凍室永生!已經那麽怕冷了,為什麽死都要被其束縛?……飛宇我好冷啊!好需要你的溫度!劉欣明白不可能……沒有飛宇三捺與母親的日子裏,她隻有讓自己更堅強,才能麵對以後更艱險的生活。

    “劉欣你沒事吧?”李燦進來關心地問,老師的做法讓他很反感,不管劉欣的身體能否受的了,隻一味地滿足自己的研究。他曾反駁老師說應對劉欣實施治療為主的方案,但老師卻說,如果是治療為主那就該是她給我們拿錢而不是我們反拿錢給她了。這無情的話像睛天霹靂,把李燦給震垮了,趙良說他有婦人之仁,做醫生就要勇敢地麵對接受死亡,老師走後趙良悄悄地告訴李燦不是老師不治,而是現條件根本沒這水平。看到劉欣的那個樣子他的心都痛了,趙良有告誡他不要愛上劉欣,因為她沒有未來,沒有可能,但是怎麽能不愛上這個年輕堅強的女孩。除了佩服與震憾真的很想幫她,可是職業卻讓他們成了幫兇,他不能像趙良那樣心動但不動聲色。

    “沒事。我能去蘇州。”劉欣說的很堅決,誓不罷休的味道,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是請求了很多次很多次才被批準的,她不能放棄。現在的她像個囚犯,被嚴厲地看守,說不出這是關懷,還是軟禁。已過一個多月,這是國慶假期,劉欣想去看看飛宇,隻遠遠地看看就好,不要讓他看見自己。現在李燦全權負責劉欣的情況,所以也差不多成了他的專職司機,醫護人員,趙良算是個幫手。

    車子停在信譽團隊旁邊公司的停車場,在車上劉欣看到“小愛”跟其它很多車停在信譽團隊展廳前麵的停車場,“小愛”顯得那麽沒有精神,失去了往日的光澤,飛宇從來都是很愛護“小愛”的,很勤密地清洗打理。但現在能看出來,“小愛”失去了關愛很久了。劉欣用隨身帶的筆在上紙寫道“小愛要洗澡,國慶中秋快樂!”叫李燦貼到飛宇的車上,但留了古月英的名。

    銷售行業有“金九銀十”的說法,意思是這兩個月的銷量會非常好,從信譽團隊來來去去的絡繹不絕的看車人的場景中就能看出來了,隻是劉欣是無緣經曆這熱鬧的局麵了,但她還是很高興,隊長一定很忙碌,團長一定很開心。

    飛宇開車門時看到了字條,第一反映是劉欣,想到了與劉欣同住時,劉欣就有寫紙條的習慣,第一次是寫了有關石盼的,現在還能記起寫了些什麽,後來給了她手機,她出去做什麽事,比如買菜之類的,不打電話,不發短信,也是留字條。難道她又迴到蘇州了,可是留名是古月英呀,她也這麽可愛。但飛宇還是去了劉欣住的親情小屋看了,跟著飛宇的車劉欣也到了那裏。看到飛宇急切地跑到房間去找自己,又很失望地出來,又不死心地進去,劉欣淚流滿麵。李燦是理解地,他能看出兩人彼此相愛,隻是有緣無份。劉欣含著淚很果斷地叫李燦走,李燦驅車而走。走到一半,路過一個信息亭,劉欣看到了閃過的流星飛宇,生命迅若流星,真情恆如宇宙的字幕,想到了離開信譽團隊後,飛宇也用了這樣的方式找自己。無助地走在大街上,到哪裏都能聽到路人念這句話,都能看到這感動人的字眼,仿佛是昨天的事,今天這文字重現,飛宇的心意那麽明了,愛得死心踏地,又那麽單純。這時車子的收音機裏傳來了三捺唱的《十八歲的季節》,劉欣的眼淚刷地奪眶而出,哽咽著叫李燦又開迴去。迴來飛宇已經走了,看到自己那間被打掃一新的房間,劉欣的淚水刷刷地掉了下來,流著淚她把飛宇沒有打掃到的其它房間也打掃了,李燦也幫著她打掃。

    來到監獄看父親,也隻是看到了一堵堵牆壁。令人安慰的是,劉欣看到了碩成的車子,古月英也從車上下來了,他們一起來看父親。難得他們這麽孝順,突然劉欣又很失落,姐姐與碩成哥好了,飛宇又怎麽辦?真讓人為難這關係,交給上天來安排吧!在碩成古月英走向監獄的大門時,劉欣坐的車子向著反方向開走了。

    三捺的歌,自己作詞的歌走到哪裏都能聽到,又一次走在大街上,聽到那熟悉的歌曲,劉欣有說不出的感慨,澎湃轉化成傷感,激動轉化成平靜。歌曲在街上流動,一直陪著劉欣,像知心的朋友,像三捺在身邊。通過媒體看到了三捺的近況,劉欣搞不懂三捺為什麽最終早早地選擇了走這條路,真是如張愛玲所說出名要趁早嗎?三捺不是那種為名為利的人,這點劉欣是知道的。難道又是為了自己?為了實現自己曾經的夢想?

    一年隻一度的中秋節來臨了,飛宇依慣例提前幾天迴家陪父母,也對父親集團裏的事務打理。中秋節這天開車過人民廣場的天橋時,飛宇抬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還以為是眼睛花了,劉欣分明在四川成都,怎麽可能出現在上海,一定是思念過度產生了幻覺。被後麵車子的喇叭死命地催,飛宇隻得把車開到慢車道,調整自己的情緒,有關劉欣的一切都會把他搞得亂亂的,這個可恨的小姑娘!這時派去找劉欣消息的探子打來電話說 聯係了成都錄取劉欣的大學,劉欣根本沒去學校報道。掛斷電話,飛宇下車向天橋跑去,劉欣,劉欣,劉欣,站在天橋上的那個熟悉的身影真的是劉欣嗎?

    飛宇上了天橋,一步步向那正朝自己走來卻看著天橋外風景的人走去,心跳得要蹦出來了,那是劉欣,真的是劉欣。她像神一樣寧靜祥和地旁觀世界,仿佛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不食人間煙火。劉欣沒想到會看見飛宇,一迴頭,日思夜盼的人就出現在了眼前,真可謂是老天給的一份驚喜的中秋節禮物。劉欣外表是不動聲色的平靜,內心卻在排山倒海。良久她才恢複過神情真誠地說:“什麽也不要問,什麽也不要說,現在讓我當迴石盼,實現當初的約定。”

    飛宇沒有說話,隻伸出了手,劉欣依然不肯坦露心扉,都到了這個份上她還在堅持,真讓人傷心。劉欣看了看飛宇,紅著臉把手伸了過去,兩人手牽手走過天橋,劉欣一定要飛宇陪她先去坐地鐵,來迴坐,飛宇答應了,然後向南京路,外灘漫步而去。劉欣還真若無其事,問了飛宇很多問題,著名的和平飯店,陳毅的塑像,東方明珠,浦東。劉欣說上海人好象有點排外,飛宇說我是例外;劉欣說上海人好象還有點小氣,飛宇說我是例外;到此兩人都笑了起來。

    靠在外灘的欄杆上看著黃浦江裏的輪船與輪船斬起的波濤,劉欣想到了在蘇州的獅山橋上與三捺看京杭運河的事,運河裏百分之九十都是貨船,與黃浦江的輪船是不同的。在橋上與三捺說過的話,迴響在耳邊,時間卻已在彈指之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不時有白鷺從江麵飛過,太陽從東方明珠的後麵照射過來,把光珠子撒滿了江麵,一片粼光閃閃。涼爽細微的秋風趕著波浪而來,吹得人好不舒服。劉欣輕閉雙眼不斷地做平緩的深唿吸,似乎要把漂亮都吸進心裏。這就是外灘,是電視電視常取景,文章文學中常描寫到的地方,終於和飛宇來到了這裏,並肩看獨特的外灘風光。

    “看那飛鳥,過客一般,所以才會顯得那麽美吧。”劉欣睜開眼對飛宇講,飛宇一直一直都盯著劉欣在看,怕一眨眼劉欣就像鳥兒一樣又飛走了。

    “過客?!”飛宇聽出來話中有話,劉欣要切入主題了吧,就像一出戲結束,來個總結感悟之類的。飛宇握著劉欣的手不由得緊了緊,這又是她要離開的暗示與前奏吧。

    “是的,過客。就像你我,是彼此的一個小插曲,在流浪的路上我會遇到多少個不同的你;在你穩定的生活中,又會路過多少個不同的流浪的我。”

    “為什麽一定要流浪,這是你的追求,所以連大學也不上,真讓人難以置信!所了你不認父親,為了無牽掛,你這很自私!”麵對這個荒謬的答案,飛宇真不知該說什麽。

    “覺得不可理喻嗎?一個女孩子會有這樣的想法!我也不想,命運這樣安排了,我隻有接受。”劉欣不著邊際的說著,有點神經病的味道。

    “我覺得我真的不了解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重新認識你。”

    這時,飛宇的手機不識趣地響了,大刹風景,是古月英打來的,一家人等著飛宇迴去吃團圓飯呢,飛宇比說好的到家時間已經晚了十分鍾了。

    “沒關係,不用陪我了。給我時間考慮一下,如果我愛你,半個月之內我會出現在你家門口,如果我沒有到來,你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石盼,從來沒有遇到過劉欣吧。我是認真的!”說完劉欣轉身要走,飛宇拉著劉欣的手不舍得放開,會不會又是一個安慰人的謊言,會不會就永遠也見不到她了。可是能怎麽辦,讓她不流浪,安安定定地生活。飛宇知道不論放不放手,劉欣要走就是要走,不論如何向她要答案,她不說就是不會說,強求與放任都不能了解她,她是自由的,自我的,不屬於誰,像一個來自外星球的生物。

    “我會認真考慮的,而且我想沒有意外的話,我會到來的。”

    “意外。”難道已經存在,所以,飛宇更不敢放手了。劉欣說我的朋友過來了,飛宇才觸電般不好意思地放了手,看到劉欣遠去的背影,飛宇知道他又上當了。還有那麽多問題沒問,還有那麽多話沒說,劉欣卻又淹沒在了人流中,還有機會嗎?會有機會知道她所有的秘密與故事嗎?突然飛宇感到劉欣是那樣的陌生,像天邊的美麗彩虹,隻能欣賞不能擁有。看著她離開的擔心失落與不舍,像一把抹了鹽的刀插在心裏。一種無形的距離把他們隔了那麽遠,飛宇越是努力走近,越離得遠,像一場在賽跑的夢,讓人那麽累。兩人還能不能再見麵?這一分別。

    離開飛宇,劉欣迴到了蘇州,迴到了親情屋。中秋節是個團圓的節日,她希望是在這個屬於自己的家裏過,雖然家裏隻有一個人冷冷清清,沒有人分享月餅,沒有陪同賞月。就在劉欣靠在陽台的欄杆上看著月亮想這會不會是自己最後一個中秋時,三捺來了電話,這時的他在北京出席一個小的聯歡會,剛從錄製現場迴賓館。三捺在電話裏講起了,多年來一起過中秋節的情景,家鄉有晚上點柚子香的習慣,就是在一個成熟的柚子身上插滿點燃的香掛在門口,這事總是三捺與劉欣一起來做的。掛好柚子香,帶著月餅去院子賞月談天,別有一番情趣,真是快意的人生。

    “劉欣你有吃月餅嗎?電台送了很多,但我吃不下去,好想你。”三捺深情地說。

    “月餅正握在我手上呢,我們一起吃吧,就當一起過節了。三捺迴學校吧,不要再弄歌了,出名的壓力很大的,你太辛苦了。”劉欣哽咽著說,可以想像三捺的辛苦,又要學習又要參與節目還要唱歌,是自己害得他那麽辛苦。如果不是那句希望走到哪裏都能聽到自己的歌,三捺也不會如此去宣傳這些抒情但缺少流行元素的歌了。現在藝術越來越平民化,平民化的好處在於大家都能參與,壞處在於精品的東西也就可能被略遜的東西埋沒。

    “有你的理解再多的苦也不怕,這是我們共同的愛好,不是嗎?劉欣怎麽辦啊,劉媽媽居然懷疑到了你生病才會做出這麽多出格的事。”三捺一直沒說,怕劉欣擔心。

    掛上三捺的電話,劉欣打電話迴家了。媽媽說沒良心的啊,你終於肯打電話迴家了。聽到媽媽的聲音,劉欣的淚水奪眶而出,不斷往外湧,如斷線的珠子,但她的聲音卻偽裝得很歡喜,為了不讓媽媽擔心。

    “媽媽,女兒是怕你說我,自己也覺得對不起媽媽,所以不敢打電話迴來,想等到通過了出國深造的考試,再通知媽媽。媽媽,女兒是想你的。女兒在這邊是很好的,你放心,女兒也不會忘本的。”

    掛上電話,劉欣突然有了一種孤獨,深深的孤獨,這孤獨像蝕骨蟲在啃蝕全身的骨頭,掛下的渣都落到了心上,遮住了明朗的心。劉欣吃了兩粒藥,把毛筆和字拿出來在紙上寫下“一輪明月高高掛,思鄉之人站天涯,當空孤寂與相應,望眼不穿歸還時”。不由得翻看這記錄了很多秘密的筆記本,裏麵有歌,有很多親人朋友的名字,有日記,有病情記錄。

    飛宇的父母把古月英當親女兒一樣地 對待,其樂融融,幸福無比。“多虧你一直照顧飛宇,看自己都瘦成了這樣。”展母無不心痛地說,古月英這些日子因為忙碌的確瘦了不少,飛宇因為老是用運動的方式來減輕對劉欣的思念,著實強壯了很多。“飛宇你這個男子漢也不知道憐香惜玉,下次迴來你們要互換一下。”展母轉而訓斥飛宇。

    “媽,我才是你生的。爸,你也為我說句話。”飛宇叫苦不己,母親總是這樣子,好在沒有一個妹妹,不然肯定會失寵的。

    “又不是不了解你媽,就想要個女兒,也難得小月與我們家有緣,與你媽媽談得來,你就不要吃醋了,當作疼你妻子就好了。”展父也開起了玩笑,古月英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展伯伯,你怎麽也取笑我呀。”

    “好了,好了,吃飯吧,真受不了。一向不居言笑的爸爸也這樣,這世界怎麽了這是。”飛宇大叫,但還是感到了幸福。

    碩成是把月餅和工作帶到了監獄陪著父親過節,因為從沒接觸過企業,他真的不會管理與經營,雖然飛宇古月英陽秘書一直在幫忙,怎麽說他們也是局外人。所以他隻有來請教父親。因為他的特殊身份,監獄的工作人員還是很給麵子的,在不違背規矩的前提下,盡量給父子倆開綠燈。碩成也為監獄的工作人員帶來了禮物和月餅,瞧,他們像朋友一樣聚在一起過節了。

    “你總是心不在焉,你在想另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女孩,你的初戀嗎?”碩傑新交的女朋友氣乎乎地置問碩傑。這個女孩是碩傑的校友,因為沒錢坐公交,碩傑幫了忙,然後把碩傑當成了救命的白馬王子,一直纏著要交往。從這個女孩身上能看見一點劉欣的影子,她是蠻可愛的,但過火了,沒有劉欣那種相宜的感覺。如果是劉欣,這晚一定是對著月亮給自己上一晚上的政治課,徹底地給自己洗腦,讓自己更優秀起來。嗬嗬,比自己小的女孩怎麽就能那麽懂事,那麽成熟。

    “吃什麽醋,她是我妹妹。”碩傑沒好氣地說。

    “吃醋,也是人家在乎你嘛。”女孩內疚地說,“那,我們去買cd吧。殷淩俊,也就是三捺的那首《十八歲的季節》很好聽呀,還有《愛你不留痕跡》也很好,總之你聽了就知道了。”碩傑還不知道三捺是誰,更不知道自己曾在酒吧看過他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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