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太子讓我這麽做的啊!”


    韋挺哭嚎著,眼淚混著汙血和鼻涕,狼狽不堪。


    然而,此刻手中還尚且舉著鞭子的長孫無忌,聽到對方這句話,身體卻是瞬間一僵,不過緊接著,下一秒。


    “啪!”


    “嗚嗚嗚!”


    韋氏二夫人身體抽搐,雙眼翻白幾乎疼得便是就要暈厥過去。


    長孫無忌氣喘籲籲。


    “不老實,還特娘的給老夫不老實,還想要挑撥離間?”


    “韋挺!好樣的!老夫倒是對你刮目相看了!”


    “老夫倒是要看看,一會兒把你老母拉到你麵前抽個半死,你還敢不敢戲耍老夫!”


    口中怒罵著,手中馬鞭再次舉起。


    “不,不是,我是說隱太子!我說的是隱太子!不是當今太子!”


    韋挺眼瞅著自家體弱的二夫人,就要被當場抽死。


    急忙開口解釋。


    聞言。


    長孫無忌緩緩轉頭,眼神中的冰冷的佩服之色,配合上對方嘴角處的獰笑,讓韋挺的心頭又是咯噔一下。


    “嗬嗬嗬.....”


    “哈哈哈哈哈!”


    “隱太子.....嗬嗬,好一個隱太子.....韋挺,你可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長孫無忌怒極反笑,忽然一揮手。


    “來人,請我們韋老夫人進來,看看他的親兒子,看看我們韋大人今天的裝束,她可還滿意?”


    話音剛落,錦衣衛立刻便是連拖帶拽的,將一道蒼老狼狽的身影,拖了進來。


    看著被撲通一聲,隨意好似丟垃圾一般,丟在地上的母親韋老夫人。


    韋挺的麵色徹底泛白。


    “母親,母親,不.....長孫無忌,你還有沒有人性,你也是皇後的親哥哥,你就不擔心今日所為,被朝堂同僚不齒嗎?!”


    “你.....”


    長孫無忌冷笑,看著駭然失色,就要爬起來去查看韋挺傷勢的韋老夫人,眼皮動都沒動。


    “沒眼力見的,韋老夫人一把年紀了,還不快點讓夫人坐下?”


    “不要,不要動我的母親!長孫老賊!今日你若動了我母親,我韋挺與你不死不休!!!”


    “放開我的母親,你,你們還有沒有一些人性?!”


    “長孫無忌!你們長孫氏也是名門,為何苦苦相逼!我沒有騙你!”


    長孫無忌看著崩潰大叫著,想要掙紮,卻是被死死綁在刑椅之上的韋挺,搖了搖頭。


    “還在嘴硬!隱太子死得那天,老夫就在場。”


    “隱太子的腦袋都被老夫當球踢過,他沒死?難道是老夫死了?如今所經曆一切,都是黃泉路上南柯一夢?”


    “哼!上刑!”


    韋挺聞言,急忙大叫。


    “我見到了!我真的見到了隱太子!我真的見到他了,就在我麵前啊,就在那越嶲郡的寒亭寺,不會錯的啊,老夫就在那大白天的見到了隱太子!”


    “他沒有死,他讓我這麽做的,他說了讓我協助佛門,動用我韋氏在並州道的人脈,串通勾連那些佛門刑徒,都是隱太子的命令啊!”


    韋挺哭著喊著,而聽到對方這麽說,長孫無忌眉頭也是緩緩皺了起來。


    抬了抬手,示意錦衣衛慢點。


    他邁步來到韋挺的麵前,一把薅住對方的頭發,眼中帶著殺意。


    “你說你,真的見到隱太子了?大白天?本人?”


    頭皮刺痛,渾身更是不停因為疼痛而抽搐不止的韋挺。


    急忙點頭。


    似乎生怕眼前已然有些瘋癲模樣的長孫無忌不信,對他的母親動刑。


    “我當時被貶越嶲郡,本以為今後就要在那裏了此殘生,想到家中母親馬上就要大壽,吾母喜好佛門經文,我聽聞那寒亭寺方丈覺心有大能,是佛法精深的高僧,甚至曾經幫助瘋癲之人,找迴散落魂魄......”


    韋挺越說,長孫無忌的眉頭卻是皺得越深。


    “我去了登門拜訪,告知對方我的身份之後,很快我們便是商談甚歡,那覺心和尚好似上懂天文,下知地理,對朝堂之事更是多有見解。”


    “聊著聊著,他忽然問起我當年在隱太子身邊做事時的事情,由於四下無人,我就說了一些,再然後......”


    韋挺瞳孔收縮,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畫麵。


    “我在寒亭寺一夜齋飯,暫住了一晚,翌日醒來,便看到了.....看到了.....”


    長孫無忌目光危險:“看到了隱太子李建成?!”


    韋挺急忙點頭。


    “我也不信啊!我以為是鬼魂,然而,我竟然觸碰到了他,太子說他長安死得那個是假身,說.....”


    “不可能!!!”


    “當時太上皇召見齊王和隱太子,他難道還敢用所謂的假身去麵聖?!韋挺!你還不說實話!”


    “來人,上刑!!!”


    “不!不要啊,長孫大人,不要啊,我,我句句屬實啊,我韋挺用我京兆韋氏列祖列宗發誓,若我要有一句謊話,便讓我京兆韋氏祖宗地下難眠,後世子孫斷絕!”


    “我真的沒有騙你們啊!”


    忽然。


    韋挺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瞬間瞪大眼睛。


    “書信!我府上在我書房桌案的夾層之中,有書信!是我和隱太子來往的書信,字跡你們一看便知,我句句屬實啊!”


    “嗚嗚嗚.....”


    看著已然是徹底崩潰的韋挺,長孫無忌深吸一口氣。


    事情的發展,已然徹底的超出了他的預計。


    什麽當年死得李建成是假的,他是斷然不會相信的。


    “哼!來人,去給老夫把那書信帶來!”


    甘露殿。


    當長孫無忌火急火燎的帶著從韋挺府上搜出來的東西,以及供詞找到李世民的時候。


    李世民整個人也是驚得瞬間起身。


    “這怎麽可能!?”


    房玄齡眉頭緊鎖,湊在李世民身旁,手中拿著一封那所謂的“隱太子”寫給韋挺的書信,逐字逐句的認真看著。


    似乎是想要從中看出一些破綻。


    “嘶.....這,竟然真的是隱太子的筆跡?”


    作為曾經秦王府最大的敵人,李建成什麽字跡,房玄齡和杜如晦如何認不出來,但是問題就出在這裏。


    李建成當日死的時候,若是假身。


    難道就連李世民和李元吉這兩個親弟弟都認不出來?


    難道就連李承乾這個侄子都認不出來?


    難道魏征他們那些東宮舊臣也認不出來?


    “陛下!這字跡雖然看不出什麽痕跡,但字跡也是可以模仿的,微臣看來,這什麽隱太子未死,必是假的,此間一切種種,皆是那佛門寒亭寺所為!”


    杜如晦冷哼一聲。


    “陛下,這佛門之中的賤骨頭,看來依舊未曾剔除幹淨!臣請命,親自前往越嶲郡,徹查此事!”


    李世民沉吟著,看著手中韋挺的供詞。


    眉頭緊鎖。


    沉默半晌,微微頷首,卻是又隨後搖了搖頭。


    “佛門那幫禿驢,終究是有些武力的,克明你如今病根還未痊愈,不宜奔波那麽遠.....李君羨!”


    百騎司首領李君羨快步而出。


    “你親自帶一隊百騎司精銳,前往越嶲郡!秘密調查,切勿驚動對方!”


    “朕要親自確認,朕的那個好大哥,究竟是人是鬼!”


    李君羨:“是!”


    隨著眾人一一離去。


    李世民看著外麵漆黑的天色,沉默良久,忽然對著身旁的貼身太監樊琪下令。


    “去,帶一批人,悄悄出宮,去把隱太子的墳給朕刨了!看看棺材裏麵,是否還有屍身!”


    樊琪:“奴婢遵旨!”


    撲棱棱的翅膀扇動聲音中,幾隻信鴿從長安城長孫府飛出,在天空盤旋兩圈之後。


    朝著並州道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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