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栓馬集,眾人選了五匹馬,便朝關內騎去。這三小是第一次離開長白山,就連千先生與鐵師父也有二十五年沒有下得長白山了,見這一切俱是新鮮。費芳芳更是活躍,一會兒馳馬向前,一會兒又用神機弩射鳥雀玩。

    這一日眾人來到山海關近邊了,那費芳芳又縱馬去追一隻兔子去了。隻見打這眾人身後來了一輛馬車。眾人這會走得慢,那馬車又走得快,一會便與眾人走到一起了。隻見這馬車車廂嚴實,軲轆也寬厚,那拉車的馬匹也是強健,這車後還係著兩匹馬,顯見這是慣出遠門的人家,準備得甚是充分。隻見那馬車快到跟前時,那車廂的簾子掀開,一個商賈模樣的人露出了頭來,說道:“眾位師父,請了。”

    眾人迴頭,你道是誰,原來那人卻是費財。這費財不是在三家子村做山貨生意麽?原來這費財做生意甚是靈竅,卻比費坤聰明多了。做了兩年,攢了些錢。卻發現原來這北地山貨在北地終究不值錢,隻有販到南地才能值大價錢。心中大概算了一下,隻要路途遠上十倍,那價錢便能貴上三十倍。商人逐利,這費財這兩年便開始了長途販賣的買賣。隻是這一路上俱不太平,這費財雖說自己與妹妹費若仙俱跟李進山學了幾手功夫,卻還是喜歡在路上邀人做伴的,也好有個照應。今日見著這幾人,氣宇不凡,又背了兩個錦盒,隻道是押鏢的鏢師呢?

    葉漫天與沙傾城瞧是費坤臉色俱變了變,那費坤卻是神色如常,當真不認得他們一般。原來這葉漫天他們三人俱都是少年進山,又練了正宗的內家功夫,筋骨早異於常人,這幾年又長高不少,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這費財如何認得出來。葉漫天與沙傾城見這費財沒有認出自己來,便也沒有出聲,隻聽見千先生唱了一個諾,說道:“不知這位掌櫃的有何吩咐?”

    費財說道:“有道是相逢便是有緣,師父談什麽吩咐呢?隻是想請問師父們這是往何處去?”

    千先生藝高人膽大,也不隱瞞,說道:“我們五人入關去江南。”

    費財聽了大喜過望,說道:“那真是巧了,我們這是去北京送山貨,正好與諸位同路,不如我們搭伴而行可好。說不得這一路上還能有個照應。”

    “這。”千先生麵露難色,他是記得這費財的。他瞧瞧葉漫天與沙傾城,說道:“不太方便罷。你是商家,最要緊的是趕個好時候,越早到越好:我們卻是一路遊山玩水,這不,我們那個小丫頭這又去追野兔去了。掌櫃的您還是請罷,莫叫我們擔誤了你的生意。”

    費財隻道他們幾人真是不願擔誤自己的生意,笑道:“無妨的,我這車裏剛好也有一位女眷,正好跟你們的女眷做個伴兒。”他衝著鐵師父說道:“這位師父你說是不是呢?”

    鐵師父的心思沒有千先生這般細膩,隻是翁聲說道:“你要做伴倒是無妨。”

    葉漫天見著鐵師父鬆了口,心下想道:與這費財同行,這路上不知二弟做如何感想?隻是現下又不便言明,隻是說道:“我去前麵看看三妹罷,莫叫她走岔了路。”剛待催馬前行,隻聽得千先生傳音入密說道:“小子,這世上已沒了費遺,也沒了阿波,過往一切隨風而去了。跟那芳丫頭說明一下,現下你們已是這般身手了,莫與常人一般見識才好。”那千先生知道費芳芳最是精靈古怪,心中也不想他們多惹事端。那鐵師父聞得千先生言,又瞧了費財一眼,方才記起這人,口中“哼”了一聲也不多言語。

    費財見著鐵師父同意了,對他剛才哼的那聲也是不以為意,殷切相邀道:“兩位師父,馬上顛波,不如來我車中坐坐如何?”

    千先生笑道:“多謝掌櫃的了,你車上有女眷,我們去你車上卻是不方便的。”

    聽得千先生言,費財麵有得色,說道:“不瞞師父,我這女眷卻是舍妹。早些年隨著我們山中獵戶練了幾年功夫,那功夫甚是了的。這一路上有些個毛賊還是她打發的。她也是江湖兒女的習氣,無妨的。”原來這費若仙也是個練武的好苗子,隻是沒遇著千先生他們,隨著李進山哪能練成多好的功夫。隻是這幾年勤學苦練,倒也成了把好手,一般的小毛賊當真不是她的敵手。

    千先生隻是推讓,那費財也不強求,這車中原本還有諸多山貨,他也不放心讓千先生與鐵師父上車來的。當下也不在邀了,隻是去車後取了一匹馬,隨著眾人而行。

    再說那葉漫天策馬向前趕去,過了十裏地方才見著費芳芳。隻見費芳芳正騎著馬悠然前行,見著葉漫天追來,笑道:“大哥,可是和我來賽馬的?”

    葉漫天說道:“我倒不是來與你賽馬的,隻是遇著一位故人定要與我們同行,師父囑我前來與你說一聲。”當下便把如何遇著費財,如何費財又要與他們同行說與費芳芳聽。費芳芳默然聽完,幽幽說道:“這麽多年過去了,誰還記得那些個陣年舊事?”原來這費芳芳心最是軟的,必竟自個的親大哥,如何會去傷他?隻是聽費芳芳問道:“他當真不認得你們二人了麽?卻不知道二哥心中做如何想?”

    葉漫天說道:“當真不認得了。俗語說女大十八變,現下的費芳芳早已不是當年的黃毛小丫頭了,已是個漂亮的大姑娘了,隻怕連你費財也是認不出來的。”費芳芳聽得葉漫天言,複又開朗起來,笑道:“大哥,我們賽馬可好?”

    葉漫天還是說道:“我們還是等著師父他們罷?”

    費芳芳卻是不依,不停地撒嬌道:“不嘛,人家現下要賽馬嘛?”那葉漫天隻是笑而不言,那費芳芳卻是撒嬌不止,隻聽得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小姑娘,小生陪你賽馬可好?”迴頭一望卻是一個作書生打扮的青年人騎馬從樹林裏走出來。那人像貌倒還端正,隻是麵色蒼白,一臉媚笑,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邪氣。那人騎馬來到二人身邊,衝著費芳芳討好地笑道:“小姑娘,小生的騎術也是好的,不如你坐到小生馬上,讓小生教你如何騎馬可好?”

    費芳芳本就不喜他的神色,見他出言輕浮,便沒了好臉色,說道:“滾開。”

    那人卻是不走,隻是嬉皮笑臉地說道:“小姑娘,這一路這沒個人照應麽。這麽一個不懂風情的呆小子陪著,甚是無趣,不如讓小生陪你可好?”

    那費芳芳突然衝著那人笑了,說道:“誰說我沒有人陪,我有兩個哥哥陪著。我這兩個哥哥一個是呆子,另一個卻是瘋子。你還是快走罷,等我瘋子哥哥來了,你想走也是走不了的。”

    那費芳芳這一笑,當真美豔不可方物,那人隻是瞧呆了,費芳芳的話也沒往心裏去,口中隻是說道:“你那瘋子哥哥當真兇麽,他若是對你不好,我便幫你教訓他可好?”

    葉漫天與這費芳芳一起生活了這麽年,一直形影不離,心中當然知道這費芳芳的脾氣。見著這費芳芳怒過反笑,知道便是真生氣了,便出言勸道:“這位兄台,你還是請了罷。我兄妹二人身後還有師父諸人,莫不要擔擱了你的事情才好。”

    那人卻道:“你這後生好生多事,我與這位小姐說話,卻要你來插嘴,當真是皮癢了麽?”你道這人是誰?原來這人是這附近山中三位隱士之一。這三位隱士自稱是楓林三友,卻是最好色不過。這三人受江南一戶大戶人家所派,來這北地打探一件物事也有十年了。這物事沒有找著,那欺男霸女的壞事卻是沒有少幹。這人是江湖人稱白麵書生的歐陽春水,身手不甚了得,隻是精通這迷魂香之類下三濫的手段。也是合該這人倒黴,這會他的迷魂香已是下過了,卻不知葉漫天與費芳芳俱吃過了朱果與那七彩大蟒的血,不是天下至毒之物卻奈何不了他們,隻是現下葉漫天幾人還不知道罷了。這葉漫天幾人功力雖高,卻又返璞歸真,不是道行高深之人決難看出他們這一身功力的。這歐陽春水隻道是快要得手了,出言也就開始不恭起來了。

    葉漫天與費芳芳聞著一陣香味從那人身上傳來,早先聽千先生講過不少江湖上的奇聞秘事,這迷魂香還是識得的。聞得這迷魂香,葉漫天當下也有些惱怒,心中也想:這人不是甚麽好貨色,若是再不識趣,便要為民除害了。隻聽得葉漫天冷聲說道:“閣下身上好香,莫不是女扮男裝罷。”

    歐陽春水隻道是他們二人著了道,淫笑道:“香麽?小兄弟如是喜歡,待我香過這位小姐便送你一些如何?”

    葉漫天拉住馬韁說道:“我若現下便想要呢?”

    歐陽春此時也看出了這二人並未迷倒,仔細打量了他們一下,估計自己尚能對付,也是被費芳芳美色所迷,當下也冷言說道:“隻要你讓這姑娘與我好了,莫說送你一些,便是教你使這迷魂香也是可以的。”

    葉漫天此時已是大怒,卻是問道:“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歐陽春水隻道他們真的怕了自己,麵有傲色地說道:“大爺我便是人稱楓林三友的老三,人送外號白麵書生的歐陽春水,他日你要報仇便來此處三十裏外的楓林穀便好。”

    那費芳芳更是了解葉漫天的心思的,她巧笑道:“歐陽先生,你道我大哥為何問你的姓名?”

    這費芳芳一笑,當真是巧笑倩兮,此時歐陽春水的骨頭都酥了,哪還管得了這麽許多,當下不知恥地說道:“莫不是想認我做妹夫麽?”

    費芳芳笑著說道:“我猜卻不是。隻怕是我大哥第一次殺人,卻不想殺個無名鬼。”說完隻見一道白光閃過,那歐陽春水的人頭卻在一丈之外的溜打轉,眼中滿是不信的神色。這葉漫天雖說是寬厚的性子,卻沒有那些繁文縟節。與這千先生一般,說道動手立馬便動了手,隻見他殺完歐陽春水,神色如常,隻當殺了一頭野物一般。他細瞧了瞧那把爭鋒劍,說道:“三妹,這劍居然殺人不沾血,不用擦劍也是好的。”

    那費芳芳見著人頭落地,隻當是見著一頭野豬死了一般,見著葉漫天為她殺人,心中甚是高興,說道:“那還不好了你,這般畜生的血還隻怕汙了你的劍呢。”

    此時葉漫天遠遠瞧著眾人從後麵追上來了,說道:“隻怕沒時間埋了這具屍體了。三妹,往後一個人在外可得當心,可莫要再遇著了這般下三濫的采花賊了。”

    費芳芳現下心頭高興,說道:“知道了,大哥。你可莫要像個老夫子一樣說個沒完。”為何沒中迷魂香的道而也沒往心裏去,隻是以為這白麵麵書生所學不精。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漫天傾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二公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二公子並收藏漫天傾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