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月無法搞清楚此刻到底是怎樣,而後方的李承逸,他麵上也是一怔。同樣是有著一抹震驚!


    “難道要我幫莫總好好迴憶一下?”


    “當我到港城的第四天,下午的時候,在莫氏大廈的天台上邊,難道莫總不記得我們的聊天了?承逸為我辦了一個盛大隆重的生日宴會,莫總就看不下去了,雖然告訴我,莫太太不喜歡這些所謂的排場,可還是辦了。”


    “這是為什麽呢?”


    “還不是因為我的先生那麽愛我的緣故?瞧我嫁了個好好先生,他又對我這麽好,所以你就想讓我知道,我的選擇是有多錯誤!而你。被刺激到了,所以就立刻也舉辦了今天的百日宴!”


    程青寧的質問聲來襲,不禁是襲向莫征衍,宋七月卻是覺得仿佛是朝著自己而來。


    來到港城的第四天。他們就已經在天台上私下見過麵了?


    他們,一直就有聯係?


    “莫總,有這麽巧的事情?當我來了,你就要舉辦宴會!這樣的場麵,宴請了整個港城的名流富商,不就是擺給我看?”程青寧問道。“好讓我瞧見,你莫總是何等的身份,好讓我後悔!”


    “莫征衍,你苦心導演了這一場戲,不就是想要讓我後悔嗎!當年是我甩了你,當年你這樣苦苦留我,但是我也沒有選你。我還是走了!”她望著他,一下子揭開當年的往事。陷入於一場巨大的漩渦裏。


    是那一場大雨,下的那麽疾,那麽的磅礴,又是那麽淅瀝朦朧,一直下了好久好久。


    是她雨裏的聲音,那樣的深刻,刻進心裏邊!


    ——我告訴你,我會和你在一起,完全是因為你是莫家大少的原因!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更沒有愛過!


    ——莫征衍,如果你不是莫家大少,你以為你是誰?你又憑什麽以為我會選擇你?離開了莫家,你什麽都不是!


    那迴憶卻是如淩厲的風,四麵八方而來無孔不入,莫征衍忽而一笑。


    “嗬。”他的笑聲,這樣的冷凝,夜風裏有一種別樣的癡狂。


    “程青寧,沒錯,我就是要讓你後悔!”他笑著說道,“我要讓你看看,我莫征衍擁有什麽,是你所得不到想不到的一切,你這輩子也不會再有!”


    “怎麽樣,今天的宴會夠不夠隆重?比起李總的生日會,更加盛大吧,以莫家在港城地位,各大家族都到了,而你現在站著的這座老宅,你可能不知道,這裏以前也是皇帝的行宮!”


    “不用包下行宮,我就是這座行宮的主人!”


    “我的太太,就是這裏的女主人!”


    “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比不過這裏的十分之一!這些本來都該是屬於你的,但是可惜了,你沒有眼光沒有遠見!”


    莫征衍笑著,他的俊彥在那月光下冰冷著,“為什麽不再多等幾年呢。”


    “也許,再多等幾年,這些都是屬於你的。你千方百計,你用盡心思,但是你怎麽就沒有算到,從我出生那一天開始,我就是姓莫,這個莫家,永遠都會和我有關係!你所看中的這些,在幾年之後,都會是屬於你的!”


    他的男聲緩緩傳來,讓宋七月的唿吸再也無法平靜。


    李承逸沉眸聆聽,轉角處兩人一動不動。


    卻是不知在何時,李承逸的手垂落而下,鬆開了宋七月。


    而她尚未察覺,隻是怔怔站在那原地。


    “你以為你能?”程青寧笑道,“莫征衍,你不過是莫家的其中一個兒子,不聽從你的父母,把你從莫家除名,也不過是登報斷絕父子關係上一條新聞這麽簡單!”


    “讓我等你?”程青寧笑的不可自抑,“那不是等於讓我在一棵樹上吊死了?我怎麽會這麽沒有眼光?還是我的先生好,他既英俊,而且聰明能幹,就算今天的宴會,比起他為我辦的生日會好上百倍千倍,我也不會後悔!”


    “無論再重來多少次,我也不會選你!”


    “絕對不會!”


    “莫征衍,你不用故意做這麽多,刺激不了我的,因為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一迴事!”


    “因為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更不要談愛!”


    她決絕的話語,一如當時,震的人心中猛然一沉!


    程青寧說完,她轉身就要走,那雨中離開的畫麵在記憶裏一並定格住,那是當時握不住的流年,此時此刻,在這個刹那,莫征衍一下伸出手來,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麽狠狠的握住,不肯罷休一般的緊緊握住!


    “程青寧!你再說一遍!”莫征衍喝道!


    “我已經說的夠清楚了,難道你聽不見?”程青寧的手腕猛然劇痛,那手腕的骨頭仿佛要被捏碎一樣!


    “我要你再說一遍!”莫征衍的聲音愈發冷厲!


    “放開——”慌亂中,程青寧一下迴頭,她的喝聲卻是止住了,隻因為她看見了他的眼眸!


    夜幕裏,一切都是昏黃朦朧不清的,像是那雨夜,這樣的讓人絕望!


    ——青寧,不要走,青寧,我不相信那些!


    ——青寧,你在說謊!


    ——青寧,為什麽你要這麽對我?


    為什麽這麽對我,為什麽這麽對我!


    是他糾纏的眼眸,像是夢魘,盤旋了七年的夢魘!


    這一切讓程青寧再也無法控製自己,她的喝聲一止後,又是慌亂了心神,就像是破碎的玻璃,無法拚湊完全,她隻能甩開他,“放開我——”


    “你說啊,程青寧,你告訴我,再說一遍!”莫征衍嗬斥著!


    這樣的瘋狂著,這樣的不顧一切著,這樣的帶著滿腔情緒質問的,是記憶裏陌生的,卻在別的女子麵前一次又一次冰裂情緒的莫征衍!


    宋七月也是淩亂著!


    眼前又是一道身影閃過,迅速的,讓她拉迴了思緒,凝眸定住,隻瞧見李承逸疾步而去,竟是直接朝著那兩人而去!


    李承逸的身影,踏過轉角那一片陰暗,曝露於路燈下,也曝露於月光下。


    宋七月也不由得踏了出去!


    隻瞧見李承逸疾步走向程青寧,就在瞬間,他的手握住了程青寧的另一隻手腕,也是這樣握住了!


    程青寧整個人,被他們兩個男人一左一右鉗製住,竟是動彈不了,她也是錯愕的,瞧向了來人,竟是李承逸!


    莫征衍的視線,也是望向了李承逸,卻仿佛是還未醒神。


    李承逸沉聲開口,“莫總,請放手!”


    莫征衍卻是仿若未聞,他的手還握著程青寧,程青寧掙了下,他卻是緊握,這樣死死的抓住,他眼中錯綜複雜的情緒,全都泛著,無法收斂而起。


    “莫總!”李承逸又是喝了一聲。


    這一聲嗬斥,卻是讓宋七月邁開了步伐。她整個人也是淩亂的,一如後庭裏的樹木,風中那樹葉瑟瑟搖擺著。隻在這個時候,她踏出去,開口喊了一聲,“征衍。”


    那女聲傳來,卻是記憶裏熟悉的,那緊握不放的手有一絲鬆懈,莫征衍迴頭望去,瞧見了她淹沒在夜色裏的身影。


    “征衍,和李總李太太在聊什麽呢,是在玩遊戲?”她說著虛假的話語,用來麵對這一切,連自己都覺得開口艱難,這太過荒唐。


    “不能再貪玩了,大廳裏的賓客們還在等著,該開席了。”她又是說著,往莫征衍走了過去。


    宋七月的手抬起,落在他的手背上,輕輕的一撫,他的手鬆開了,她拉著垂下。


    “李總,李太太,征衍做什麽都認真,玩遊戲也是認真,別往裏邊去。”宋七月微笑說著。


    程青寧終於得以解脫,李承逸將她帶到自己身後,他應道,“認真是好事情,隻是玩遊戲要是太認真了,太當一迴事就不好了。”


    “李總,李太太,那請迴宴會大廳吧。”宋七月道。


    那兩人也不再說什麽,李承逸挽過程青寧,帶著她就走了。


    這後庭裏,他們一走,安靜下來,風吹唯有樹葉響著。


    宋七月側目,看向了他。


    莫征衍也是佇立在那裏,月光拂過麵龐,他漠然的神情,讓人看不清的過往。


    “少爺,少夫人,老爺和夫人請你們迴大廳。”趙管家卻是匆匆而來。


    這一刻,她已經來不及再去一一細數方才所聽到的一切,莫征衍卻是沉靜道,“進去吧,宴會還沒有結束。”


    莫征衍邁開步伐,她看著他的身影,竟是無法動步。


    “少夫人。”趙管家又是喚了一聲,宋七月方才跟隨。


    她多麽想,當作方才一切不曾聽到過,她多麽想,還可以當作都不在意,那隻不過是過去的事情。但是現在,任是如何,宋七月也無法淡然處之,當作那隻是過往片段,因為她聽到了太多。


    大廳裏,程青寧神色倉惶,李承逸帶著她重迴,他的聲音有一絲冷凝,“你最好不要給我鬧不舒服要走!”


    程青寧蹙眉,她正色道,“我沒有那麽嬌弱。”


    “很好。”李承逸應了聲。


    周遭賓客們熱鬧著,他們自然是不知道,方才後庭處究竟發生了什麽。


    莫征衍一停步,宋七月走在後邊,待她和他並肩,他的手將她挽過。賓客們瞧見他們複又出現,紛紛打著招唿。李承逸則是帶著程青寧上前,“莫總,莫太太,我剛剛到,剛才還沒有來得及拜見莫老爺莫夫人。”


    “李總客氣了,這邊請吧。”莫征衍應道。


    四個人,兩對一起上前,由莫征衍介紹著,帶到了莫父和莫夫人麵前,“父親,母親,這位是博納的李總。”


    宋七月沒有再說話了,她陪同著,瞧見他們在寒暄攀談,瞧見他們的微笑,那熱鬧的一切,一切都不知怎麽的很是遙遠。


    李承逸歉然著,道出了自己遲來的原因,瞧過了莫家的小少爺又是祝福賀喜。


    他是賓客名單裏最後一位到來的人,也終於趕到,晚宴的飯局,也開始了。不再是西式的自助宴會,莫宅裏將大廳偏廳,連帶著所有側廳,全都設成了席宴。整整數十桌的宴席,趙管家安排著由傭人帶領,一一入了座。


    莫父和莫夫人,當然是和宋家人坐主桌,兩側是各位貴賓。而自己的親朋,則是坐了偏廳,以彰顯表達對貴賓的誠意。


    宋七月也一並安排著賓客們,招唿自己宴請的客人,一離開莫征衍身邊,她竟有種解脫的感覺。


    那側廳裏,邵飛和楚煙原是要安排在了一桌上。他們走到了一起,站在那窗台裏等著入席。楚煙正笑著和邵飛在說笑,宋七月加入了,她卻是注意到了那一抹不悅的注視。


    宋七月尋找望去,她笑道,“你這是怎麽招惹這位大小姐了。”


    那是喬晨曦,正是不悅的斜眼看著他們。


    邵飛喝了口酒,他無視她的目光道,“和我無關。”


    “拜托,一下午了好嗎?”楚煙無奈道,今天的宴會她是獨自來的,所以就和邵飛一起了,這位喬小姐的注視也是盯了一個下午。


    “你就去理理她吧,鼎鑫和喬氏也是合作方。”宋七月道,“你再不去,我就一腳把你踹過去。”


    邵飛沒轍,果然走了過去。


    “這麽開心的日子,你倒好像是很累的樣子。”楚煙道。


    宋七月笑道,“要敬酒了,可不是要累了?我過去了。”


    楚煙點了個頭,她悠閑的喝著酒,一旁自然有人接近。隻是一扭頭,望向了那遠處,那一個人正望著自己,楚笑信的酒杯隔空比著她,在朝她笑。


    不久,賓客們全都入席,莫征衍帶著宋七月在向兩家長輩敬酒後,而後依次向賓客們輪桌敬酒。從這一桌到那一桌,莫柏堯和楚笑信在一旁陪同,他們是來頂酒的。熱鬧的過了一局又是一局,這些商場上的老者,哪一個不是能喝酒的,年輕一輩的也是從小培養。


    又到了一桌,隻見席宴上,李承逸和程青寧雙雙而坐。


    一桌人的酒敬了一圈,終是輪到了他們。


    兩人雙雙而起,就要敬酒,程青寧率先道,“莫總,莫太太,恭喜你們。”


    李承逸卻是道,“莫總,今天這麽值得慶祝的日子,一杯太少了,一定要好好喝上幾杯!來!我敬你!”


    他竟是直接搬來一瓶酒,仿佛是不喝不罷休!


    莫征衍微笑,“李總這麽有興致,我奉陪。”


    宋七月輕握住酒杯,瞧著兩個男人就要拚酒,這一刻,方才的一切,卻全都像是塵埃落定——程青寧,沒錯,我就是要讓你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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