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看著那一水潭的食妖蓮花,正是頭皮發麻,如今往沙裏走,指不定那沙堆下的東西,就會從沙中潛行出來,將自己給砸成肉餅,那一切就都戛然而止,如果往水潭裏走,這密密麻麻沒有縫隙密不透風的滿池食妖蓮花,恐怕就是丟進去喂它,如今被逼到這死角,權靠兩方咬起來,還沒有騰出空來找到自己,如果這番鬥有了結果,另一方會不會對這周圍的一切氣息都捕捉起來。


    陸離目光向上看了看,陰陽傘撐開在頭頂,那些黑色的氣息,幽冥般的黑暗,仿佛煙雲一般散開蔓延籠罩下來,這股氣息包裹著這片安全之地,暫時將所有的氣息給屏蔽了起來,要不然那潭水中的食妖蓮花也不會悄無聲息地藏了一會兒,又走開。


    而且從陰陽傘懸浮在頭頂施展法術以來,自己身上的那些痛楚就在慢慢地減弱,那時從那長巷裏走出來,全拚著自己不知從何而起激發出來的判官靈魂,恐怕隻是到了危急關頭,才能激發這種狀態吧,那也是損敵八千自傷一萬,自己仿佛全身都被地府的那種黑火灼燒著,仿佛每一寸身體都忍受著巨大的灼燒的痛楚。


    陸離自己也不敢鬆氣,隻怕自己一放鬆,就會被那些石壁裏伸出來的精怪妖魔什麽之類的東西給抓住,抓進那石壁裏餓虎撲食而慘死。


    如今,狐小妖與狐小七都脆弱如此,僅剩自己一人獨自支撐,所有關於生的希望目前來看,都是寄托在自己一個人身上了。


    陰陽傘也不知道能支撐多久,即使支撐地足夠久,也不能就在這裏一直貓藏下去,這一頓折騰下來,幾番生死一線,自己早已經覺得肚腹空空了,那種危急關頭激發判官之魂黑焰灼燒的痛苦讓自己已是苦不堪言,極度微弱,現在經過陰陽傘釋放能量,治愈自己,身體上的痛楚大為減少,但肚腹之中的饑餓和口中之渴卻湧了上來,又占據了主要。


    那深潭之中生長了那樣的怪物,自己無論如何渴,也是不願意去飲的,但是就算實在太渴了,去了水邊,還沒喝進喉嚨,恐怕就被拖進了那潭妖池之中,先喂了那食妖惡蓮吧。


    陸離看著那池中之水,又吞咽了一下口水,那種幹涸的感覺,像是螞蟻爬滿了身體,那似乎在風中搖動的荷枝蕩起水中聲音的誘惑,實在讓人在忍受的邊緣極力克製著。


    就這般諸般煎熬著,陸離忽然神色扭曲了一下,抬眼看向頭頂的陰陽傘,似乎剛才餘光之際,看到陰陽傘像是力量耗盡油盡燈枯的在半空中晃了一下,離向後歪了一下腦袋,仔細看了半天,果然那陰陽傘又是晃動了一下。


    這簡直就如在風中的燈火被吹了一下,原本的火勢變得微弱了一樣。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頂頭風。


    正這樣愁楚,心中頓覺不妙之際,遠處月光之下,那巨石猛地一錘,卻將一朵蓮花給砸地滿地飛濺。


    隱隱便聞到隨之山穀中的風吹來的搗爛花枝葉的味道。


    但聞去,竟然帶著一股奇特的清香。


    令人神魂為之一迷。


    就在這異香撲鼻而來,愈加濃烈之時,眼前的畫麵竟似有些模糊起來,仿佛天上的月亮也鍍上了一層霧氣。


    陸離意識到這花香有古怪,但卻已無法抬起手來,意識很沉很重,隻覺眼皮在打架,慢慢耷拉下來。


    心中暗叫不好,也料不到這香味中竟有毒幻。


    好在陰陽傘並沒有這種問題,那種源源不斷的黑暗幽冷的氣息依然從頭頂傳來,將自己包裹在內,說來也是古怪,可能因為自己丟下了陰陽傘,陰陽傘似乎拒絕和自己有聯係,原本那種可以感知,並催其動起來的念力,竟然毫無作用,現在也隻有危急關頭,陰陽傘才出手,將自己不至於灰飛煙滅,但那種情況下,自己又能做什麽呢,自己說到底隻是雲曲城一個普通的屠夫,一個勉強生活渡日的小螞蟻,更何況就算自己去過地府有過殿試還沒賜了法力,自己也是一點不知道激發出判官之魂的辦法。


    現在就算知道了,萬一它沒出來呢?


    自己就隻能迎死而去了。本意欲因死之喚之,沒喚出來呢,這有沒有概率呢?


    更何況陰陽傘那麽厲害,一怒之下,把所有石壁裏的都殺掉了,看樣子還把那些石壁裏妖魔精怪的靈氣妖力給吸收了進去。


    為這樣的小事計較,真得算是一把來曆雖然不明卻好似震動過天地之間的大傘的大氣嗎?


    不過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問題。自己多少有些愧疚,下次無論如何是不能把它丟下了。當然,自己也確實在點忘記了,攝魂羅盤放在哪裏去了。


    危急關頭,動也不能動,隻能在這異香中擺爛,念頭便胡想來去,隻能希望在陰陽傘的庇佑之下,惡魔之傘的庇護裏,早點從這異香中醒來。


    隻希望眼前兩物的爭鬥能再久一點。


    抬眼看去,似乎因為砸中了那蓮花頭,那石臂倒似有些意外,石錘錘在沙堆之上,一時也沒有提起來,就在這愣神之時,水潭裏忽然飛出無數長長的荷花頭,像天羅地網一樣將石臂緊緊纏住。


    一時間仿佛萬箭齊發。


    沙土之上,卻是覆蓋滿了荷莖荷花。


    陸離隻盼自己立刻能從這夢魘一般的夢裏醒來。


    用盡心力讓自己能破除夢夢魘。


    就在自己用出如廁的力氣來時,忽然之間,就像一切通暢了一樣,自己竟然站起身來。


    心中為之一鬆,立刻又看水潭邊,並沒有什麽荷花頭移過來。


    正為之鬆氣之時,忽然發現自己腳邊,竟然還坐著一個人。


    自己一直閉著眼,什麽時候有個人坐在自己前邊。


    心中無比驚駭,一看之下,還沒看清,隻嚇了一大跳。


    往後退了兩步,屏息凝神,讓自己的心慢慢地平靜下來。


    真是嚇死個人。


    陸離扶著心口,讓心口的疼痛慢慢地按壓緩和了一些。


    這裏怎麽會有個人,隻是身影背對自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隻有風卷過衣襟,才有輕微的動靜。


    見那個影子不動,陸離便繞到一邊,見其不動,便慢慢地往前方繞去。


    有一種心裏的感覺,怕那邊也是個這樣的背影。


    邊往前走,陸離的手就緊緊地握在一起,隨時準備被嚇一跳,以防措手不及。


    等到自己轉到正麵時,看到那個影子的正麵,黑暗之中,望去竟有幾份熟悉,又往前稍稍探身,一時電光火石閃過,念頭仿佛抓住了水中的那根稻草。


    這不是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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