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上傷處,指尖撫過的地方,跟那夜他幫她拿掉花瓣時的感覺一樣,涼絲絲的,空氣裏輕蕩著氤氳著絲絲縷縷的屬於男人的清新氣息,淡雅幽遠,視線裏月白色的薄綢袖口上銀絲暗花紋遊移,泛出曖昧的粉紅顏色,教人如入夢境。

    沈梅君覺得自己給拉進沉軟的泥沼,手足和心髒被勾住拉扯廝磨,無形的說不明白的東西要將她掩埋。

    “怎麽背後還有?”傅望舒皺眉,略遲頓了一下,修長的手指拉開沈梅君的衣領。

    後背在地上磨擦出的傷很多,有的到腰線了,傅望舒的手指越來越往下,不知過了多久,他停了下來,臉對著沈梅君,清冷的瞳底有暗火湧動,怒氣勃發,又攙雜著不忍憐惜。

    沈梅君被他的眼神吞噬,她撲進他懷裏,緊緊地箍住他的腰,抑製不住淚水洶湧,大滴大滴無聲地落在他胸膛上。

    第十六迴

    沈梅君被他的眼神吞噬,她撲進他懷裏,緊緊地箍住他的腰,抑製不住淚水洶湧,大滴大滴無聲地落在他胸膛上。

    傅望舒把沈梅君推開,捧起她的臉,拇指指腹一點也不溫柔地擦掉沈梅君腮幫子上的淚水。

    他的手指擦過沈梅君耳後時,恰觸上沈梅君腦側被傅望超摔地上撞出的一個腫塊,沈梅君悶哼,眉頭蹙起,淚水又流了出來。

    傅望舒沒再幫她拭淚,在她腫出一大包的地方粗暴地按了一下,惡狠狠道:“收起你的淚,知不知道什麽最廉價?眼淚!”

    “沈梅君,不想落得你娘那樣的下場,就不要讓自己掉一滴淚。”

    他嘴巴沒停歇,劈劈啪啪說著:“小四有武功,剛才為什麽給我打卻不敢還手?”他定定看著沈梅君,眸子幽深肅殺。“沈梅君,你長得很漂亮,沒有小四,也會有別的男人像蒼蠅一樣盯著你,不想剛才那樣的事再發生,就努力的使自己強大,讓人家不敢打你的主意,讓人家明明比你強,卻挨你訓挨你打不敢還手。”

    可能嗎?她能做到嗎?沈梅君呆呆地看傅望舒。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傅望舒微微一笑,鼓勵地看她,用眼神說:“你行的,我相信你。”

    “大少爺……”沈梅君低喃。

    “推開我,向自己證明你能行。”傅望舒沉聲道。

    他的雙手摩挲過沈梅君的臉頰,落在脖子上,觸碰野蠻粗魯,滾燙粗糙的掌心用力地磨-弄沈梅君嬌-嫩的肌膚,沿著她優美的頸線緩

    緩往下,一點點侵蝕,一寸寸挑-逗,撩撥著她脆弱的青澀的情-欲青芽。

    抹胸帶子被傅望舒扯開時,沈梅君猛地咬住下唇用力推開傅望舒,力道之猛,把傅望舒推得連退了三步。

    “怎麽樣?我說你能行,對吧?”傅望舒語氣裏笑意滿滿,看著沈梅君的目光滿是讚許和得意。

    沈梅君身體激淩淩不停顫抖,心頭湧起一股難言絕望──因傅望舒的冷酷!

    “多謝大少爺教導。”沈梅君握緊手,讓指甲深入皮肉,用疼痛提醒自己,她得用剛強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傅望舒唔了一聲,笑納了她的感謝,對她的領悟力也很滿意,問道:“小四不是那麽沉不住氣的人,我不在的這些天發生什麽事了?”

    之前沒聽說發生什麽事,也許,自己今天出去一整天府裏發生事情。

    聽說沈梅君出府了,傅望舒眉頭跳動了一下。“高升家的準你假了?”

    “準了。”昨日的行事有些失光明磊落,隻是不施詐,根本不可能化解與高升媳婦的嫌隙,沈梅君微微糾結了一下,把自己使奸化解矛盾的過程說了。

    “太簡單了,瞞過高升媳婦和那個妙娘,卻瞞不過小四。”傅望舒搖了搖頭,道:“小四識穿惱羞成怒了,那妙娘中你的計成了你和高升媳婦和好的跳板,今日定已讓小四轉手送人或是發賣了,以後別一味和善,你可以來一招狠的,讓高升媳婦與太太離心,完全倒到你這邊來。”

    高升媳婦那是傅太太娘家帶來的人,怎麽可能與傅太太離心完全倒到自己這邊來。沈梅君被傅望舒匪夷所思的言語震住,想起他每每將不可能的事都料中,不搖頭駁問,隻認真思索可能性和怎麽做就能取得他所說的結果。

    “慢慢想,不急在一時半會。”傅望舒有讀心術一般,又看出沈梅君的心事,揮了揮手,道:“夜了,歇息去。”

    他率先走出去,沈梅君跟在後頭,傅望舒踏出房門後突地頓住,沈梅君不解,微側身看到廂房門口站著的謝氏時,心口不由自主一緊。

    “娘,這麽晚了你怎麽不休息?迴屋吧。”

    “我能歇得了嗎?”謝氏冷盯沈梅君。

    自己披散著頭發衣裳歪亂,娘誤會了,沈梅君有口難言,怕謝氏以為是傅望舒做的找傅望舒拚命,急走幾步過去扶住謝氏往房裏走。

    謝氏掃開沈梅君的手,啪地一聲脆響,沈梅君聽到今晚第二次扇

    臉的聲音,謝氏狠扇到她臉頰的那巴掌,不比傅望舒扇傅望超那巴掌輕多少,沈梅君眼冒金星,趔趄著退了好幾步後摔倒地上。

    眼前一片漆黑,沈梅君幾乎站不起來,不是因為挨打,而是在傅望舒麵前如此丟臉,她萬不想給傅望舒看到自己母女有嫌隙。

    背後寂然無聲,片刻後,腳步聲響起,傅望舒進正房去了。

    沈梅君木木地站起來,跟在謝氏的身後進了房。

    “那人還沒得手吧?”謝氏冷冷地問道。

    沈梅君唇角抽痛說不出話,搖了搖頭,實情彎彎繞繞,不知怎麽和謝氏說,說太多了,隻怕母親又要犯病。

    謝氏床上被子疊得整齊,沈梅君默默走上前鋪展開枕頭被子,幫謝氏脫了衣裳鞋子扶她躺下去。

    盥漱了睡倒床上後,沈梅君撫著疼痛的臉頰,忍不住想,以前那個溫和慈愛疼她寵她的娘什麽時候能迴來。

    睡夢裏沈梅君又迴到候府,爹摘下一朵梅花,笑嗬嗬朝她招手:“梅君,過來,簪上給爹看看。”

    “咱們梅君越來越好看了。”娘慈愛地看她,輕抹去她鬢邊的一點雪花,拉起她的手到唇邊哈熱氣,心疼地道:“采雪水讓丫鬟們來,別凍著手了。”

    朦朧中畫麵一晃而過,爹娘不見了,眼前出現傅望舒,不是冷著臉一板一眼教導她的傅望舒,傅望舒臉上帶著一抹略帶迷離的笑意,眼神有著傅府後堂初見時默默的隱約的溫情,沈梅君看著那抹笑容,漸漸喘不過氣來。

    翌日起床時沈梅君腦袋暈沉頭重腳輕,約了翰墨齋的掌櫃這日要盤點貨物的,隻能強打起精神穿衣洗漱,對著鏡子梳發髻時,沈梅君不自覺地咬住嘴唇。

    脖子上紅紫密布,半邊臉頰腫得老高,這個樣子去翰墨齋,隻怕曾凡為她帶來的那點虛假的麵子都丟個無影無蹤。

    沈梅君猶豫著,正無計時,駱青意過來了。

    “梅君,你的臉和脖子?怎麽迴事?”駱青意驚得臉色煞白,“昨晚我們明明看著你進府的,你出什麽事了?”

    沈梅君苦笑,說不清也不想說,“迴來晚了,我娘打的,她以為我不檢點。”

    “你娘好狠的心,怎麽舍得下這麽狠手?”駱青意心酸得掉淚。

    娘是被趕出侯府後才性情大變的,沈梅君不喜歡駱青意說謝氏壞話,看青意神色開朗,不像是惱著駱展鵬要開畫廊,放下提著的心,問道:“你想通了

    不反對展鵬開畫廊了?”

    駱青意點頭,沈梅君又問道:“你娘呢?知道展鵬要淌生意圈了吧?同意嗎?”

    “同意了。”駱青意有些汗顏,“我娘開始不同意,曾公子和我弟弟把其中的利害關係和她一說,她就沒反對了。”

    駱太太能接受最好不過,沈梅君輕籲出一口氣,道:“我和展鵬約好要去盤點貨物的,那些字畫還要請人估價,可我這樣子怕是不方便。”

    “那怎麽辦?”駱青意急了,“我弟弟什麽也不懂,你不在,登記貨物還容易,估價如果太高了,就很難賣出去,你們可是約好的一年賣完的。”

    有曾凡的麵子擺在那,掌櫃的應該不會做的太過,但也說不好,無商不奸無奸不商,那掌櫃若是想著他們青嫩,估價時做了手腳高估了也不是沒可能的。

    沈梅君思量了片刻,心裏有了主意,道:“你讓展鵬先過去,我一會到。”

    自己的形象再丟臉,隻要能請得傅望舒能到那掌櫃麵前晃上一晃,憑他的名號,再加上曾凡的麵子,掌櫃必不敢弄虛作假了。

    沈梅君上了濃妝,粉撲得厚些,雖沒能完全遮住臉頰的異狀,卻也不是很明顯。

    收拾妥當了沈梅君去找傅望舒,許是長途奔波,昨晚又睡的遲,傅望舒還沒起床,秋夢在廊下喂雀兒,見了沈梅君笑了笑道:“大少爺昨晚迴來了,你知道嗎?”

    沈梅君迴以一笑,點頭道:“知道。”猶豫了一下又道:“我進去看看。”

    傅望舒歇息時不要人床前值夜,盥漱梳洗也沒要人侍候,秋夢聽沈梅君要進臥房,抿唇一笑眼裏閃過調侃。

    沈梅君有些臉赤,佯作大方進房而去。

    第十七迴

    傅望舒已經起床了,坐在床沿上,披散著頭發,身上外袍敞得很開,展露著精致的鎖骨與白玉一般光潔的肌膚,眼神朦朧如絲,像暖風吹捧起的淡煙薄紗,飛揚縈繞搔人心弦。

    沈梅君微一遲滯,提起裙裾走了進去,低聲道:“大少爺要盥漱嗎?”

    傅望舒眉頭跳了一下,有些意外地問道:“你進來做什麽?”

    自己在門外站了些時了,他竟沒看到麽?沈梅君剛想說一兩句話暖場,傅望舒也不問她了,站了起來,淡淡道:“罷了,你愛進就進,把床鋪收拾一下,床單褥子都換掉,你自個洗,不要假手他人。”

    漿洗的有專人,怎麽讓自己做

    這個?沈梅君微有不解,雙手掀起被子時,猛一下看到床上一灘濕漬,登時臉頰火燒,潮紅像鮮血飛漲到臉上,動作被點穴似僵住,腦子裏亂糟糟完全不會思考。

    “那不是尿床。”當事人傅望舒比她大方,一麵從衣櫃裏拿衣裳換穿,一麵要詳細講解。

    “大少爺不用說,我知道。”沈梅君尷尬到不行,恨不得一頭暈過去。

    “真知道?從哪知道的?”傅望舒穿戴整齊了,走到沈梅君麵前,似笑非笑,深邃幽暗的雙瞳閃過未成年的孩童才有的調皮,不問出究底不罷休的樣子。

    沈梅君臊得眼睛無處放,卷了被子褥子落荒而逃。

    “進房來找我是有事吧?”傅望舒在她背後問道。

    給臊得差點忘了正事,沈梅君站住,把駱展鵬盤了畫廊的事說了。

    “這個曾凡就好多管閑事。”傅望舒搖頭,站在鏡前熟練地束發,口中道:“把床單子先塞一邊,去把臉上那厚重的粉洗掉,看著惡心死人,我陪你去走一趟。”

    還沒說出來,他就知道自己的打算了?沈梅君有些意外,聽得他願意幫忙,高興得不去細想了,擱下床單被子迴去洗臉。

    脂粉洗去了,那紅腫分外鮮明,沈梅君摸了摸,拿起脂粉盒又放下,傅望舒討厭她塗脂抹粉,便順他的意罷。

    沈梅君到上房時,傅望舒盥漱用過早膳了,坐在廳中,秋夢立在下麵稟報,看到沈梅君,傅望舒朝她招手,“進來。”

    待沈梅君進去了,傅望舒對秋夢道:“以後府裏的事不用再和我說,隻向沈姑娘匯報即可,沈姑娘讓你做什麽照做。”

    “是。”秋夢微微笑,看向沈梅君,道:“昨日的事姑娘方才沒聽到,奴婢再說一次……”

    傅府裏昨日發生了幾件小事,其中一件是妙娘給傅望超發賣了。沈梅君驚呆了,對傅望舒料事如神暗暗佩服。

    還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流觴軒的人聽到上房下人的私語,傅老太爺打算在傅望舒生辰時多辦幾桌酒席,讓傅望舒公開把沈梅君收房。

    跟著傅望舒上了馬車後,沈梅君還在愣神,傅望舒瞟了她一眼,道:“公開收房後小四就不能碰你,他狗急跳牆了,難怪昨晚風度都不要了對你使強。”

    沈梅君死死咬住下唇,公開收房了能避過傅望超的毒手,可是,梳攏了開臉,她娘哪受得了?如今是丫鬟,雖然低賤,到底還是清白之身,還能留一線奢望。

    “不想被收房做妾,就在我生辰前,把太太扳下去,掌握住傅府內宅。”傅望舒淡淡道。

    “大少爺你說什麽?”沈梅君驚呆了,幾乎懷疑自己幻聽。

    “就是你聽到的,昨晚一個下人不見小四差點得手,是因為他把人都遣開了,你如果掌握住內宅,出入左擁右唿,他哪有機會?還有,掌握住內宅,太太手裏沒權又沒有機會斂財,和小四母子倆手裏沒銀子就撲騰不起浪花。”

    沈梅君氣結,掌握了傅府內宅的好處不用他分析,她用腳趾兒也能想到,問題是——她用什麽身份什麽立場去掌握傅府的內宅?

    “我不會把你收房的。”傅望舒涼涼道:“暫時我不會和爺爺說不想將你收房,但是過了我生辰,如果我沒將你收房,小四對你的搔擾會變本加利,昨晚那樣的事再發生時,除非我在,別的人是不敢攔小四的。”

    “哦,忘了,你的那個相好叫什麽駱展鵬的,租了個畫廊也能維持生計了,你可以從傅府贖身,不過,我敢保證,你前腳出傅府,小四後腳就把你占了。”

    傅望舒的聲音低沉舒緩,醇厚醉人,沈梅君卻聽得心火霍霍燃燒,恨不得撲上前捂住他的嘴,堵住他看似客觀實則幸災樂禍的言語。

    馬車在翰墨齋門外剛停下,駱展鵬就從裏麵衝出來,跟曾凡一樣,傅望舒心裏也暗感意外——那一天相逢的人,就差那個賊了。

    “梅君姐姐,你的臉?”駱展鵬聽駱青意說過沈梅君挨打了,心裏有底的,親眼見到,還是心疼得眼眶紅了,小孩子家也沒懂避諱,一手搭住沈梅君肩膀,一手就去摩挲她的臉,咬著牙道:“梅君姐姐,我真想也甩你娘一巴掌。”

    “別胡說。”沈梅君喝止他,傅望舒抬腿要進翰墨齋了,聞言停了下來,冷冷地瞥了駱展鵬一眼道:“有個娘打,總比想挨打卻沒娘可以打你的好。”

    “那也不能打的這麽狠,梅君姐姐的臉都腫了。”駱展鵬氣得攥拳頭。

    “她是打給我看的,小孩子懂什麽。”傅望舒淡淡道,丟下怔呆不能迴神的駱展鵬和沈梅君進翰墨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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