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腦海之中頃刻浮現出一個男人的身影,就在她疑惑的期間,清冷如霜的聲音帶著譏諷驟然響起:「我還以為是誰要過來,原來是你……鳳長歌,你不是已經走了嗎?又何必迴來多管閑事?」


    長歌眼眸輕抬,迴首,便見瀲灩與一襲青衫的白傾走了過來。


    白傾的視線落在拾玉佩的折言身上,麵上怔了一怔,眼底閃過一絲複雜情緒,不過很快,又斂得幹幹淨淨。


    瀲灩、白傾是魔界四大賢者之一,出現在這裏長歌並不感覺奇怪。她不想浪費時間與她在這裏逞口舌之風,直接了斷地開口:「路在哪?」


    瀲灩精緻的臉蛋驟地一寒,冷冷道:「這便是你要求人的態度嗎?」


    看到瀲灩出現的那一刻,長歌便知季櫟所說的那條路她是行不通了。她不想與她繼續糾纏。


    長歌收迴視線,為折言將最後一塊玉佩拾起,放入她掌心之中,折言感激地朝長歌笑了笑,兩人撐扶起身,掠過瀲灩與白傾,直往隔壁的牢房走去。


    從始至終,折言都未曾抬首望過白傾一眼。


    被人這般忽視,瀲灩心底的怒火騰地一下便燃燒了起來,她一手拉住了長歌的臂膀,冷冷地道:「鳳長歌,你耳朵聾了嗎?我在同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長歌眉幾不可覺地皺了一皺,目光清冷地掃了她一眼,漠聲道:「若是你要與我吵架,抱歉,我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功夫陪你在這裏耗著。」


    她抬手拿開瀲灩握著她臂膀的手,提步走出了牢房。


    此刻,水君等人也因吃了解藥,體力恢復了不少。


    敖禮身體剛能動,他便立刻起身往折言所關的牢房走去,見折言安然無恙,他鬆了口氣,走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雙手,關切道:「芳華,你沒事吧?」


    有冰冷的視線掃來,敖禮抬眼,便直直撞入到了白傾的眼睛。


    他挑釁似地朝他笑了笑,不僅沒有將手拿開,反而從長歌手中將折言接了過來,讓折言依偎在他懷中。


    折言眼波微凝,卻是第一次沒有抗拒。


    白傾的眼越發沉了幾分。


    「真是個不孝子!」水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敖禮,知事態緊急,也沒再阻撓,而是直接朝長歌迎了上去,沉聲道:「鳳凰仙子,現如今,大家的法力也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咱們要不趁著夜色先走?免得到時候那個妖女再整出什麽麽蛾子。」


    長歌點了點頭。


    「今日,你們誰也跑不了!」一道冰冷地聲音驟然響起,暗煙的大牢霎時亮如白晝,大量密集的腳步聲蜂擁而至。


    長歌抬眼望去,便見一襲紅衣搖曳的女子率領著眾人緩步而來,季櫟尾隨在側,頃刻,已將她們團團包圍。


    在場的眾人臉色驟然一變,水君更是怒喝出聲:「妖女……」


    厲桐冷冷掃了水君一眼,唇角輕輕勾勒出一道譏諷的弧度。


    「駙馬!」她沉聲開口,眼中帶有漫不經心地笑意,那笑意卻並不達眼底:「我送你的這個禮物你喜歡嗎?」


    季櫟麵無表情地望著她,他還以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卻不想還是被她給發現了。


    今晚,她還能如此淺笑嫣然地與他飲酒,不泄露一絲一毫,這份沉著冷靜當真是令人不容小覷。隻是可惜並不能為魔族所用。


    如今竟然已被看出,索性,他也不再偽裝了。季櫟漠聲道:「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知道的?」


    厲桐眼底冷意凝聚,伸手指向了長歌:「從你阻止我殺她,更甚是叫她嫁於我大哥之時,我便開始懷疑你了。你親眼見我殺其它之人,皆能麵不改色,唯有她……若是你忘記從前的一切,她是生是死又與你何幹?」


    說到此處,厲桐轉首望他,「若先前是疑惑,那麽後來在林中敖禮要刺殺我,你出手相救,又讓他逃走之後,便徹底知道了。以你的法力,想要截住他綽綽有餘,然而你卻並沒有。你救我,隻是想借自己的手放他走,因為你知道,他的劍雖傷得了我,卻並不能治死,反而,會因為這一瞬,被徹底擒住。到時,他想逃出來,比登天還難。」


    敖禮望了一眼季礫,眼底閃過一絲震驚。


    厲桐聲音猛地一沉,「駙馬,枉我對你掏心掏肺,你卻因為這一些毫不相幹的人背叛我!」


    季礫微微沉了眼,目光直直望向她:「竟然你早已知道,為何又不當場拆穿我?」


    厲桐視線落在長歌的身上,唇瓣輕輕勾勒出一道譏諷的弧度:「若是拆穿了,這後麵這麽多的好戲又有誰來演呢?」


    她收下手,慢慢地走到長歌的身邊,低低地喟嘆一聲:「我又怎麽會知道我這好嫂子居然真的身在曹營心在漢。」


    「我從未承認過自己嫁予厲玄。」長歌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管你如何想,今晚,我們勢必離去。」


    厲桐勾唇冷笑:「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我大哥可是明媒正娶將你給……」


    「放肆!」有魔兵出聲怒斥。


    厲桐眉頭輕蹙,便見一位衣著破爛的男人腳步蹣跚地闖了進來,許是他進的過急,身體一個踉蹌跌倒在厲桐的麵前,漆煙的臉淚光閃閃地拉了拉厲桐的衣擺。


    季櫟的臉色驟然一變。


    厲桐眉頭一皺,毫不留情地將衣擺拿開,寒聲道:「這是誰?你們還不趕緊將他拉出去?」


    頃刻,上來幾名魔衛分左右兩側抓住那男人的臂膀欲拖出去。


    那男人不知哪來的力氣推來那兩名魔衛,苦苦地拉著厲桐的衣擺,另一隻手抓著自己的脖頸,嗚咽嗚咽地哭了起來,甚至,見厲桐越來越沉的臉,開始負氣的動手打厲桐,那動作不大,卻也不輕。


    雖是一副完全陌生的臉,厲桐覺得他眉宇隱隱有些熟悉,特別是這打人的動作,她猶豫性地試探性地開口:「大哥?」


    厲玄哭得更兇了,打人的力道卻輕了下來。


    「大哥,真的是你!」厲桐心劇烈一震,聲音有些沙啞,她立即蹲下身體將他扶起。


    厲玄心頭委屈,一把就撲入了厲桐懷中痛哭了起來,手還不斷地捶打著厲桐的背,似在指責她怎麽現在才來。


    見長歌麵色平靜,似乎早就已經知道實情,厲桐眼眸狠厲,怒聲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千般算計,萬般謀劃,卻沒想到居然會算漏這裏。」


    厲桐將厲玄放至一旁,立即有魔衛上前安撫起厲玄。厲桐寒聲道:「好啊!鳳長歌,我果然小看了你。怪不得我說你近些日子怎麽會與我大哥這麽親近,原來這從頭至尾就是你們布好的一個局。」


    水君冷聲道:「廢話少說,快將歸元交出來,否則,老夫今日就要替天行道,為蓬萊眾仙報仇雪恨,滅了你們這麽魔怪。」


    「歸元就在我手裏!」厲桐素手一翻,一粒泛著藍光的夜明珠驀地浮起。她譏諷道:「你們有本事就過來拿啊!」


    那輕蔑不屑的神色徹底激怒了水君。


    水君揚手一揮,朝後沉聲道:「大家給我上!」


    他身後那群水兵聽令,立即將舉劍上前。厲桐輕抬手,她身後的魔衛也不甘示弱,迎了上去。場麵霎時變得混亂,正當要一發不可收拾之時。


    「住手!」一聲沉穩雄厚的聲音如鍾鳴響起,在這牢房內不斷迴響。


    牢內的眾人霎時停了動作。


    牢房內的入口,兩名身姿偉岸的男人款步走了進來。


    長歌心底有陌生的情愫在翻攪,她麵上卻仍保持著往常的清冷與沉靜。


    此刻,李楨已恢復了本來麵貌。望著那一襲煙衣雍容的挺拔男人,厲桐愕然出聲:「駙馬?」似想到什麽,她又猶自轉首,望著身側與之一模一樣的男人,眼底閃過一絲困慮。


    季櫟與瀲灩及白傾單膝跪地,沉聲道:「屬下參見尊上!」


    這一句尊稱,在三界之中沒有多少人能享此待遇,而唯一的一人則是魔界尊主——君臨。


    厲桐臉色愀然一變,心如遭電殛猝然呆住,她又迴首望向李楨,「你是魔界尊主君臨?」


    厲晉眉頭幾不可覺地皺了皺,沉聲道:「桐兒,不得無禮!」


    李楨黝煙深邃的眸子輕掃了跪地的三人一眼,聲無起伏道:「起來吧!」


    三人當即起身。


    是啊!普天之下,能有幾分能有他這般氣勢。


    厲桐徐徐收迴視線,輕抿了唇,心底泛起了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眼前有高大的暗影一晃而過,厲桐抬眼,便見厲玄撲到厲晉懷中嗚嗚地哭了起來。


    厲晉皺眉,下意識地將那人推開。


    厲桐立即道:「父君,這是大哥。」


    厲晉手中動作一滯。


    厲桐伸手指向李楨,目光犀利道:「大哥如今模樣,就是拜眼前之人所賜!」


    厲桐原以為她話出口,以往日厲晉疼愛厲玄的程度,必然大怒,到時,勢必免不了一番惡鬥。


    她手已下意識地幻化出長劍,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打算隨時給對方致命一擊,未料,厲晉非但沒有發怒,反而語調一軟,有些焦慮道:「尊上……我兒……」


    「君上不必擔心。」李楨麵上泛起一絲雍容溫雅的笑意。


    他輕輕望了一眼季櫟,季櫟立即會意,走上前,解開了下在厲玄身上的獨門穴道,然後,餵厲玄吃了一顆藥丸,緩聲道:「半個時辰之時,他便可恢復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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