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楨按長歌的方法,漸漸拉開了弓。


    「十米之外那一棵樹。」長歌揚聲:「射!」


    李楨瞄準,用力拉開弦,又「嗖」地一聲,那箭矢劃破空氣迅速脫手飛出,卻是落空了!


    李楨無力垂下箭,有些沮喪。


    「別急,慢慢來,瞄準你要射的位置,八米開外的那棵樹……」長歌安撫,又重新為李楨擺好了姿勢。


    李楨驟地反身,全神貫注的盯著一處,漸漸拉開弓對一棵樹「嗖」地一聲,箭射了出去,這次卻又是射偏了……


    似不甘心,李楨又拿起幾隻箭矢,對著那棵樹連射了好幾發,卻一一落空。


    他氣極敗壞地拿著那弓箭往地麵一扔,負氣道:「不練了,反正無論我怎麽樣也箭不好,還練著有什麽用?」


    長歌皺眉:「遇到一點小小的挫折你就放棄了,將來要是征戰,那你是不是跟降將塗明誌一樣,未打先降,遇見困難就丟盔卸甲棄兵而逃?」


    「才不會呢,就算死我也會拚盡最後一刻!」李楨猛地反身望她,那股骨子裏與生俱來地驕傲韌性,似被長歌激起,他彎腰又拿起那弓箭開弓,朝七米開外的地方射了出去。


    漸漸地似乎尋到了準頭,雖未開始觸及到靶心,卻也不會再射偏了。


    見李楨心情開始沉澱,不像之前那般浮躁,長歌不自覺露出一絲不易查覺的笑。


    未免皇後等人起疑,兩人隻是在這荒山之中,待了大半個上午便悄悄迴了去,在迴的路上,途經一片亂葬墳,一具屍體猛地落入長歌眼底,她不自覺地頓住了腳步。


    顯然那丟屍體的人很是著急,所以,連那具屍體的臉露出了大半邊。


    「怎麽不走了?」李楨見長歌突地頓住腳步,略有不解,見長歌緊盯著某處,他順著視線望去,身體頓時像灌了鉛僵硬住了。


    這具屍體正是昨夜牢房內開鎖的那名獄卒。


    「長歌……你聽我解釋……」他下意識地拉住長歌的衣袖,卻被長歌冷漠的眼神給滯在了半空。


    長歌麵無表情地望著他,「他隻是恪守公務而已,你為什麽要殺了他?」


    「獄卒內人多口雜,後宮眾人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若是讓他們知道,我去監獄尋你,並且還將你帶出來,那麽,他們必然會將矛盾指向你,我怕他們對你不利,所以……」


    「所以,你便殺了他?甚至……」長歌目光在這亂葬墳內掃了一眼:「屠殺了牢房內所有與我有關之人?李楨,你可曾想過,那些無辜的人,有妻兒、有朋友、有父母、你這樣做,要讓那些孤苦無依的人如何自處?他們知道了,是不是該找你報仇?」


    李楨瞳底閃過一抹驚惶:「長歌,我……」


    「所有的藉口,這並不能成為你殺人的理由!你戾氣太重,這般下去必然傷人傷已,我既然答應輔助你,自是不能任由你有任何暴戾行徑,你迴去好好反省一晚,明日一早,將資治通鑑背給我聽!」說完,長歌一拂袖,人已抬步離去。


    見長歌轉身就走,李楨急忙跟了上去。


    殊不知,他們走後,那荒林中一抹青衫偏瘦的男子慢慢走了出來,他拍了拍身下的白虎,寒聲道:「若虎,你確定是那個女人傷了你嗎?」


    那白虎嗚咽嗚咽地點了點頭。


    迴到東宮,為不引人注意,長歌以李楨貼身宮婢的身份,順利留在李楨身側,在外人眼中,長歌就猶如菩薩下凡,救萬人於水火之中。


    練了箭,李楨本就大汗淋漓,一迴宮,便寒著臉吩咐人備水沐浴。


    那些宮婢那敢怠慢,為李楨備好水之後,見李楨心情不好,一時間誰也不敢進去服侍。


    於是……便尋到了長歌。


    按她們的話來說,長歌做為李楨貼身宮婢,為李楨服務應當義不容辭。


    長歌與李楨本就因那獄卒一事正鬧別扭,況且,長歌貴為鳳凰族的族長,天之驕女,從小到大隻有別人為她服侍的份,哪有她服侍過別人,還未拒絕,便已被東宮首席女宮推了進去。


    精緻的白色雕花屏風後霧氣環繞,水霧之中依稀能見一個朦朧的修長身影,那背部線條的比例幾近完美。


    想不到她堂堂下一任鳳凰族長,被逼守護著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便罷,如今,還得伺候他洗澡。


    這算是什麽事啊……


    長歌剛欲開口喚李楨,叫別人進來伺候他,此刻,李楨隻聞有人走了進來,卻也未曾轉過身去,很是自然地張開手臂。


    許久,見身後人沒了動靜,剛欲發怒,腦海中又突然想起長歌的話,她說不喜歡他暴戾,於是沉聲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會拿你怎麽樣……脫衣!」


    見身後之人許久不動,他等的有些不耐煩:「啞巴還是聾了?若是再不過來,本太子……」


    剛要放些狠話,一雙白皙柔荑的玉手已從後麵搭在他外衫上,手順著腰帶一拉,外衣鬆鬆垮垮地掉了下來。


    接著便是裏衣……


    也就是這個時刻,長歌被眼前景象徹底驚楞住了,少年略有些削瘦的背部,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新傷舊傷,麻麻麻麻匯成了一張恐怖的蜘蛛網。


    她還未從那震驚中迴過神來,李楨已穿了一條白色褻褲便踏進了浴桶裏。


    「嘩……」地一聲,被那揚起的水花一濺,長歌也隨之迴神。


    「幫本太子搓搓背!」李楨沉聲吩咐。


    長歌輕嘆口氣,拿起浴桶上掛著的毛巾,輕輕往李楨背部擦了擦。


    女子有些冰涼的手覆在背部極其溫柔,所過之處都是那般的小心翼翼,像帶了電流般,李楨隻覺渾身酥酥癢癢的,跟過往的感覺完全不同。


    忽地,那抹煙金般的纖影跳入他腦海之中,李楨心猛地一跳,既感覺下麵有了絲絲反應!


    沒想到,他在洗澡居然還會想起她……


    李楨臉一陣燥紅,又覺得有些羞憤。


    後背的手卻在此刻突然停止了,冰涼的指尖落在了他後背三寸像蜈蚣一般的傷疤上。


    李楨目光冷卻,眼底殺意一閃既逝,長歌專注地看著那道疤,隻覺手腕被人猛地鉗住往前一帶,一個驟不及防,她整個跌入了桶中,脖頸瞬即一重,她已被人抵在了浴桶邊。


    長歌雖不諳男女之事,但這種感覺依舊很糟糕!


    「長歌!」待看清眼前之人,李楨似不確定地喚了一聲,瞬即感覺兩人身體貼的實在過近,臉破天荒地一紅,將長歌放了開來,「你……我……你怎麽?」


    他有一連串的問題,卻不知該如何出口。又想到什麽,居然捂住胸口,往浴桶內大退一步,以防暴漏春光。


    他嚅囁半晌,委委屈屈道:「你,你怎麽可以……你雖然助我,但……你不可以對我做出……我……我是不會屈服的……」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憤憤有詞。


    長歌還是聽清楚了!


    感情他以為她進來是要想非禮他?


    原本還覺得別扭,現在被他這麽委屈的眼睛一望,仿佛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之事,長歌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長歌起身,踏出浴桶:「放心,我是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李楨臉上顯然不信,整個人可憐兮兮地抱成一團,退到一邊:「因為未遂嗎?」


    未遂……


    長歌:「……」


    長歌簡直跟他沒法溝通:「我還是叫別人進來幫你洗澡吧!」說完,轉身往屋外踏去。


    此刻她衣裳全濕,緊緊貼著身體,那玲瓏曲線暴露無疑。


    若被別人看去那還得了?


    李楨一急,顧不得少許,連忙起身拉住長歌,卻因他動作過急,一腳踩到不知何時掉入浴桶中的皂角,整個人往前一撲,長歌被他一拉,順勢反身,


    長歌隻覺得半空中大手往她腰間一攬,兩人身體旋轉了一下。


    「砰……」地一聲,兩人直直摔倒在地。


    這一次,還真是女上男下的姿勢,而她的雙手正好不偏不倚摸在少年胸口之上,與此同時,那浴桶轟隆倒地,水濺得滿地都是。


    四目相對,李楨一雙墨玉般的眸子飽含委屈,望了望她,再望了望她摸在他胸上的手,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可憐模樣。


    長歌覺得,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索性就閉唇不語,免得越解釋越糟,她挪開放在李楨胸前的手,正欲起身。


    屋外首席女宮聽寢殿內傳出一聲浴桶倒地的巨響,以為出現了什麽意外,連忙喚了幾人,一把推開門。


    聞門聲響,李楨一把翻身將長歌壓在身下,「哐當」一聲門被人撞開,光線從屋外透了進來。


    「太子殿下,您沒事吧?」首席女宮急急走近一看,便見裏麵男女衣裳不整,以上下之勢躺在地下,尺度豪邁,當場差紅了臉,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誰叫你們進來的,滾!「李楨一吼,眼眸狠厲,那群人紛紛被嚇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光,長歌似乎這才從剛才那一瞬迴過神來,皺了皺眉:「他們隻是在關心你而已。」


    李楨也知自己剛才衝動了,但,若是從來一次,他還是會這麽做,他就不想讓別人看到長歌這般衣裳不整,渾身濕漉漉的模樣!


    「尚自闖入我的寢宮,我未曾罰她們,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


    長歌想想,以李楨脾性,能做到這一切也實屬不易,點了點頭,也未再繼續這個話題,又見李楨此刻赤身裸體,正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令她有些不適應。


    長歌從未與男子如此親近過,即便她父親也沒有,當即有些不自然地撇開眼,推開李楨,站起身,問道:「有幹淨衣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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