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問過顧老夫人,若算完成了,她便離開相府迴閬寰閣。

    拔下頭上的簪子,一頭如瀑布般黑發流泄,兩手放到衣領上準備脫衣裳了,林緗綺突地頓住,差點尖叫起來。

    看清鏡子裏多出的那個人是苻卿書時,林緗綺惱怒地轉身問道:“宗主怎麽來了?有人看到嗎?”

    “有,顧含章看到了,如何?”苻卿書冷冷道,一個箭步上前,林緗綺未及迴神,身體已落進他懷裏。“怎麽?怕給人知道我和你的事?”

    “我和你沒什麽事。”林緗綺氣得臉通紅,拚命掙紮卻掙不開分毫。

    “和我沒事和顧含章呢?他認出你來了?相府的機密也不避著你,看來真把你當夫人了。”

    “我這迴可是沒暗示,相爺就把我認出來了。”林緗綺得意地高昂起頭。

    “他認得出你來了很快活?”苻卿書麵色越發不豫。

    顧含章認得出自己快活嗎?林緗綺思緒在這上麵打了個轉,沒去細思,隻惱怒地要掙開苻卿書的圈禁。

    “別再扭了。”苻卿書鐵臂收緊,一手按住林緗綺臀部貼緊自己。

    硬硬的一根硌著,林緗綺呆住,半晌,憋著氣啐了一口,罵道:“不要臉。

    “誰讓你亂動的?”苻卿書聲音低啞沙澀,冷凝的臉變得通紅。

    “你自己不心術不正還有理?”

    “我是男人,你這麽蹭蹭扭動能沒反應?”

    兩人互相指責,聲音越來越低,彼此的唿吸卻越來越重。林緗綺但覺抵著自己腹部的那根東西又硬又燙,顫動著躍躍欲動,極待揮戈奮進,嚇得心口怦怦直跳。

    “你告訴顧含章你的真實身份了?”許久後,苻卿書小聲問,聲音裏有壓抑不住的惱怒。

    “沒有。”林緗綺被箍得喘不過氣來,又羞又惱道:“你放開我,有事說事。”

    苻卿書在她開口前本是準備放開的,聞言不放了,左臂一收摟得更緊,傾身一壓按到梳妝台上,磨牙道:“許你對我想親就親想摸就摸,我就不能動一動?”說罷下腹前傾腰身頂弄,奔突突的一物竟隔著衣料捅進林緗綺的腿縫裏。

    “你……你……”林緗綺料不到英明冷漠的閬寰閣主竟這麽無賴,想罵人,下麵被那物磨得火辣熱脹,氣惱羞臊中身體湧起焦渴酥麻,身體軟了聲氣兒也兇悍不起來。

    苻卿書原來是一腔怒火使起野性,至此時

    ,摟著綿軟無力的一具身體,怒火消了欲火熊熊湧上。

    “緗綺……”低喊得一聲,苻卿書艱難地鬆開林緗綺,快步往外走去。

    “宗主留步。”林緗綺卻喊住他。苻卿書緊攥的手微顫,心裏喜悅無限,林緗綺卻不是要留他下來溫存,她要說正事,“宗主,緗綺有事稟報……”

    林緗綺把景劭駿找顧含章商議特赦,顧含章已答應一事說了。

    苻卿書淡淡唔了一聲,道:“顧含章不想得罪杜威,不過他猜到你的真實身份,固而應下的。”

    “相爺猜到我的真實身份,為了幫我救出紫綺方答應的?”林緗綺愣住。“相爺怎麽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

    “我正想問你。”

    “難道是今日那住持說的出身尊貴位比公主讓他聯想到了?”林緗綺喃喃自語。

    “三仙庵的住持說你出身尊貴位比公主?”苻卿書變了臉。

    “嗯。”林緗綺把住持的話源源本本講給苻卿書聽。

    “母儀天下!”苻卿書低喃,瞳仁收縮,麵色千變萬化,似有歡喜,又有不安,久久沒有說話。

    林緗綺並沒把那句母儀天下放在心上,皺著眉看苻卿書,不明白他怎麽好像想了很多。

    不想看苻卿書陰晴不定的臉,林緗綺拿起小剪剪燭芯,一麵把萬東海給顧含章出主意的事講了出來:“顧老夫人不想相爺得罪杜威,萬東海給他出了一個明哲保身的法子……”

    燭火明滅閃爍,苻卿書俊挺的臉在暗影裏有些幽深難測。林緗綺說完,他低低笑了,沉聲道:“運籌帷幄與天爭鋒!好一個萬東海,下的好大一盤棋,咱們竟都是他手裏的棋子。”

    “我們都是萬東海的棋子?”林緗綺手一抖,握小剪的手觸上燭心。

    苻卿書眉頭一跳,拉過林緗綺的手,把小剪拿掉,看著林緗綺起了小紅泡的白皙手指怒道:“有什麽好驚怪的,把手指都燒著了。”一麵說著一麵急忙從懷裏摸出一個玉瓷瓶拈藥膏給林緗綺抹上。

    小手被握住,指尖被輕輕摩挲,林緗綺有些不自在,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問道:“宗主,你怎麽說我們都是萬東海的棋子?”

    “我猜,三仙庵住持說的那話應是萬東海交待的故意講給顧含章聽的,萬東海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

    “他怎麽知道的?我跟他幾次見麵沒有一次是我本來的麵貌。”林緗綺怔了怔後叫道:

    “我明白了,杜威想必沒隱瞞綠綺的出身,萬東海看出我和綠綺關係特殊,稍作打探後推測出來的。”

    苻卿書點了點頭,林緗綺不解道:“他這麽安排有什麽用意?”

    “他的用意麽?布局下注靜等扶搖直上九萬裏。”

    “宗主,你是說萬東海看出我的身份,特意安排人在相爺麵前戳穿,進而試探相爺的決定,在相爺決定幫我時明確立場站到杜威對立麵,要助我扳倒杜威,借以晉身官場?”

    “不錯,萬家雖富可敵國,然商人始終是末流,萬東海在下一局豪賭,要借此改變家族命運。”苻卿書淡笑,讚道:“想不到民間臥虎藏龍,一個商人之子就有如此大的膽識謀略和氣魄。”

    林緗綺有些明白,又覺得更糊塗了,“素映成了相爺的妹妹,他是相爺的妹夫這關係便足夠他身份飛上一個台階了,何須再與杜威為敵幫我?”

    因為,顧含章充其量隻是一品大臣,而你則是我喜愛之人,而我則是——有望成為九五之尊手握江山的人。

    ——我就是皇二子,敏王景劭駿。

    你的份量你未來的地位比顧含章重得多高得多。

    苻卿書嘴唇蠕動,啟啟合合幾次,到唇邊的話說不出來。

    林緗綺眼下對自己沒有那份心,說了出來她不知要羞惱成什麽樣子。

    不便直說,苻卿書輕揉林緗綺緊蹙的眉頭,低聲道:“無需煩惱,他把寶押在咱們這邊的。”

    林緗綺怔神著,苻卿書揉完眉心,又愛戀地去摩挲滑膩的臉頰,摸過臉頰又撫上脖頸,林緗綺猛一下發覺,氣得一把拔開苻卿書快往衣領裏的探的手,怒道:“宗主能不能別老是動手動腳?”

    苻卿書看著自己的拔開的色爪,有些赧然羞澀,又有些氣急敗壞。

    想摸卻不得摸讓人著實心焦口渴,看著林緗綺圓瞪的大眼流露出來的羞嗔怨惱風情,不隻爪子,心口也癢將起來。

    強壓下要把人按倒狠狠揉躪的迫切心情,拂了拂衣袖,留下一句“教坊司那邊我會妥為安排”的話,苻卿書麵無表情走了。

    離去的人步履沉穩,長腿筆直有力,肩背挺拔,似是對方才之事毫不在意,又似是做那些事與喝水吃飯一般再平常不過。

    林緗綺羞惱更甚,隱隱又些悲苦怨憐。

    他是公開來還是暗地裏來?半夜裏私會男子給顧含章知道了,不知怎生輕鄙自己?林

    緗綺有些糾結煩躁,思緒浮沉間又想到特赦之事,不知紫綺能否順利離開牢籠,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本文獨家發表晉.江原創網

    夜深了,越想腦子裏越亂,林緗綺不睡了,起身披衣,頭發也不挽,拿起梳子隨意梳了梳出了房間。

    外麵疏影淡月,看到荼蘼架旁高挑秀逸的身影時林緗綺怔住了。

    “相爺何時來的?怎麽不喊我一聲。”自己若不是無眠突然起意走出房,他是不是就站一整晚?

    “我在心裏跟自己說,你一定會出來的。”顧含章秀美的麵龐露出春風般的笑容,黑白分明的鳳眸像璀璨的寶石般熠熠生輝。

    靜夜裏似有嗶嗶聲響起,草木因他的開懷而冒出嫩芽,絢麗的花兒在枝頭蓬蓬勃勃恣意怒放,整個暗夜隨著他的笑容綻放變得明亮燦爛起來。

    林緗綺心口有些酸澀有些甜蜜,俏皮一笑,瞟了顧含章寬大的衣袖一眼,問道:“相爺帶笛子了嗎?”

    “帶了。”顧含章淺笑著從袖袋裏摸出白玉笛。“聽聽我新譜的曲子《有所思》。”

    ——思佳人,魂飛腸斷幾迴望,春風不識曲意冷,任容色悴損。寂寥似鷺江水,逐水趕波無歇時,玉顏不見夢空隨,何時得見……

    一曲畢,顧含章傾身向前,輕問道:“喜歡嗎?”

    秀致的容顏離得很近,在林緗綺的迷朦的視野中清晰起來,潔白的麵容,入鬢的長眉,黑白分明的鳳眸,還有紅潤如桃花般的鮮嫩嘴唇,脈脈含笑的一切那樣生動。

    林緗綺怔怔看著,夜風拂過帶起一綹發絲迷了眼睛,腦中因這突如其來的羈絆清醒了些,林緗綺抹開發絲,笑道:“意惆情縈,相爺譜的這新曲真好聽,若給姑娘家聽到了,恐怕踩相府門檻的媒人更多了。”

    “是麽?”顧含章定定看著林緗綺,低歎了口氣,纖長的手指在玉笛上來迴摩挲著。

    沒有摸到自己,但是,肌膚卻異樣的灼熱,林緗綺嗆了一下,唿吸不能,差點溺斃在他悲傷懾心的神色中。

    顧含章盯著林緗綺看了許久收迴目光,低低地緩緩道:“夜了,你歇息吧。”

    不是自己多想,成含章真的對自己有不能言說的心事,林緗綺思忖著,天明後梳洗了忙去向顧老夫人請辭。——本文獨家發表晉.江原創網

    顧老夫人的委托任務是要派來的女子能誘得顧含章近身,林緗綺顯然已經做到了,顧老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盼的是留下林緗綺給年已二十的兒子做媳婦,三仙庵的住持那句母儀天下的斷語讓她微有芥蒂,卻還未能打消念頭。

    顧老老夫人裝起病,讓林緗綺幫她打點萬素映認親事儀。

    萬素映一直在相府住著,相關事儀給她打點亦可,林緗綺想推托,提點了萬素映幾次便放棄了。萬素映給萬東海寵得像小姑娘,世俗雜事一毫不懂。

    麵上是認迴親生女人不是認幹女兒,稟祖宗合生辰八字等事都不用,隻安排送謝禮到萬府,十五那日相府宴客,認迴女兒這樣的喜事不遜小登科,那一日極是鋪張的,酒水席麵還有王公夫人的座席等事不少,林緗綺感念顧老夫人的喜愛,竭力安排打點著。

    蘇蔓當年投河自盡未遂傷了身,身體極弱,林緗綺十三歲便開始管理打點家事,雖說林家人口簡單,然一理通便百竅明,安排起相府的宴席半分不亂,幾日時間便得到下人的交口稱讚。

    “魚娘樣貌好性情好才智好,跟你又投機,章兒,你緊著些來。”顧老夫人見顧含章幾日下來鮮少進內堂,似是將林緗綺丟開了,這晚忍不住嘮叨起顧含章。

    顧含章靜靜坐著,半晌道:“除了處事為人,娘,我們了解到她什麽?麵貌是假的,名字也是假的,她什麽也不肯同我們說,依孩兒看,明日讓她迴去罷。”

    “章兒,你要放棄了?”顧老夫人驚叫。

    顧含章搖頭,輕聲道:“娘,時機未到。”

    “什麽時候才時機到?”

    什麽時候才時機到,自是林緗綺報仇雪恨之後,隻是不能說,母親半生坎坷,隻想平安度日,若是知林緗綺是西寧人,杜威是她的仇人,母親的態度定會整個變了。——本文獨家發表晉.江原創網

    27.杏花著雨春來急

    明日便是十五了,林緗綺不想在相府的宴席上露麵,顧老夫人那裏不肯放行,她去找顧含章。

    “你想走便走想留便留。”顧含章微微笑,輕聲道:“相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來去隨你。”

    上一次是悄悄走的,連麵別都沒有,原來還真不要麵別的好,迴頭看著安靜地依著八角亭柱的那個如山澗清泉的出塵身影,林緗綺離去的腳步有些沉重。

    苻卿書和窈娘都沒在閬寰閣裏,主事的是身為護法的季堅。

    苻卿書不在,林緗綺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季堅沒給林緗綺派任務,林緗綺無所事事,

    更加牽掛著特赦的事。

    特赦能成功使紫綺脫去樂籍,卻未必能脫離杜威的魔掌,不知苻卿書有沒有安排好,林緗綺急得上火,每日議事廳和苻卿書的宿處兩頭跑,隻盼著苻卿書出現在自己麵前。

    苻卿書一直沒有迴閬寰閣,十九日下午,他使人傳了一張紙條給林緗綺——萬事妥當,靜候佳音。

    這麽說便是他在教坊司那邊已做了安排,林緗綺略略鬆了口氣,至晚上,心口的弦卻繃得更緊,緊張得坐也坐不住。

    從彎月朦朦朧朧升起到殘月消失,沉暗的夜籠罩了整個閬寰閣,明知此時局勢還沒發動,林緗綺仍難以自禁地來到閬寰閣的門牌樓下,兩眼瞪圓定定地看著一級級越來越小的往山下延伸的台階。

    企盼的目光送去黑夜迎來白天,在林緗綺五指把牌樓柱石掐出深重的血痕時,山下終於出現她奢望了十幾個時辰的身影。

    苻卿書一身亮麗的絳色錦袍,光鮮的錦緞卻沒能掩蓋他頹敗發青的麵色,深陷的眼窩使他蒼白的臉龐顯得異常憔悴。

    他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似平地突然炸起一道閃電,林緗綺被那道閃電擊中,腦子裏轟隆隆悶響著,兩腿軟得站也站不住,心裏知自己沒眼花,卻盼著是眼花,眼前沒有苻卿書,她還能繼續等下去。

    是的,定是自己眼花了,苻卿書迴山,怎麽也是坐馬車不會是從山下步行上山的。

    林緗綺輕快地笑了。

    “對不起。”低沉短促的三個字敲碎了林緗綺的夢。

    怎麽可能?他不是說萬事妥當嗎?

    “杜威沒有落進萬東海的圈套,顧含章怕得罪杜威沒請旨特赦?皇帝不準特赦?”

    苻卿書默默搖頭,萬東海安排人引誘杜威買了一塊壽山石做壽禮,那壽山石卻是空心的,萬壽節上又被杜含章安排的朝臣指了出來。

    空心壽是在咀咒皇帝不長壽,杜威再囂張也被打得失措,當時忙跪下請罪,顧含章笑著替他求情又順勢請旨特赦天下。

    昭帝不想因一件壽禮治杜威的罪,不治又失為帝尊嚴,顧含章之舉既救了杜威又解了皇帝的難題,皇帝當即應下。

    “聖旨下達允了特赦,但是,我們的人沒能帶走紫綺。”

    “為什麽?走漏消息給杜威知道杜威早有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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