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之鳶也意識到自己的視線停留在他的臉上時間過長了,她快速收迴目光,「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看你的?」


    「嗬。」周堯不予她計較,低笑了一聲。


    這時冷之鳶覺得頭皮一痛,她當即叫道,「輕一點,你扯到我頭髮了。」


    「第一次給女人吹頭髮,沒經驗,你忍一忍。」他又扯了她一下。


    冷之鳶迅速搶過他手裏的吹風機,嫌棄道,「我自己來,你走吧。」


    「真要我走?」


    「走吧。」


    「那我走了?」


    「快走!」


    周堯沒有走,他垂眸看著鏡麵的女人,嘀咕道,「你要我走,我就走,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冷之鳶勾起唇角,這男人…有時挺幼稚的。


    她將頭髮都吹幹,放好了吹風機,又用木梳梳了一下頭髮,這時身後的男人彎下了腰,嗅了一口她的長髮,「真香。」


    「走開。」她用後背推了一推他。


    這一推,她就感覺後背被一塊又硬又燙的東西頂住了,她小臉一紅,他親了上來,啞聲道,「還推?等你這麽久了,好了沒?」


    什麽呀,他站在後麵等她是有目的的啊…


    還為了…


    周堯兩隻大掌按上她的香肩,將她輕鬆提了上來,手掌一轉,她被轉過了身,臀部抵到了梳妝檯上。


    他吻上了她的紅唇。


    他吻的很用力,一下又一下的努力汲取她的香甜,他狂風暴雨的攻占著她,沒一會兒,她就覺得唇舌發麻。


    他嘴裏還縈繞著淡淡白酒的味道,又清又烈,冷之鳶有點沉迷,雙腿發軟,她伸出兩隻小手抱住了他的腰。


    小手伸進他的黑色襯衫裏,他身上全是傷疤,現在疤掉了,還殘留下一道道粉色的痕跡,凹凸不平的。


    她用指腹溫柔的撫摸上去,整顆心為了他軟成了一攤春水。


    「真的…不要孩子麽?」她還是想問一問。


    周堯將她抱坐在梳妝檯上,然後往下親吻她漂亮精緻的扇子骨,他沒抬頭,含糊的答道,「單親媽媽很辛苦…」


    「可是,這份辛苦是一份懷念,一份希望,爺爺,爸媽隻有你一個,他們會很…孤單的,他們需要…一點支撐…」


    周堯閉著眼睛吻著她,然後單手插褲兜裏,將兜裏藏著的幾個塑料小包裝拿出來,「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嫁的隻是我而已…以後,你會遇到更好的人,懷念不如不念…」


    冷之鳶眼角有兩行熱淚猝不及防的滑落了下來,她抱著他,仰起了腦袋,「那你…也不想…跟我拿結婚證麽…」


    「不拿了,」他垂著眸動手去解自己的長褲,「你是我媳婦兒,永遠,唯一的…」


    冷之鳶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他做出的決定就無法改變了,他已經做好了打算,輕輕的來,輕輕的走,不留下任何東西。


    他就是這樣灑脫直率的性子。


    耳邊聽到他急躁的打開了塑料包裝,冷之鳶收了淚,勾起唇角,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在一起吧,能過幾天就幾天…


    她用兩條腿主動的夾住了他的腰腹。


    但是男人所有的動作都突然停止了,冷之鳶一滯,迅速打開眼睛看他,「周堯,你怎麽了?是不是又…」


    周堯斂了一下俊眉,麵上有隱隱的痛色,隻不過才幾秒,他再打開眼睛時眼眶已經猩紅,「媳婦兒,你先出去。」


    「不要,我陪著你!」


    「出去!」


    「周堯…」


    「乖,聽話。」


    冷之鳶看著他眼裏的堅持,幾秒鍾後,她鬆開了他,轉身往門口走去,出房門之前她輕聲道,「我就在外麵,你叫我,我就進來。」


    她關上了房門。


    ……


    冷之鳶在外麵等著,房裏很快就傳出了動靜,「劈裏啪啦」,他在裏麵摔東西,後來,慢慢的她聽到了他極悶的痛哼。


    他是那種痛了也不會吭聲的男人,現在他吭聲了,大概隻是出於本能了,這種痛完全在他控製之外的。


    冷之鳶手腳冰涼的站在外麵,看到照片的那刻起她經常在想他痛麽,有多痛,他真傻,如果他將她留在身邊至少她可以分擔一點他的痛。


    可是現在她才知道並不是那一迴事。


    她覺得自己的心髒被一隻大掌捏住了,她痛得整個人都快蜷縮起來,這個時刻,她根本幫不了他,她連自己都顧不上。


    眼裏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的往下砸落,冷之鳶無助而安靜的流著眼淚。


    很快耳邊響起了一串淩亂的腳步聲,周老爺子和周父周母都趕來了。


    「之鳶,怎麽迴事?周堯是不是…發病了?」


    冷之鳶迅速擦幹眼淚,她點頭,「恩。」


    「我進去看一看。」三人要闖進去。


    「爺爺,爸媽,」冷之鳶迅速擋住了三人,「不要進去,他這個樣子,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就為他…保留最後那一點尊嚴…」


    周老爺子臉色蒼白的滯在原地,周母早忍不住,趴在周父的肩膀上小聲哭泣了。


    這個時候或許是周家最艱難的時刻了,四個人站在外麵聽著屋裏的動響,他們痛徹心扉,卻什麽都做不了。


    這種無力感蔓延出無盡的哀傷,頃刻席捲了整個周家。


    不知道過了多久,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屋裏慢慢安靜了,沒動靜了。


    周母抹了一把眼淚,「我去叫醫生。」


    「媽,」冷之鳶開口叫住了她,她緩緩搖頭道,「不用叫醫生了,都交給我吧,你們迴房早些休息。」


    「可是…」


    周老爺子嘆息一聲,「我們都迴去吧,反正進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之鳶,辛苦你了,需要什麽說一聲。」


    「恩。」


    周老爺子和周父周母離開了。


    看著三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裏,冷之鳶推門進去。


    ……


    房間裏一片狼藉,幾乎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冷之鳶抬頭看去,隻見前方的大床上躺著一道身影,她輕輕的走上前。


    周堯正躺在床上,他雙目緊閉,英俊的輪廓緊繃到可怕,他的麵色很不好,病態的蒼白裏透出一股青色。


    他額頭,身上的青筋血管全部都擴張開了,冷之鳶視線往下,看著他身上那件已經染上血汙的黑色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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