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平川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出現的已經是一片全然潔白的天花板。


    “……唔?”當他試著眨了眨眼想辨認清楚自己身處何地時,天花板周圍忽然便多了一圈黑壓壓的腦袋:“他醒了!臥槽,終於有個醒了!”


    “老陸!老陸你怎麽樣?”眼前的景象還有些模糊,陸平川努力分辨著眼前的人臉,卻仿佛始終處於濃霧之中一般,怎麽都看不清楚。幾秒鍾後,麵前來了個身穿白大褂的人,用手電筒照了照他的瞳孔,又問了他幾個基礎問題,隨後轉身對病床邊圍了一圈的腦袋道:“已經清醒了,生命體征穩定,但神誌還有些模糊。你們有事情要問他的最好一個一個來,沒事的就先出去,已經沒大礙了。”


    “我先問我先問!”一個急切的聲音響起,聽起來似乎是佐德隊裏的那個搏擊手約瑟夫,“我們老大和瑪德琳都還在隔壁暈著呢,到現在都不知道是兇是吉,總得讓我們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沒聽醫生說都沒大礙嗎?要問也得先問清楚隱藏據點裏的那幫孫子到底使了什麽壞!”司徒南推開約瑟夫擠上前來,俯在陸平川耳邊叫道,“老陸你別擔心,現在已經安全了,在黑塔裏到底出了什麽狀況?那幫孫子怎麽著你們了?說清楚迴頭老子好帶兄弟們去給你出出氣!”


    剛剛蘇醒過來的陸平川麵對接踵而來的問題無所適從,司徒南的聲音更是如滾雷一般在腦袋中聲聲炸開,令他煩躁不已。正當他無力使喚身體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人群背後忽然有人發出了一陣咳嗽聲:“咳,我先問個問題。”


    眾人應聲迴頭,見是維克托正坐在病床對麵唯一的一把椅子上,一腳踩著他的巴雷特m82重狙步槍,一手拿著那頂皺巴巴的奔尼帽邊扇風邊看向陸平川。一見維克托發話,原本嘰嘰喳喳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全都齊齊往後退了半步,將床邊的位置讓了出來。


    然而維克托卻沒有走近病床的意思,而是直接拿帽簷向眾人指了指門外:“最後一個記得把門帶上。”


    病房裏的眾人雖然個個滿腹疑問急著想找陸平川解惑,但誰也沒膽子在這個灰白胡子的胖大老頭麵前迴嘴。平日裏饒舌嘴硬如司徒南,也是第一個沿著牆根溜出了病房,最後一個走出房間的約瑟夫也乖乖地帶上了房門。病房裏霎時安靜了下來,見所有人都已經離開,維克托從褲兜裏拈出半包煙來,抽出一根點上,吞吐著雲霧對陸平川笑道:“小兔崽子,托你的福,老亨利和查爾斯他們可是欠了我個天大的人情!”


    “這裏是……”躺了許久,陸平川感覺身體終於有了些力氣,他勉強試了試抬起脖子,卻隻移動了一下腦袋的位置。眼前的景物清晰了些,自己似乎是在一間並不寬敞的單人病房裏,但另一側的窗戶緊閉,連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看不出到底是哪裏的醫療設施。


    “你在主城的醫療站裏,目前你們幾個都會受到公司的嚴密監護,不必擔心安全。”維克托狠狠抽了兩口過了把煙癮,便將還剩了大半的煙碾在靴子底下掐滅道,“大致的情況,你的姑娘在向我求救時已經說明了一些,但我現在需要知道確實發生了什麽,這關係到我將如何上報這次隱藏據點的事件情況,並且會決定公司如何定性並處置據點和我的所作所為……所以現在,你最好想辦法保持清醒。”


    維克托低沉的聲音讓陸平川霎時清醒了大半,他努力迴憶著不久前在黑塔內遭遇的一切:“我們被要求進行體檢,然後分成兩組進入塔內……不久以後瑪德琳向我們求救,說佐德發瘋了,然後我們趕去支援,結果被他襲擊……”


    “慢著,”維克托打斷了陸平川的陳述,“這麽說你們沒有目擊到那大塊頭被人下藥的具體過程?”


    “……沒有。”陸平川勉力啟動尚自困頓中的大腦,努力迴憶著黑塔內發生的一幕幕險情,“我們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


    “媽的,這就麻煩了!”維克托拍了拍腿上髒兮兮的牛仔褲,亂糟糟的眉毛皺在一起與蓬發連成了一片,“要知道黑塔裏的那幫家夥們可是提供了完全相反的證詞,正在控訴我們蓄意毀壞內測設施和威脅傷害工作人員。”


    “到底……是怎麽個情況?”陸平川強撐著手肘想要爬起來,可剛剛將自己挪了幾寸距離便又花光了力氣,不得不繼續躺在床上發問道。維克托無奈的籲出一口長息,搖了搖頭解釋道:“人多的地方就會有不同的山頭,黑羊也不例外。如你們所見,這是各個研發部門之間不正當競爭導致的後遺症,我相信你們是無辜被卷進偶發事件裏的小倒黴蛋,可是接下來,要怎麽讓遊戲監督委員會的那幫老王八蛋相信,這就是我們要麵對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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