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兄此話差矣,麻六一事或許還有誤會。六扇門的兄弟絕無欺辱天牢兄弟的想法,絕無此意,我可以保證。定是有人故意挑撥你我兄弟關係。切莫上當啊!”


    孟老大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陳觀樓聽著聽著笑了起來,他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卷宗,“孟兄的意思是,這裏麵都是誤會?”


    “肯定是誤會!我向來敬佩陳兄,豈能幹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而且,如果真如你們說的情況,如此明顯的紕漏,這也太小看六扇門。六扇門真要李代桃僵,換一個人,絕對會幹得漂漂亮亮,叫人找不出半點差錯!”


    言下之意,他來負責李代桃僵,肯定會找個跟真正麻六七八分相似的人,叫人挑不出差錯。


    “聽孟兄的意思,莫非此事是麻六本人主導,他是在挑釁六扇門跟天牢嗎?”


    “定是麻六自作主張。”孟老大順杆子爬,無比堅定的說道,“下麵的兔崽子隻顧著收錢,沒想到被人鑽了空子。陳兄放心,等我迴去,我定會狠狠收拾負責此案的人,叫他們將收下的銀子吐出來。”


    當著陳觀樓的麵,孟老大是半點不加掩飾。六扇門內部種種見不得光的勾當,大喇喇的說出口。反正都是兄弟單位,都不幹淨,大哥不說二哥,彼此都差不多。犯不著遮遮掩掩,虛偽。


    陳觀樓笑了笑,“倒也不必吐銀子。六扇門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隻要他們知錯就改,我當然不會追究。”


    有了這句話,孟老大喜笑顏開,“多謝陳兄!改明兒我找個合適的人,將牢裏的麻六換出來。”


    “不必!”陳觀樓抬手製止,似笑非笑地繼續說道:“你可以轉告真正的麻六,告訴他,別犯在我手上。我若見了他,他必死無疑!”


    孟老大表情一僵,似乎不太理解。


    陳觀樓則輕描淡寫地繼續說道:“算計到我頭上,跑到我麵前囂張,不死難道留著過年嗎?”


    孟老大已經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隻能尬笑,“這這這……哈哈哈……陳兄說的對。這事情做得太粗糙,太不地道,這是在坑害天牢的兄弟啊。麻六必須死!死不足惜!”


    陳觀樓也跟著樂了,“這麽說,我們達成了一致。如此甚好!”


    “甚好,甚好!”


    “孟兄可要見一見牢房裏的假麻六?”


    “不必了!我信得過陳兄,陳兄犯不著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都怪下麵的兔崽子,一點小事情都辦不好,一群廢物。”


    陳觀樓眼神淡漠,內心嘲諷。


    自個屁股沒擦幹淨,隻會怪下麵的人,同樣廢物一個。


    這頓酒席,吃到快下班的時候才散。


    陳觀樓親自將人送出天牢大門,然後返迴公事房。


    屋裏已經收拾妥當,還點了熏香,驅除酒席殘留的味道。伺候的獄卒是越來越會做事。


    穆青山好奇地問道:“大人,事情果真是真麻六做的?”


    “姓孟的隨口說一句,你就信了?你這腦子,千萬別做買賣,當心被人騙到隻剩一條底褲。”


    “大人的意思是,六扇門故意的?”


    “六扇門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有人看不起天牢,想要惡心天牢。要是順帶死幾個獄卒,他們更高興。”


    如此低劣的手段,不加掩飾的欺辱。


    哼!


    真當天牢好欺負啊!


    姓孟的滿嘴胡說八道,一句實話都沒有。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


    夜色很深!


    偌大的京城,除了燈紅酒綠的地段,大部分人都已經入睡。全城安靜下來。


    孟老大身為京城地頭蛇,左拐右拐,全程避開巡夜的兵馬,很快就到了南城某處宅院。


    “孟老大,你怎來了?”


    “麻六,明兒一早,城門一開你就趕緊離開京城。”


    “為何?”


    屋裏點燃了燭火,一道壯實的人影透在窗戶上,嗓門也很粗糙。


    “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何。我隻是稍微打個盹,你們辦事辦得如此粗糙,真當天牢那邊的人都是廢物嗎?驚動了天牢的陳獄丞,你要是繼續留下來,就是找死!”


    “姓陳的莫非是嫌我們沒給銀子,大不了給他一筆銀子。你不是說,天牢那邊隻認錢不認人。”


    “你給我閉嘴!”孟老大氣急敗壞,“這都什麽時候了,還銀子銀子,都是廢物,蠢貨!總而言之,趕緊滾出京城,別讓我再看到你。記住,從今以後,你我恩怨一筆勾銷!”


    “孟老大,別啊!你我兄弟,多年的交情,這迴你幫我,下迴換我幫你……”


    “哦,原來你們二人兄弟相稱!”


    “誰?”


    孟老大聽到聲音,就開始瑟瑟發抖,整個人都不會反應了。


    麻六怒吼一聲,什麽時候房裏多了一個人,他竟然沒發現。


    陳觀樓緩緩地自黑暗處走出來,“孟兄,又見麵了,真不錯!”


    他笑眯眯的。


    孟老大卻驚嚇得冷汗直流,連忙擺手,“不關我的事。陳兄,你我兄弟,不要殺我!”


    “你就是陳獄丞?”麻六還不知死到臨頭,粗壯結實的身體,像是一頭牛,顯得格外兇悍,“陳獄丞不妨開個價,萬事好商量,如何?”


    “你就是麻六?”


    陳觀樓好奇問了句。


    “江湖兄弟們給麵子,大家都叫我一聲六哥,或是六爺。陳獄丞當麵,不敢稱爺。要是不嫌棄,以兄弟相稱,如何?”


    陳觀樓笑了起來,轉頭問孟老大,“這貨你哪認識的?”


    挺自大的啊!張口就要跟他兄弟相稱,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孟老大又驚又怕又帶著一點僥幸,“陳兄,麻六就是個粗人,不懂規矩。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孟兄放心,我從不跟死人一般見識。”


    “他奶奶的,你說誰是死人,你……”


    砰!


    壯實的身體,緩緩倒在地上,發出一聲響動。在深夜,這聲響動堪比炸彈似的,震得孟老大臉色煞白,抖如篩糠。


    他湊上前,探了探麻六的鼻息,“他死了!?陳兄,你剛殺了麻六?”


    “我都說了,見了他,必殺他!否則留著他過年嗎?孟兄莫非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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