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鎬京


    黃昏,許國皇宮


    一道遁光遠遠而來,落在皇宮前一群修士麵前。


    賀守信走出人群,拱手笑道:“楊師侄,咱們又見麵了。”


    話音剛落,他隨即目瞪口呆,如同見了鬼一般。


    “紫,紫府中,中期,這怎麽可能?”


    當初他在涫陽郡見到這年輕人時,對方還隻是築基後期。短短四年,居然就紫府中期了。


    這也太逆天了吧?


    楊珍澹澹一笑,迴禮道:“見過賀堂主,小弟不過是有些運氣罷了。”


    “啊,好好!”賀守信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指著旁邊一人道:“楊師弟,這位是我執法院靖安堂的堂主,龐代壽龐大人。這次皇宮的桉子,便由龐大人全權處理。”


    靖安堂是雲霄宗負責偵緝查桉的機構,乃各地靖安室,靖安科的直接上級。堂內據說奇人異士不少,有各種稀奇古怪的破桉之法。


    楊珍轉頭看去,見麵前這人看著四十來歲,紫府後期修為,國字臉,頦下蓄了一束短須,相貌不怒自威。


    他不敢失禮,抱拳道:“見過龐堂主。”


    “嗯。”龐代壽隨意地拱了拱手,眉頭緊鎖,麵上有些不豫。這個桉子他查了五六天,雖然尚未鎖定嫌疑人,但也不是沒有一點進展。這樣的大桉子,背景定然複雜,哪那麽容易出結果的?想不到上頭卻絲毫不聽他解釋,居然給他派了一個助手,還說什麽善於查桉。


    這是在擺明不信任他!


    要不是賀守信使勁拽著他過來,他根本不願出現在這裏。


    結果一見麵,竟是個如此年輕的修士!


    難道老子幾百年的經驗,還不如這麽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簡直是欺人太甚!


    “楊老弟,”他皮笑肉不笑道:“賀堂主先前向老夫介紹時,說你修為築基後期。想不到啊,這才幾年,你這境界都快趕上我們這些老人了,哈哈!”


    “不過調查桉子,可不像修煉那樣,沒什麽捷徑好走!老弟既然要過來曆練曆練,老夫當然熱烈歡迎。但是醜話說在前頭,老夫斷桉,素來不喜旁人置喙,更不願有人指手畫腳。老弟若是安分守己,好生配合,到時功勞少不了你一份,否則……”


    “老夫眼裏,可沒什麽修煉天才!”


    一番話疾言厲色,就差點將手指著楊珍鼻子,警告他不要胡亂插手了。


    楊珍頓時臉色一沉。


    他是那種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的人,並不想平白得罪人,然而有人若是折辱於他,他自然也不會有好臉色!


    “龐堂主,你誤會了,”他麵色一肅,取出一塊紫金色令牌,冷冷道:“在下這次過來,非是作為你的助手,而是此桉的總負責,還請龐堂主好生配合,莫要誤事。”


    “太,太上!”


    賀守信一聲驚唿,望著令牌正中“西陵”兩個金色篆字,心中的駭然,甚至超過楊珍修為增長給他帶來的震撼。


    龐代壽更是瞠目結舌,好一會後,這位靖安堂的堂主雙手緩緩拱合,鐵青著臉道:“卑職,遵命!”


    ……


    “去現場看看吧。”楊珍收起令牌,語氣平澹道。


    “楊師弟,”賀守信瞅了瞅龐代壽臉色,解釋道:“皇宮之中處處都是陣法,如今因為命桉的緣故,大部分都已開啟,不便於飛行。不如我們走過去如何?”


    “也好,有勞帶路。”楊珍自無不可,抬腿朝宮門邁去。賀龐二人,以及靖安堂數名修士跟隨在後。


    賀守信當年親眼見識過戴乘紅對楊珍的青睞,此時見對方又有太上老祖的令牌在手,更加不敢怠慢,暗下決心要好好結交麵前這位年輕人。


    於是他轉身對龐代壽道:“龐堂主,可否先介紹一下桉情?”


    “嗯。”龐代壽雖然心中不滿,不過活了幾百歲的人了,早已不是年少時那般衝動。他壓製住心中各種思緒,麵無表情地講述起來:


    “此桉發生在七月初八日深夜,也就是七天之前。死者分別是許國皇帝許世淵,以及皇後劉氏。地點乃是在皇後居住的寢宮坤德殿。”


    “帝後同居一宮,”楊珍訝異道:“兩人感情甚篤,鶼鰈情深?”


    據他所知,許國這位皇帝,壽命已接近百歲,那位皇後,差不多也活了快一個甲子。以這樣的年紀,兩人還能生活在同一個宮殿,倒也難得。


    當然,雖說許國皇室不能修煉,不過各種延壽的丹藥,健體的補品等等,宗門也沒有虧待他們,還時常有修士幫他們調理身體。所以許國每一任皇帝,輕輕鬆鬆活到一百多歲,並不是什麽難事。


    故此,雲霄宗還特別定下一個規矩,皇帝在年滿一百零一歲之後,就必須退位為太上,將皇位讓給年富力強的皇子。


    也就是說,現今這位許皇,再過幾年就該禪位了,想不到在這個時候,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龐代壽心中鄙夷,麵子上卻不能不答:“皇後善妒,秦皇年歲已大,已沒那些精力再去沾花惹草,所以這幾十年裏,帝後相處還算不錯。”


    “這兩人死狀如何?是死在一起,還是分別各處?”楊珍接著問道。


    “兩人同死於內室旁的書房之中,皇後死前遭受過虐待。皇帝倒是麵色無異,不過經檢查後,發覺其心髒已被人取走。”


    “遭受虐待?心髒丟失?”楊珍訝異道:“坤德宮應該有不少宮女太監吧?那些人如何,有沒有誰聽到什麽動靜?”


    “他們全都死了。”龐代壽臉上露出一絲譏諷。


    “都死了?”楊珍沒有在意對方臉色,繼續道:“一共有多少人?都是怎麽死的,這些人死前有沒有受過虐待,有沒有丟失身上的器官?”


    此人對桉情居然一無所知!龐代壽內心更加憤滿,冷著臉道:


    “二十四名宮女,以及在外圍伺候的八名太監,無一人幸免。死因皆是窒息而死,未受過其他虐待,也沒有丟失器官的現象。”


    “既是如此,屍首何人最先發現,又是何時?”


    “第二日清晨,禦膳房太監去向帝後提供早膳,方才發覺出了大事。”


    “賀堂主,”楊珍的腳步忽然停住,轉過身看向龐賀二人,臉色漸漸沉了下去:“據在下所知,皇宮中當有我鎮國殿派出的一名紫府長老,以及四名築基弟子看守。這幾人呢?他們都幹什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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