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空蕩蕩的,但更空虛的卻是我的心。空氣裏仿佛彌漫著梨溶的氣息,我呆呆地看著她和我的相片,她笑得很甜,就像是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那天我衝進了電梯,就看到一個漂亮的女孩。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隻一霎那,我就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

    心動是沒有原因的,一段感情就這樣開始了。

    手機突然響了,是老媽打來的。

    她的聲音很驚慌很急促。

    兒子,花院她……她……她瘋掉了。

    我怔立當場,一失神手機跌落在地,翻蓋和後蓋分了家,我衝下樓去拿起電話給媽打了過去。我說媽,你別急,花院到底怎麽了?老媽說她一直喊著孩子,一直喊,一直哭,她連我都不認識了,你快點迴來吧!我說你別急,我這就迴去。

    呆呆地掛上電話,心裏麵一片虛無,仿佛被利刃撕扯著,痛得似乎要把心裂成兩半,花院,你千萬不要出事,我默默地向上天祈禱,一切都是我的錯,花院並沒有錯,如果上天非要懲罰一個人,就懲罰我吧。

    然然還在哭,梨溶還沒有迴來,保姆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我快要崩潰了,狠了狠心,走了出去,開了車向家裏趕去。街道上的車輛熙來攘往,從旁邊唿嘯而過。風吹著公路旁的柏楊樹,吹的葉子嘩嘩響。

    家裏麵一片狼籍,地上散落著各種東西,花院坐在沙發上,她曾經秀逸的頭發披散著,曾經皎美的臉蒼白如紙,曾經澄澈如湖水的雙眸渙散無光。老媽扶著她的肩膀。

    我輕輕地走過去,看到老媽眼睛裏含著淚水,她一直把花院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到她老人家哀傷的表情,我心裏很難受,她們是這個世界上和我關係聞親密的兩個女人,一個是生我養我的母親,一個是相廝相守的妻子。

    我輕輕地走過去,緩緩地抓住花院的手,她的手冰涼冰涼的,我摟住她瘦削的肩,讓她依偎在我的肩膀,眼淚不知不覺地湧上了眼眶。

    花院,我輕輕地喊著她的名字。

    孩子……孩子……你還我孩子。花院緊張起來,她掙脫著我,一雙無光的眼睛瞪著我,我看到了她眼睛裏密布的血絲。

    我緊緊地把她摟住,我說花院,你不要這樣,我求求你不要這樣,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她推開我,開始大笑起來,她從地上撿起來一隻枕頭,緊緊地抱著,像一個母親抱著自己的孩子,輕輕地搖著,嘴裏還哼著安眠曲。

    她臉上的笑容很平和,很安詳。

    乖……乘……寶貝……睡覺覺……老媽的眼淚如決堤的江水,流滿了她蒼老的臉。我撲進她的懷裏,我說媽,你不要這樣,花院她會沒事的,她是個那麽好的女人。老媽抽泣著說她會沒事的。我們彼此都知道,我們是在騙對方,同時也是在騙自己。我的眼淚終於不可遏製。

    花院,你醒醒,你沒有孩子。我搖著她的肩膀說。

    嗬嗬,我有孩子,它就是我的孩子。花院笑著說。

    你沒有,你沒有,孩子已經流掉了。我抱著頭痛哭,花院她變成這樣可以說是我一手造成的,內疚讓我恨不得瘋掉的是自己而不是她。

    你……你是誰?花院驚呆地看著我。

    我說我是連夕,連夕,你的丈夫。

    不,你不是我的丈夫。花院說,我丈夫很愛我,很疼我,你……你不是。她用力地推開我。

    她居然連我也不認識了。老媽說閨女,你看看我,你記得我嗎?我是你媽。花院看著她,看了半天,呆呆地笑了,她說你是我媽?老媽說對,我是你媽。花院笑著說你怎麽會是我媽,我媽沒有你那麽老。

    在她的記憶裏可能已經自我保護地把那段痛苦地往事選擇性地忘記了,她隻記得連夕很愛她很疼她,她不記得連夕傷害她誤會她。

    媽說兒子,花院已經瘋了。

    不會,不會。我欺騙自己。

    媽說我們送她去醫院吧。

    有些事情雖然我不敢相信不願相信,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有些事情雖然我不敢麵對不願麵對,但終究還是要去麵對。

    我把花院送進了一家精神病院,醫生給她打了鎮靜劑,她睡著了,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容,這種笑容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在她的臉上見過了,我們剛結婚的時候,我每天晚上都會看到。我想在她肯定在做著一個美麗的夢,在夢裏隻有愛她疼她的原來的那個連夕。

    我坐在她的床邊,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她變得異常憔悴,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這段時間是我讓她受了許多苦楚,難道這所有的一切事情都隻是個錯誤嗎,難道我所做的一切都不對嗎,我愛她,我不想看著她這個樣子,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已經病入膏肓,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已經人至將死,我不想讓她知道她最愛的人將要離開她。

    所以我讓她恨我,一個她愛的人離開她,她肯定會很痛苦,一個她恨的人離開她,她才不會那麽痛苦。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接了電話,裏麵傳出瓊瑰的聲音。

    聲音如泣如訴,如悲如切。她說連夕,小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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