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植桐最終還是聽到了漢江關大樓的《女王萬歲》。


    大樓要報時,而步行的速度又沒有那麽快。


    《女王萬歲》又叫《威斯敏斯特》,也叫又叫西敏寺鍾聲,跟攪屎棍老佛爺一家有很大淵源。


    眾所周知,滿清無能,對外開放了很多口岸。


    有口岸就得有關稅,但關稅並沒有真正到過國庫,作為賠款的抵押,一直不是中國人在管理。


    各地方上的稅務司(類似現在的海關關長)絕大多數都是外國人擔任。


    民國時,各地海關蓋起了蓋樓,風格都是偏西式的,報時鍾聲都是用的《威斯敏斯特》,在這一方麵都挺默契。


    有人說過,音樂是具有象征意義的。


    唐植桐深以為然。


    一直到66年,所有的報時聲才被《東方紅》代替。


    86年的時候,為迎接攪屎棍的老佛爺訪問滬縣,那邊的海關鍾樓又響起了《女王萬歲》。


    其實這個時期正是某些人狂歡的時候,不僅僅是某些人嘴裏“國際慣例”的緣故,所以當時反對聲音並不大。


    滬縣還知道避一避,港縣迴歸的時候沒奏樂,並在03年改迴了《東方紅》。


    但這邊嘛,嗬嗬……


    有些人說《威斯敏斯特》廣泛應用於中小學作為課間鈴聲,唐植桐想了一圈,自己沒經曆過這種課間鈴聲。


    剛開始學校窮,校夫帶著一塊手表,卡著點敲鍾。


    鍾是《地道戰》裏的那種,鐺鐺一響,不光學校,就連附近的村民都能聽到,聲音能傳出老遠。


    後來,學校經濟條件好了,就換成了電鈴,那聲音也不小,但很急促。


    想到學校裏響起的鈴聲,唐植桐又想起了《一分錢》,也不知道薑燁老公那邊有沒有確定錄用。


    如果寫歌稿費高的話,可以試著再跟小王同學合作一把,別的不說,《運動員進行曲》還是很熟悉的,關鍵是這種歌一點忌諱都不會犯,而且生命力非常旺盛。


    取到自行車時,天已經黑了,唐植桐騎著車往招待所走,路上開掛刻了一枚章。


    章呈長方形,材質是木頭的,刻的內容是自己所在片區的郵編。


    調查組來武漢一遭,就是要扭轉這邊郵編普及率低的情況,但就這邊的供應來說,這項工作還是非常有難度的。


    有人說過這樣一句話: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上。


    做不做的好是能力問題,做不做卻是態度問題!


    唐植桐頭一迴跟著部裏出差,不想給部裏留下能力、態度都不行的印象,就想了這麽個歪招。


    寄信人的地方蓋上郵編,雖然對信件的投遞幫助不大,但收件方那邊推廣得力的話,說不定那邊在迴信的時候會捎帶手把郵編抄上呢?


    這一來二去的,郵編推廣工作不就展開了嗎?


    “你怎麽才迴來?食堂關門了,組長讓我把飯幫你打迴來了。”見唐植桐進門,趙鑫開口就有些埋怨。


    “謝謝了,有點事絆住了。”唐植桐跟趙鑫笑笑,也不跟他一般見識,把包放下,先去洗手。


    等再迴來準備吃飯的時候,忽然想起飯票的問題,問道:“這是多少的飯?四兩?誰付的飯票?”


    “黃組長幫你付的,錢也是。”趙鑫迴道,控製著自己目光,盡量不要去看飯盒,這邊提供的夥食水份很大,在四九城算勉強不餓的話,在這就饑腸轆轆了。


    “好,謝謝,我一會去給組長送過去。”唐植桐拿出自己的飯盒,將雙蒸米飯分做了兩份,不是分給趙鑫一份,而是都用開水燙了燙。


    這一路同行,唐植桐沒聞見趙鑫有口臭,那感染幽門螺旋杆菌的概率就不大,可以放心用他的飯盒。


    發明雙蒸飯的人是個人才,雖然無法提供更多的熱量,但暫時糊弄一下肚子還是可以的。


    吃完飯,唐植桐又往飯盒裏倒了些水,確定飯盒裏的米粒都進肚後,才去把飯盒刷了。


    “我去找黃組長。”唐植桐將趙鑫的飯盒還給他,出了房間的門。


    趙鑫在唐植桐走後,匆忙從自己包裏又拿出了點心,將今日份放在飯盒裏,倒上水泡著吃。


    “黃組長。”唐植桐敲敲門,在聽到裏麵喊“進來”後,才把門打開。


    “小唐啊,怎麽了?有事?”黃瑞豐此時正在伏案寫東西,看到唐植桐後停了手頭的活,側過身來,等著唐植桐的下文。


    “今天有點事迴來晚了,謝謝您幫我打飯,這是糧票和錢。”唐植桐先將剛才準備好的遞給黃瑞豐。


    “這事不著急,明天再給我一樣。”黃瑞豐嘴上雖然這麽說,但看到唐植桐已經遞到了自己臉前,也就接了。


    “我過來還有點別的事。”唐植桐笑笑,從口袋裏掏出印章,展示給黃瑞豐看:“今天下午我出去了解情況的時候,找人刻了一枚章。以後隻要是投遞到郵局的,都可以就近蓋上這麽個章,就跟蓋郵戳似的。這郵編填寫率一下去就上去了。”


    “你這個點子不錯嘛,怎麽想出來的?”黃瑞豐對唐植桐的提議非常感興趣,將過印章在手裏把玩著,甚至朝印章哈了一口氣,試圖在紙上印出郵編。


    今天他也下了基層,去的是郵編推廣最不理想的一個支局。


    進門一看,都有人員浮腫了,這種情況下,怎麽責怪他們不好好推廣?


    迴來以後,黃瑞豐也撓頭,頭疼調查報告怎麽寫。


    嚴厲批評wh市局不作為不合適,但自己此行不出點成績更不合適。


    而唐植桐這枚小小的印章適時地出現,完美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我是這麽想的,先從寄信人落款處開始普及,讓居民有這麽個意識。等那邊收到信,抄地址的時候說不定會捎帶手抄上,這樣一來二去,這邊的郵編普及率就提上去了。”唐植桐看著黃瑞豐用力在信紙上留下個模糊的痕跡,說了自己點子的由來。


    “不錯,不錯,還是你腦子靈活!”黃瑞豐印了一個章,在紙上留下的痕跡並不明顯,臉上帶了笑,對唐植桐非常客氣,一個勁的誇獎。


    黃瑞豐知道唐植桐的根底,已經入了部裏高層的眼,前途不可限量。


    “不敢當,我畢竟做過投遞員,算是一點小機靈吧。”唐植桐沒有居功,一個糊弄此次調查、避免部裏及當地市局尷尬的小玩意而已,不值當的誇。


    “哎~別謙虛嘛,確實不錯。刻這個章花了多少錢?”黃瑞豐對唐植桐發明很滿意,有了這玩意,台階一下子就有了,報告也好寫了幾分。


    “三毛錢。”唐植桐瞎編了個金額,在四九城找人刻章的時候,人家包工包料才五毛錢,所以唐植桐掂量著估了個數。


    “還行,不貴。明天你再開張票迴來,等迴頭我找這邊市局,一塊給你報了。”黃瑞豐越看這小玩意越興奮,甚至想好了報告怎麽去寫。


    “不用,沒幾個錢。”唐植桐擺擺手,“刻章”的錢就算了,反正也沒費多大事,捎帶手的事。


    “那不行,公事是公事,沒有讓你掏錢的道理。”黃瑞豐堅持道。


    “人家是流動攤位,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在我發現他的那個地方推小車叫賣?我過去的時候有好幾個刻章的,也沒見他給誰開收據。”唐植桐繼續搖頭,不搖頭不行,自己沒有收據啊!


    雖然空間裏還有點在工地用剩下的空白收據,但壓根不敢拿出來用,因為上麵蓋的是供銷社代辦點的章。


    這要是順跟根兒挖下去,自己的老底可就被刨了。


    “行吧,這事我想辦法解決。坐下說,坐下說。”三毛錢而已,黃瑞豐已經想好了對策,明兒去跟市局讓他們刻章的時候虛增三毛錢就是了,這個章就算市局刻的,從辦公費裏出。


    唐植桐依言坐下,並打量了一下黃瑞豐的房間,這邊也是個雙人間,不過現在就黃瑞豐一個人。


    這房間與自己房間陳設一樣,隻不過書桌上多了一部電話。


    “你今天下去,情況怎麽樣?”黃瑞豐把印章放下,又給唐植桐倒了一次水。


    “不算好。同誌們吃的挺差,量也不夠……”唐植桐將信件積壓的事情說了出來,沒說自個去江邊浪了一圈。


    “唉,眼前確實有困難,好在投遞沒有耽誤,還能投遞到位。”黃瑞豐歎了一口說道。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不知道市局能否印或者寫一點標語,在郵局和街道張貼一下,告訴群眾想盡快將信又快又準確的投遞到位,就得有郵編。嚇唬嚇唬群眾,說不定會有效果。如果能在各條胡同口寫上本片區的郵編就更好了。”唐植桐又給出了個主意。


    信件積壓也不全是壞事,群眾肯定也著急。


    完全可以給出個模棱兩可的解釋,就說信件慢是因為沒有寫郵編,分揀、投遞都受影響。


    人啊,就是這樣,隻有牽扯到自身利益了,才會積極主動按照給定的解決辦法去執行。


    “這怎麽能叫嚇唬呢?這叫宣傳!叫推動!”黃瑞豐笑著糾正道。


    “對,宣傳、推動。”唐植桐也笑著迴應道。


    “我看行,明天我跟市局這邊溝通一下。”黃瑞豐應承下來,即便再吃不飽,這事也得抓緊執行!


    調查組還能在這邊待個五六天的樣子,如果這期間帶有郵編的信件占比提升,那調查組就能迴去交差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唐植桐才起身告辭。


    黃瑞豐非常體恤下屬,把唐植桐送到門口,囑咐道:“這邊基礎條件差一點,稍微抗一抗,等咱們迴去就好了。這幾天早點休息,節省下體力。”


    “好嘞,謝謝黃秘書。”唐植桐笑著出了門。


    就今天的活動量來說,如果不偷偷加餐,晚上肯定會餓,但迴來的路上吃了倆窩頭,肚子裏並不難受。


    迴到自己的房間,趙鑫已經洗漱完畢躺在了床上。


    唐植桐見狀,也沒再伏案工作,索性也洗洗睡。


    “你餓不餓?”唐植桐迷迷糊糊的,聽旁邊趙鑫問道。


    “嗯,睡著就好了。睡著後能省點力氣。”唐植桐說完,翻了個身,繼續睡。


    這也就是沒有挑床的毛病,若是挑床,出個差入睡就難嘍。


    美中不足的沒有小王同學陪著,雖然才分別兩天,但唐植桐挺想媳婦,這時候如果有軟玉在懷,估計自己會倍精神吧?


    2月7日,星期天。


    調查組在武漢的時間是有限的,調查組不說休息,wh市局的同誌們也不好全員休息,所以這邊幾位主要領導都是在的。


    黃瑞豐就推廣事宜去與市局做溝通、安排、部署,其他組員飯後繼續下基層。


    有了昨天的經驗,唐植桐今天索性從支局帶了毛筆和墨水。


    比起粉筆來,墨汁在牆上存在的時間更長,即便是風吹雨淋也不容易變色。


    隻要郵編能在牆上存個一年,估計這邊群眾都能記住自己家所在區域的郵編,這是有利於郵編推廣的事,得做。


    這邊支局的同誌心裏有數,中午的時候拒絕了唐植桐再次換著吃的建議,各吃各的。


    唐植桐吃完水不拉幾的雙蒸飯,看了會櫃台,就又溜了號。


    這迴,唐植桐沒有去長江邊,而是去了月湖。


    月湖在當地是非常有名的,相傳伯牙子期就是在這裏相遇,然後留下了“高山流水覓知音”的典故。


    這邊還是工業區,早在張之洞辦洋務的時候,這裏就建了漢陽鐵廠、兵工廠、鋼藥廠、官磚廠等等,鼎鼎大名的“漢陽造”就是這裏出產的。


    眼下月湖的麵積很大,有東月湖、西月湖,昨天步行往迴走的時候,唐植桐已經都打聽好了。


    打聽的時候,當地的百姓不約而同的往吃的方麵想,收了唐植桐的半塊窩頭,一邊吃一邊跟唐植桐細數著月湖裏產出的美食。


    除了魚,就屬藕了。


    月湖的藕來源奇特,傳說是古時候一妃子在湖中洗臉,花粉、胭脂落入湖中,天天這麽洗,月湖的藕就得了胭脂味,煨湯自帶香氣。


    藕有不同的品種,能從夏天一直產到春天。


    眼下出產的品種叫“洲藕”、“毛節”,不僅供京津,還能遠銷港澳。


    說到這裏,窩頭吃完了,路人臉上表情精彩,一方麵是為這邊的特產驕傲,另一方麵也有這麽好的東西卻不留給當地百姓果腹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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