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站到了對應的高度,才能看清本就清晰的真相。


    虛空恐懼本身不是一個虛假的概念。


    但它具體是什麽,則有所不同。


    倘若將宇宙視作一麵鏡子,那麽無論是誰站在這鏡子前,都會得到反饋與迴應。


    害怕死亡的人,恐懼的就自然是死亡。


    害怕貧窮的人,恐懼的自然是一無所有。


    害怕籍籍無名的人,害怕的當然就是到死都不為人知。


    所謂的虛空恐懼,它並不特定的指代某種生命或者某個奇特的種族。


    它是一種狀態,一種可能,一種結論。


    它是正常存在的,是宇宙的一麵。


    它並不是在九十九個宇宙相融合之後才出現的。


    而是一直存在於諸多宇宙之中。


    隻是,唯有當宇宙進行了融合,那些文明之靈才看到了自己的恐懼


    走到第三步極限的文明之靈們,他們看到了自身的恐懼,也就終於明白了自身的缺陷。


    所以祀們引導、創造了萬界競技場。


    可以說,萬界競技場的成因,是十分的複雜、矛盾的。


    那些文明之靈,他們既為了消滅孕育支撐祀們的文明,借刀殺人般的覆蓋自身的恐懼,也為了在這樣極致的養蠱過程中,找到全新的出路。


    是生存還是毀滅,是保留還是放棄...他們一直都在搖擺。


    也遲遲無法下定決心。


    唯有從這個角度出發,再去看那些文明之靈的種種行為,才能得到清晰而透徹的解讀。


    就像人族。


    人族擁有著多位逆天三步的文明之靈,卻僅僅隻是暗中支持、培養出了一個曹柘。


    其中固然有重重的機緣巧合,因緣際會。


    但未必不是兩種對立的情緒,相互妥協的結果。


    既有化作楊戩的文明之靈,出來為曹柘解惑。


    也有化作摩的文明之靈,借解惑困了曹柘百年,耽誤曹柘的進步,阻礙他的發展。


    佛偈有雲: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文明之靈誕生於文明本身,袖們自然是最鍾愛自身文明的。


    卻也因此受限。


    他們想要做掙脫,獲得獨立與自由,便要離開‘所愛’。


    隻是這份脫離,並不由他們主觀意誌所能決定。


    他們因文明而強大,卻也因此與文明捆綁。


    雖不至於如信仰神一般,會被信徒念力支配,甚至因此改變本身的性格、取向,但依舊會無形中受到幹預...就像被曹柘以提燈法製住的燈族之靈一般。


    某種程度上來講,,燈族的缺點,就是燈族之靈的缺點。


    哪怕燈族之靈本身,並沒有學過燈法。


    但當燈法作為文明的一部分,融入到了燈族的文明進程之中,燈族之靈就無法避免的被影響。


    最終,被曹柘以提燈法支配


    就這個結論而言,文明之靈們的恐懼,並不是無來由的。


    而是切切實實存在的。


    “站在第三步的門檻前,我是自由的。”


    “但隻要踏入第三步,無論是我融入人族,成為人族的文明象征之一,還是我自己再創造一個種族,完完全全的代表這個種族,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


    “我會因為種族文明,而越來越強大,也會因為種族文明,而出現我所無法預料的破綻。我甚至是受製於種族的,我必須熱愛我的種族並願意為之付出一切。”


    “倘若說,是什麽造成了那些文明之靈的最初恐懼,恐怕就是那場曾經造成了許多文明之靈隕滅的戰爭。”


    “九十九個宇宙重疊相融,大量的文明之靈,開始代表各自的種族征戰。”


    “他們本該不死不滅,生命本質淩駕於大多數的宇宙規則之上,唯有他們自願赴死,才會造成文明之靈的隕滅。”


    “為了守護文明,守護種族,有一大批的文明之靈自願隕滅了。而這些文明之靈的‘選擇’,卻嚇到了活下來的文明之靈,袍們逐漸開始反思,進而便開始了恐懼。”曹柘手裏提著燈,漫步在虛空之中,那原本朦朧的,間隔著一片薄紗般的‘真相’,逐漸清晰的展現在他的眼前。


    能夠有這樣的感悟,不僅僅得益於曹柘自身所站立的位置。


    也得益於他俘虜了燈族之靈與結構之靈。


    他們都曾經經曆過那場發生在大量文明之靈之間的戰爭,明白其中的前因後果。


    “用以上結論,再去看待萬界競技場的競賽,答案十分的清晰。”“如果在萬族競技進入尾聲之前,還無法解決這些文明之靈的‘恐懼’,那麽袖們將會毫不留情的實行最後的滅絕..也就是說,袍們不會留下任何一個種族,仿佛易子而食一般,彼此交換著,將對方所代表的種族滅亡,從而解開束縛,得到自由。”


    “至於袖們是否真的會徹底擺脫恐懼,進入到一個更高層麵的大自在,這不得而知。”


    “那麽接下來的方向也就很簡單了!’


    “要麽戰勝恐懼,讓這些文明之靈清醒,文明種族與文明之靈之間,達成和解,自然一切都會迴歸原本的正軌。要麽戰勝這些文明之靈,瓦解他們的權威,讓祀們即便是再恐懼,也隻能忍著...就如同常人都懼怕死亡,但死亡權威依舊,對凡人不假辭色。”


    接下來該怎麽走,曹柘也不知道。


    因為這兩條路,他現在一條都走不通。


    曹柘雖然獨戰二靈,並且取得了勝利。


    卻並不意味著他可以輕視那些文明之靈,甚至以為可以匹敵、掌控袍們。


    結構之靈之所以會敗,原因在於其輕敵。


    安排過來針對曹柘的結構之靈,隻是其整體結構中,極少、極少的一部分。


    至於燈族之靈,則不必再重複原因。


    “想要讓文明之靈與文明種族和解,就要讓文明之靈們,不再受到文明種族‘幹涉’與‘影響’,也就是將袖們,從種族之中獨立出去,讓祀們如‘人’一般,成為一個單獨的個體,而不再是文明種族的衍生品。”


    “如果說,逆天第三步代表的是,與文明種族產生不可動搖,不可切割的羈絆,彼此相互成全,相互影響。那麽理想中的第四步,就是超脫這種影響與羈絆,找到一個完完全全,獨屬於自己的‘真我’。”想到這裏,曹柘腦瓜也開始嗡嗡的疼。


    任何生靈自誕生起,就是在與外界的訊息,不斷的交互,互相影響


    怎麽可能有一個‘真我’,僅僅存在於自我的概念與認知之中,完全沒有受到過任何外界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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