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一瞬間,淒厲的破空聲就響徹整片天地。


    在羅蘭話音未落之際,斯密蕾就猛然揮動了雙手,先發製人的做出了攻擊。


    雖然平常總是一副醉醺醺的樣子,但與依靠原理血戒取巧的莉塔不同,認真起來的斯密蕾,即使放在怪物遍地的二十七祖中,也是貨真價實的上位者。


    從她腳下的水麵中,水流以線狀激射而出,綿綿不斷。


    在衝出來的水線上,一顆顆水珠緊密排列,仿若一串美輪美奐的項鏈,又好似蜘蛛射出的蛛網。


    盡管不知道羅蘭是搶走了莉塔的原理血戒,或者就是附身了那個笨蛋吸血鬼,正在操縱著她的身體,但她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既然在莉塔使用了魔眼後,仍然毫發無損,對方的記憶裏八成有什麽不能去觸碰的可怕存在。


    因此,意識到自己成為羅蘭的目標後,已經很熟悉莉塔能力的她第一時間就用自身的原理血戒做出了反製。


    連一刹那都不用,在這片被薔薇之魔眼構造的異界中,任何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能看見蜿蜒的水線。


    “有點意思。”


    看著水魔有條不紊的行動,羅蘭淺笑了一聲。


    對方懶懶散散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了,以至於很多人都會忘記,斯密蕾其實是通過改造自身克服了死徒的詛咒,偏向智力型的角色。


    從這蔓延到環境本身的水蜘蛛之網,就是足以看出她的敏銳。


    麵對被魔眼捕捉的情況下,她並沒有直接不顧一切,展開大規模的原理血戒進行風險對衝。


    而是特意塑造其形態,深入其內部的脈絡。


    這不僅可以讓她更加方便的控製空想具現化的方式與規模,還可以借助空想具現化的特殊性,強製結束那些她不想麵對的場景。


    原理血戒的確連物理法則也可以侵蝕,但與就是自然法則的概率變動的本質還是存在不少差異的。


    空想具現化之所以被稱為特權的原因就在於此。


    除非敵人對法則的排斥力已經達到了連星球也對抗不了的級別,否則隻能被迫容納她的規則。


    有著難以離水這樣明顯的弱點,也沒什麽可靠的勢力和眷屬,卻在隻身一人的情況下,維持了近千年的家裏蹲生涯,斯密蕾靠的就是這一手王牌。


    不管是祖之間原理血戒的內戰,還是被教會發現其蹤跡的發起的討伐也好,隻要用出空想具現,敵人精心構造的陷井就會像此刻一樣,反過來變成她的手足。


    就算由於力量或者相性的差別,無法第一時間展開反擊,她也可以憑此來立於不敗之地,慢慢摸清敵人的能力,等待機會再進行反攻。


    “如果不是性格使然,你恐怕早就已經名聲大噪了吧。”


    羅蘭伸出手,好奇的碰了一下自己身邊的一根水線。


    雖然水珠在線上來去自如,互相碰撞時還會融合在一起,但遇到他手上的時候,就會產生一層薄薄的水膜。


    即使用兩指用力的捏進去也不會散開,而是如同像皮球一樣變形,在這個過程中,內部的水流還在不斷的汨汨流轉。


    “能將原理血戒擬似到這種程度,看來如果不是薔薇之魔眼也擁有可以隨意創造有利環境的能力,抵消了空想具現化的優勢,以莉塔的真實實力,在你麵前隻會毫無還手之力。”


    “那當然了,雖然是宿敵,可我與那個全部戰力都在初見時,之後就隻能憑借魔眼惡心人的笨蛋根本不能混為一談。”


    “依靠這遍布在異界中的水花之網,無論是你還是這片記憶的異動,我都了如指掌。”


    斯密蕾的嘴角微微上揚,冷笑了一聲。


    “要是你以為憑借她的原理就可以限製我,我可是會很困擾的。”


    “原來如此,你覺得我特地展開薔薇之魔眼,是為了防備你的空想具現啊?”


    羅蘭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既然如此,就讓我來打破你那無聊的幻想吧——”


    “什麽……”


    斯密蕾蹙起好看的秀眉,還沒有從這段話語中反應過來。


    但對於她的疑問,羅蘭似乎已經失去了迴應的興趣,隻是毫不在意的踏步向前。


    “哢擦——”


    水線碎裂的聲音響了起來。


    霎那間,虛空宛若被開了個口子一樣,如清泉一般無形的空想以水線為觸媒,噴湧而出。


    於是,大氣驟然崩潰。


    像是猶如沒定形好就從杯中倒出來的果凍一樣,在以凝固的姿態停滯了一瞬後,就轟然垮塌。


    無數細微的塵粒伴隨著四散的氣流的一同翻飛,直衝雲霄,像是要將天空遮蔽一樣。


    雖然不是會被同樣的招數擊敗兩次的聖鬥士,但斯密蕾也絕不愚笨。


    在意識到羅蘭能徒手撕開由真空形成的空間斷層後,她就放棄了一切與能量有關的攻擊,轉而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虛數這一特殊屬性上。


    然後用空想具現化創造出了虛數空間崩潰時的場景。


    如果在外界,這種大規模的空間崩潰對於斯密蕾而言,也是一件吃力而危險的行動。


    但薔薇之魔眼本身不存在時間概念,同時涉及過去與未來的特性卻大大方便了她的想像。


    正如少女之前所言,在這數千年的時光中,作為莉塔唯一的密友和宿敵,盡管還沒有徹底破解掉薔薇之魔眼,但斯密蕾對這裏的熟悉程度跟迴家也差不了多少。


    甚至到了能夠連敵人的優勢一同利用的地步。


    一時間,這片世界除了水魔自己外,就隻剩下了絲絲縷縷的墨痕。


    痕跡的邊緣處充斥著扭曲的溝壑,以它為起點,森羅萬象就像傾瀉下來的雪崩一樣不斷被吸入其中。


    如果是莉塔,恐怕現在已經開始得意的慶賀勝利了吧。


    可望著眼前籠罩一切的亂流,斯密蕾臉上的狐疑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凝重了。


    “他想幹什麽?”


    水魔呢喃了一聲。


    她發現自己越發看不懂當前的局麵了。


    ——羅蘭表現的太過異常了。


    對方明確的揭示了那些水線的本質。


    這意味著他十分清楚,周圍這片網中,每一根線條內都是預設好想像,能快速讓斯密蕾快速觸發空想具現化的陷阱。


    可麵對這如同打牌時,對手先攻五蓋一樣的處境,羅蘭卻大大方方的主動踏入坑中了。


    那種沒有誰會將自己主動置身於險境,這無關強弱,而是每個生命所具有的本能。


    對方難道還藏了什麽能對抗空想具現化的殺手鐧嗎?


    可要怎樣的力量才能對抗空想具現化?


    僅以這顆星球而言,這一能力是當之無愧,無可爭議的最強。


    絕非誇耀。


    雖說有著不少對抗方式,比如在使用者完成幹涉之前,提前打斷對方的想象,或者硬抗著傷害,直接襲擊本體之類的。


    但這又不是能力的缺點,而是她自己的破綻。


    莫非輕鬆戰勝了莉塔的結果,令那個男人太過大意了嗎?


    就在斯密蕾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下一刻,無比可怕的壓迫力,陡然從脊椎徑直竄入了她的大腦中。


    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一樣,斯密蕾臉色驟變,猛然轉過頭。


    ——在她的身後,那個被她以為托大了的聖人,正笑吟吟的看著她。


    不知何時,對方竟然繞過了她的感知,無聲無息的來到了自己的身後!


    斯密蕾努力壓下心裏的慌亂,立刻扭頭想要逃跑。


    然而,在這個命令被大腦執行之前,眼角的餘光所捕捉到的景象,就先行一步的填滿了她的思緒。


    隻見,羅蘭安然的踩在這片她賴以棲身的水麵的立足點上,正散發著一圈圈漣漪般的波紋。


    之前那股令人窒息的沉重壓迫感,就來自他的行動,或者說……來自這些波紋的身上。


    順著波紋擴散的軌跡,映照在斯密蕾瞳孔中的,是讓人難以置信的誇張場景。


    那足以讓神秘與時空也為之坍塌,宛如狂風暴雨一樣的亂流,在碰到波紋的那一刻,就突然消失了。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被抹去了更加恰當。


    並不是被某種無形的大手突然挖走,而是被宛如白紙上的塗鴉被橡皮擦掉一般。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甚至不是羅蘭本人,而隻是從他腳下蔓延開來,體積和威勢都不值一提的波瀾。


    強烈的不安頓時戰勝了理性,斯密蕾幾乎是拿出了最快的速度,用想象將空氣化為膨脹的利刃,企圖撕裂羅蘭的軀體。


    就算做不到,至少也得把對方從自己身邊推開。


    然而,羅蘭的行動比她還要快。


    他平靜的伸出了右手,直接迎上了巨大的利刃。


    接著,在猶如氣流被戳破一樣的尖銳鳴響聲響起的同時,洶湧的氣流與衝擊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切再次歸於平靜,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這怎麽可能!”目睹此景的斯密蕾連話也說不完整了,直接跪倒在了水麵上,全身心都被巨大的驚恐支配了。


    假使之前的景象,她還可以用羅蘭說不定把薔薇之魔眼開發到更深層次,入侵了她的原理血戒從而兩兩抵消了——雖然這個借口很蹩腳,但考慮到對方連莉塔的原理都奪了過來,也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


    但剛剛那一擊不摻雜任何因素的空想具現會這樣消滅,就隻有一種解釋了。


    “你殺死了我的幻想?”


    斯密蕾可以肯定,那不是什麽時間倒流,亦非什麽真實的幻術。


    自然的確根據她的意誌做出了幹涉,然後在接觸到羅蘭後就突然失效了。


    這已經超越了她能理解的高度,即使異星的法則,也遠遠達不到讓這種程度,否則在神代的那顆遊星墜落的時候,這顆星球就應該滅亡了。


    “與其說是殺死,更合適一點的形容應該是迴歸才對。”


    羅蘭聳了聳肩,“畢竟我沒有特地去做什麽,隻是我們的相性太差了而已。”


    “相性?”


    “嗯……怎麽說呢,既然身為死徒之祖和空想具現化的擁有者,你應該能理解吧?你們隻要存在,自身原理血戒會被動的改造環境,讓它適合自己,這點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的。”


    “隻不過因為規模的原因,並不是我來改造這個世界,而是這個世界在反過來適應我。”


    羅蘭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輕描淡寫的說道。


    “因此,它一直在展開自己的接口,隨時提供反衝的引力,以便我能夠自由活動的同時,也能把握住力度,不至於把它壓垮。”


    “難道說……”


    斯密蕾似乎終於察覺到了什麽,緩緩長大顫抖的紅唇:“是……物理法則?那個接口的名字,就是物理法則對吧?”


    都用了壓垮這種形容詞,可見雙方的地位是完全不平等的。


    在這種情況下達成平衡,弱者提供的上限,往往就是強者的下限。


    而自神代之後,這顆星球能夠接受的極致,無疑隻有那固定在地表上,構成了自然與文明的基礎,名為物理法則的薄膜。


    “沒錯,隻要我還在這顆星球上,我的立足之地就是世界的基準點。”


    羅蘭挑了挑眉,輕笑了一聲。


    “說到底,空想具現化支配的也隻有現有的自然而已。”


    “如果你用代表個體規則極致的原理血戒也就罷了,妄圖用自然來幹涉我,隻會被星球根據記憶塑造出來的引力,全部歸於原本的模樣而已。”


    “我不是說過了嗎?自你決定用空想具現來決定勝負的時候,你的一切行動與想法,與我而言隻是無聊的幻想而已。”


    聽著羅蘭不屑一顧的言語,斯密蕾的腦袋像是要炸開一樣嗡嗡作響。


    少女的貝齒緊緊的咬住下唇,久違的屈辱與絕望感,殘留在她的心中久久不散。


    她的情感還想要繼續掙紮,但斯密蕾發現,她的理性卻直接放棄了反抗。


    辦不到的事情就是辦不到。


    這根本不是力量上的差距,而是概念形式上的差別。


    終於,繼完全僵住的身體之後,她的思維像凍結了一般,開始停止運轉。


    在腦海陷入一片黑暗,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少女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強撐著眼簾,將記憶中的最後一幕刻印在腦海之中。


    那是遠比抑製力與吸血鬼獵人更加恐怖,像怪物一樣的少年,還有在他眼中逐漸綻放出的猩紅之光。


    “作為摯友,你就好好體會一下莉塔的憤怒與……憎恨吧。”


    看著沉浸在薔薇之魔眼的幻術中的斯密蕾,羅蘭卻並沒有直接解除這片異界,而是把動彈不得的少女從水中拿了出來。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此時升起了欲望,打算趁此良機,對於像睡美人一樣的少女肆意妄為,直接生米煮成熟飯。


    雖然是個鬼畜的人渣,但在這方麵,他還是有不少堅持的。


    ——這種懶洋洋的美少女,就必須在清醒的時候享用。


    看著那張滿是無所謂的臉龐,逐漸因為自己努力被暈紅填滿,乃至開始喘息的時候,才是最有成就感的攻略方式。


    在拭去斯密蕾身上的水珠後,把她放到陸地上後,少女身上皮膚就由水潤的光潔,開始迅速的往另一個方向轉變。


    是的,轉變。


    盡管克服流水,不能接觸陸地代價開始起效,但斯密蕾的皮膚並沒有變得幹枯和開裂,隻是褪去了原本那種嬌豔欲滴的感覺,變迴了普通吸血鬼的蒼白。


    與此同時,被抽幹了水分的水魔,身上的氣勢與力量不僅沒有衰落,反而愈發膨脹起來。


    “果然和我想得一樣,”羅蘭滿意的點了點頭,“那麽,接下來該辦正事了。”


    他十分沒有禮貌敲了敲少女的額頭,嘴角勾起,笑容愈發詭異起來。


    “睡了這麽久,也差不多該醒一醒了吧?——朱月·布倫史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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