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逸遠和雲天遙出了桐靈,進了一片蒼鬱的森林,這才上了那方伯“好心相送的”馬。隻是清晨林中泥土濕氣較重,地顯得有些軟,不適合策馬疾馳,於是他們便隨著馬兒慢行。

    清晨的江南是最享受的,空氣中微甜的氣息,滋潤著來來往往早起勤勞的人。如果能有些花草在邊上,初晨的陽光一撒,那便是絢麗奪目的景象。雲天遙一直還是打著瞌睡的模樣,上了馬也還是耷拉著腦袋,似乎是又睡著了,兩手也垂著,也不怕摔下馬。而淩逸遠卻是眼神渙散,似乎在想些什麽。

    “奇怪了,這林子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叫‘鬼哭林’?”淩逸遠看著林子入口處的那塊口碑,覺得非常無語。他在桐靈並沒有聽說過什麽鬧鬼的事情。在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結果之後,有看著雲天遙“搖搖欲墜”的樣子就出聲問道。

    雲天遙睡眼惺忪,但是聽到這一個問題,便有些得意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鬼哭林的這塊地方,是二十年前南涼和前齊的戰地。在這裏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喪生。死在這裏的人,都是差不多暴屍荒野,無處可歸。後來人們就在這兒種上了樹,希望這裏能夠成為孤魂們無處可去時的安生之地。如果受了委屈也可以到這裏來哭一番。”

    “那這林子裏不是真的有很多冤魂了?”淩逸遠當然不是害怕鬼魂,隻是有些好奇罷了。

    雲天遙淺笑:“鬼魂應該不少,是不是冤魂就難說了。當年的征戰,孰是孰非誰也說不清楚。這些士兵雖然是供人驅使,卻並不一定沒有自己的理想。再說了,建這林子的人也是一番好意,就算是冤魂,也是明白事理的,不會胡亂傷害無辜的人的。”

    “那為什麽會有惡鬼傷人的事情發生?”無論是傳說還是書中記載,都不乏鬼怪傷人之事。人們口耳相傳的更多的是厲鬼如何如何兇殘,如何如何的嗜殺成性。給人的感覺就是,惡鬼是不分人的善惡,是人就害的。

    “大哥親眼看到過嗎?”雲天遙問道。道聽途說的事情,雲天遙聽的自然也不會少,隻是他是堅信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所以那些故事他從來都不會去相信。

    “沒有,我也隻是聽說過。”淩逸遠答道。

    “那不就對了嘛。大哥連惡鬼傷人都沒有見過,你怎麽能確定惡鬼所傷之人是無辜的呢?甚至,你連是不是惡鬼傷人都不知道。”

    “照你這麽說,那一切都有可能是謠傳而已。那你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

    “我從書上看來的。你不會是以為我編出來的故事吧?”雲天遙想淩逸遠是認為他是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故事拿去糊弄他。

    “我怎麽會懷疑你呢。就算是你編的故事,那我就當故事聽好了。反正事實還不就是一個故事。不過什麽書會把這種事情也寫上啊?”

    “《南涼史鑒》。”

    “哦?”《南涼史鑒》是由官家記存的南涼史事,一般都由管家存著,很少有外流的,所以淩逸遠雖然聽說過,卻也是沒看到過,而且這種書一般人也是不會去細看的,“你怎麽連這書也能看到,還會看得如此仔細?”

    “我也不是自己願意的,我爺爺以前非逼著我看。還要我從頭到尾一字不差地給背出來。”雲天遙想起小時候背書,倒也不禁莞爾。

    “你爺爺還真奇怪,背背四書五經就好了,背那種麻煩的東西幹嘛,還一字不差。”就算是要靠科舉,也沒理由要把本朝史冊一字不差地背出來。

    雲天遙故意苦笑:“我怎麽知道……”

    “沒看出來你還這麽聽話呢。”淩逸遠對於昨天晚上雲天遙對於他的來曆諱莫如深,雖然講了一些事情,隻是那些是雲天遙的感情,卻沒有傳遞給淩逸遠什麽確切的消息。隻是交談之中,雲天遙的“乖巧”他早就感覺到了,隻是借著這個機會說出來罷了。

    “噠噠噠……”就在雲天遙還準備著迴答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清脆悠揚,宛如春風中迎風搖曳的風鈴。

    那馬兒意外的在他們身邊減了速度,與他們並肩同行。

    兩人一起望過去,發現馬上之人竟是慕容晚情。慕容晚情不知何時換了一身藍裝,脫去了烈火般的熱情,卻多了幾分柔水的嫻雅。

    慕容晚情淺笑妍兮,細眯著眼道:“怎麽樣?見到我很驚訝吧?”

    淩逸遠眼皮一抖,他有種預感,這一次的相見絕對會有不同尋常的意義,便道:“原來是慕容小姐,的確很意外。你怎麽來了?”

    慕容晚情拉出一彎淺笑,懷著幾分溫柔:“沒什麽呀。在家裏悶得慌了,就溜出來找你們玩咯。”

    淩逸遠皺了皺眉道:“溜出來?慕容前輩不知道?”不知道這個大小姐這麽亂跑,會不會惹出什麽事情來呢。

    慕容晚情往淩逸遠身邊靠了靠說道:“我爹要是知道了,我還能出的來嗎?你不知道,我爹老是怕我出什麽事情,把我看的死死。一點自由都沒有……喂!你幹什麽?!”

    慕容晚情正說得起勁,說著還不停地往淩逸遠身邊靠,卻不想雲天遙從後麵竄了上來,擠到了兩個人中間,鬧得慕容晚情嚇了一跳,心裏十分不快。

    雲天遙說道:“我說,你好端端的一個大小姐,家裏好吃好喝的不呆,跑出來喝西北風。原來是‘私奔’呀。”

    慕容晚情聽得,不禁怒火大起,揚起手中的馬鞭朝著雲天遙打去,一邊罵道:“你這個沒見識的臭小子,胡說什麽麽?敢管本小姐的事?”

    雲天遙身子向後一仰,慕容晚情的一鞭子便落了空。那邊慕容晚情氣唿唿地瞪著眼睛,雲天遙卻還在一邊說:“得,是我錯了。慕容小姐不是私奔來的,你啊,是來尋仇的,昨天就看你一副不太對勁的樣子。”

    “混蛋!……”慕容晚情氣唿唿地罵道,臉色微紅,發絲隨著恰時而來的微風一飄,慕容晚情的麵目看上去頓時有些猙獰,像是個地府裏麵溜出來的女鬼一般。

    “好了,天遙你就少說幾句吧。”淩逸遠看著雲天遙和慕容晚情一副快打起來的樣子,趕緊打圓場道,“慕容小姐別介意,我這兄弟就是這個樣子,口沒遮攔的,其實他也沒惡意。”

    慕容晚情很不順手地理了理頭發,別過頭去,鼻子裏哼了一聲,道:“哼!本小姐才不和你計較!”

    雲天遙似乎討了個沒趣,但是他似乎是早知如此,也就沒有放在心裏,看那慕容晚情不理他,也不理她,轉而對淩逸遠道:“大哥,我剛才還在說呢,咱這手頭正緊,得想個什麽法兒去淘點。這還沒想好呢,這錢包就送上門來了。”

    慕容晚情看著天,道:“怎麽?當我是錢包啊?行啊。不過我的錢隻給自家人花。”

    雲天遙嬉皮笑臉道:“俗話說得好,這四海之內皆兄弟,這一片天下的,不都是一家人嗎?況且,我和大哥是兄弟,你和大哥又是一對,咱不是也算一家人嘛。”

    淩逸遠這時候也覺得雲天遙過分了點,一個大姑娘,怎麽可以開這種玩笑,便想阻止他。卻不想慕容晚情似乎跟個沒事人似的,好像那個玩笑不過是個普通玩笑,沒什麽大不了的。

    “喲,照你這麽說,我們都是兄弟了?”慕容晚情迴過頭看著雲天遙道。

    “當然……”雲天遙得意。

    “當然什麽當然!照你的說法,我和小狗小貓還是兄弟呢。我啊,寧願和它們親去,也不要你這混蛋做兄弟。”慕容晚情說著冷這張臉駕著馬來到了另一邊,挨著淩逸遠走。

    那邊雲天遙自己一個人低著頭嘀咕:“我沒事惹這大小姐幹什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孔聖人果然是聖人,說的話至於千古皆準。”

    “你說什麽?”雲天遙嘀咕的聲音很輕,那邊慕容晚情還是聽到了,而且聽的非常清楚。

    淩逸遠其實是樂得看兩人熱鬧,再者看著慕容晚情嬌橫,又有些胡攪蠻纏的意思,這裏沒有別人,慕容晚情對雲天遙那過分的玩笑也沒怎麽著,他也就不多說話,免得招惹上這刁蠻的大小姐,給自己惹什麽麻煩。隻要這兩個人不鬧得太過分,他還真不打算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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