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劍光從西南而來,兜了個圈子,飛臨小船上方,有高修俯身相詢:“二位小友從何而來?去往何處?”


    東方玉英道:“我們來自洞庭,準備往東仙島一行,敢問前輩有何指教?”


    那高修看了看東方玉英,又看了看劉小樓,沉默片刻,緩緩道:“前方有海渦,兩位小友還需留神避讓!”


    東方玉英和劉小樓雙雙躬身:“多謝!”


    這高修駕馭劍光飛走後,東方玉英道:“原來他老師是人稱南海白鯨的常仙客。”


    劉小樓好奇:“南海白鯨?這不是東海嗎?”


    東方玉英道:“這位前輩以前是南海島主,以散修而入金丹,為天下異數。後來不知因何入了西仙宗,是西仙宗唯一外客長老。”


    劉小樓問:“厲害麽?算了,看他飛來飛去的樣子就知道了,沒什麽好問的……”


    等天上那道劍光遠去,消失在天際後,東方玉英跺了跺腳——“嘣嘣嘣”。


    兩隻手掌從水中伸出,扒住船幫翻了上來,仰頭四下張望片刻,搖頭道:“還好還好,險些被捉迴去了。”


    東方玉英道:“原來尊師是常長老,聽說為人最是瀟灑不羈,待人特別和藹可親的,怎麽會對你如此嚴苛?你都是築基中期修為了,在小宗小派裏也可為宗主、長老的人物,還被他拘束得如此不自在?”


    關離歎息道:“誰知道呢?對我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我說您老人家要實在看我不順眼,把我開革出門好了,眼不見心不煩,可他偏不!算了,不提他也罷,少掌門,須得轉向了,前麵有個大海渦,被卷下去很難上來。”


    東方玉英好奇:“大海渦?我還沒見過呢,多大?”


    關離搖頭:“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也不是看風景的去處,除非結丹,否則千萬不要去探究。渦口大約畝許,但渦旋卻很大,隔著幾裏地就會被卷過去。”


    東方玉英哪裏忍得住不看,在他的一再慫恿下,關離隻得敗退,小心翼翼的引導著船隻繼續前行。


    劉小樓沒吭聲,一來他始終不願在關離麵前多言,二來他也挺想看看這處天地奇景的。


    至於危險,有十二顆夜明珠傍身,感覺還是有一定底氣的。


    可真正到了大海渦邊緣時,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麽不靠譜了,在真正的天地威力之前,幾顆夜明珠算得了什麽?


    巨大的轟鳴聲響徹天地,它不是瀑布從高處砸落的那種轟鳴,而是一種類似巨獸低沉的咆哮,這咆哮聲遠隔數十裏便隱約可聞,隨著越行越近,便越來越清晰,就好似小船正向著巨獸的咽喉處駛去。


    不,是被拖拽過去!


    身邊的海流越來越湍急,有幾隻不小心遊入此間的大海魚、海獸在努力的掙紮,想要擺脫海流的拖拽,卻隻是白費工夫,發出幾聲哀鳴。


    雖然好奇心特別重,但劉小樓和東方玉英不是莽撞少年,他們也不敢再深入渦流了,將船帆轉過來,風引陣倒施,頂著海流的方向,將船隻穩住。


    這裏距離渦口隻有不到一裏了,能看到前方一段半月形的豁口,依稀像是斷崖。


    關離有些緊張,不停催促離開這裏,劉小樓和東方玉英不再堅持,鼓動風引陣,將船隻一丈一丈帶遠,駛出十多裏去,直到聽不見那低沉的咆哮聲。


    西霞島和東仙島之間相隔不遠,繞過大海渦後再行半個多時辰,便見著東仙島了。


    遠處一艘快船劃過水麵,迅速靠過來,隔著幾十丈遠便道:“還道是誰來了,原來是關師兄,怎麽?又來見駱師姐嗎?”


    關離一開始冷著臉不想搭理船上的人,船上打頭的人又笑道:“關師兄,找駱師姐可以,師弟我代你通稟就是了,但我擔心你迴去又被常師伯一通好打,那豈不是成了師弟的錯?”


    這番話引得船上其他幾人一陣哈哈大笑。


    關離道:“我來辦正事的,你們不要胡說八道!”


    打頭那人又笑道:“關師兄來我東仙島還能有正事嗎?當真稀奇!哈哈”


    關離臉色木然:“趙師弟,你我無冤無仇,有什麽話改日再說,今日我確實有要事在身,不便閑談,還請見諒。”


    那趙師弟道:“關師兄太見外了,剛才不是說了麽?既然有正事,便告知師弟,師弟我正好進去通稟,隻是駱師姐那邊就算了,師兄就不要再作糾纏了。否則有些難聽的話駱師姐不好說的,隻能由師弟我來說,駱師姐不好出的手,也隻能由師弟我來出了。”


    關離眯著眼睛,摸了摸鼻子道:“我這裏有客人,還請師弟讓一讓。”


    船隻向前,那趙師弟卻也沒有繼續逼迫,輕笑著讓人把船頭轉開,立於船頭,目送關離從眼前駛過過。


    兩船交錯之際,東方玉英忽然指著那船頭的人問關離:“你怕他?”


    關離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暗歎一聲,道:“少掌門你這是來買島的還是”


    東方玉英說出這句話的語氣相當不善,果然立刻惹著了船上那位趙師弟,那趙師弟當即冷哼:“你是何人?何故挑撥離間?”


    東方玉英冷笑:“這卻奇了,分明是你以言語羞辱關道友,何故責我?你們都這麽大的仇隙了,還用得著我挑撥離間?”


    那趙師弟斥道:“這是我們東西二仙宗的事,你是哪裏來的宵小,敢在我東仙宗的地頭上撒野?”


    東方玉英嗬嗬道:“不敢,在下青玉宗東方玉英,聽說東仙島風景優美,便過來觀賞一番,順道也看看周圍有沒有宜人的小島,置辦一座為父母頤養之用。”


    聽聞此言,那趙師弟怔了怔,上下打量著東方玉英,繼而又仔細打量起東方玉英旁邊的劉小樓,貌似想起了什麽,臉色大變,幾次想要開口,終於還是強自忍住,吩咐掉轉船頭,迅速趕迴東仙島。


    關離歎道:“多謝少掌門仗義執言,但少掌門何苦來哉?何必為了在下強自出頭?這種風言風語在下聽得多了,其實沒必要放在心上的。”


    東方玉英笑道:“好你個關離,你還真怕了?”


    關離道:“不是怕不怕的事,你和景師兄千裏出海是為了散心,是為了買島,若是他東仙宗這幫家夥不服,找上門來,豈不是耽誤了行程?”


    東方玉英雲淡風輕道:“他們知道就知道吧,我們不怕麻煩。你口中這個趙師弟,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叫趙炎吧?”


    “正是。少掌門認識?”


    “金庭山大戰的時候他露過麵,我一眼就認出他來了,我景師兄痛揍諸飛雲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當時嚇得人都傻了。”


    “原來如此”


    “所以,我們轉迴頭來說麻煩。你說東仙宗的這些師長們,他們知道我和師兄在這裏,會打上門來麽?”


    “不會勝了是大欺小,敗了沒臉活”


    “不錯!既然師長們不敢找上門來,那剩下的都是被我師兄打怕了的,又哪裏會有勇氣找上門來?哈哈!”


    “也是”


    聽到這裏,劉小樓實在忍不住了,憋著嗓子開口:“師弟,你說會不會有一種可能,隻是可能哈,有個被打怕了的家夥,忽然又有了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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