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元浪被搜刮出來的東西,全都存放在了一個儲物扳指中,包括飛靈弓等七件法器、五瓶靈丹、五十八塊靈石、二十九種十三斤煉丹用的靈花靈草、二百三十兩銀子、天姥山內門所傳《丹行法》和《花草錄》兩本秘籍,以及一些吃食和衣裳。


    另外,還有一瓶奇怪的丹液,一個裝著不知名幼苗的玉匣。


    對一心想要壯大三玄門底蘊的劉小樓來說,幾十塊靈石和幾瓶靈丹都算不得什麽了,最珍貴的無疑是兩本秘籍,大大填補了三玄門的修行空白。


    還有不知名的丹液和幼苗也讓他珍而重之,多年的打劫經驗表明,越是這種不知名的東西,往往越是珍貴。


    他相信盧元浪的身家決計不僅於此,但也無意繼續探究其他東西藏在何處,盧元浪剛才說過,讓他適可而止,他認為這句話是對的,所以不打算刨根究底。


    比如明滅萬碎燈,就算這件法寶沒有落在山洞那邊,劉小樓也不敢要,但退而求其次,盧元浪還有件本命法器,應該是可以考慮的吧?


    思忖片刻,劉小樓又從林子裏轉了出來,打量著不遠處斜靠在一棵大樹下的盧元浪。


    此刻的盧元浪,被劉小樓連續打斷療傷,經脈和氣海已經被星芒摧殘得不成樣子。他連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隻是憑借著多年修行的意誌,還在強行堅持著,將左右手僅存的兩塊靈石中的靈力抽取出來,調和之前服下去的靈丹效力,努力修複著愈發混亂的氣海和經脈。


    這一切,都是一種多年修行養成的習慣。


    如果沒有劉小樓的打擾,說不定如此調息數日,還真能讓他獲得一線生機。


    可惜沒有如果。


    盧元浪察覺到危險的時候,劉小樓已經欺入他身前三丈範圍之內,然後繼續接近,走到一丈之內才停了下來,蹲下。


    這個距離十分危險,雙方在這個距離上的任何舉動,對方防備起來都很困難。


    自從築基之後,盧元浪就再也沒讓陌生人接近到這個距離了。


    他的太陽穴在重重敲鼓,腦海中時不時會浮現著一些奇怪的畫麵,不停將他的注意力拉扯到一處掛著輕紗的床幃之上,那裏麵有若隱若現的軀體,還有一張熟悉的麵龐,柔弱中帶著剛強,嬌媚下藏著果決。


    胸口除了疼痛,還有燥熱,熱極了,好似身邊就是火爐。


    他抓了抓自己的衣領,想要扯去身上的束縛,讓自己擁抱眼前那具涼爽的身軀,但胳膊卻始終抬不起來,於是他強行發力


    一瞬間又被拉迴現實。


    現實是眼前沒有那具嬌軀,隻有戴鬥笠的賊子,這個賊子直到現在還蒙著黑巾。


    忽然之間,腦袋也不嗡嗡了,太陽穴也不敲鼓了,一切都清晰了。


    “我記得,你還有尊丹爐,應該是你的本命法器。給我,我想要。”


    “你是說胎息爐?是這個麽?”


    土紅色丹爐驀然出現在兩人之間,淩空懸浮著,緩緩轉動。


    劉小樓看著爐壁上繁複的銘文,喃喃道:“不錯!這叫胎息爐?為什麽這個名字?很怪”


    盧元浪解釋道:“人之不死,在於胎息,夜半攝爐臍,午時定爐鼻,臍下攝丹心、鼻尖納丹影,可煉長生不老丹。”


    “原來如此,受教了。請斷此爐本命攸關之元,交給我吧。”


    “想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拿去!”


    在盧元浪的輕叱聲中,胎息爐直擊劉小樓麵門。


    可惜令他失望的是,原本心隨意動的胎息爐,此刻卻重愈千鈞,去勢笨拙,爐火雖然也應聲點燃,卻怎麽也燒不出去。


    他頓時心如死灰——自己真的枯竭了。


    劉小樓輕輕接過胎息爐,道了聲:“多謝。”


    頓了頓,又催促:“還請斷其本命關元。若是不斷,在下隻能出手幫道友斷了,在下出手是何後果,想必道友是清楚的。”


    盧元浪頹然道:“何必一定置我於死地?”


    劉小樓歎了口氣:“沒辦法啊”


    這一聲輕歎,連同之前不再偽裝掩飾的話語聲,令盧元浪依稀想起了什麽:“你說話有些熟悉,莫非曾經相識?”


    劉小樓點頭道:“不僅相識,而且相熟。”


    盧元浪努力迴憶:“哦?可否讓我一睹真容?”


    “你真想知道我是誰?”


    “自然。”


    “我記得你之前說,你是三玄門劉小樓?”


    “是”


    “如果你是劉小樓,那在下就是盧元浪,天姥山內門,盧元浪。”


    盧元浪呆了呆,也顧不得手中握著的靈石掉落了,伸手指著劉小樓,吃吃道:“你是你”


    劉小樓笑了笑,此時此刻,必須摘掉鬥笠、扯下黑巾,否則報仇還有何意義?


    盧元浪兀自指著劉小樓,卻已經臉若灰黑,無法言語。


    他的手努力的指向劉小樓的鼻子,卻終於還是沒能點上去,頹然落下。


    他的目光散亂下來,氣息走到了最後,腦海中再次浮現一張秀美的麵龐,這張衝他微笑的麵龐,一直支撐著他最後一口氣息。


    於是劉小樓折了一根手指粗細的樹枝,簡單削成小棍,比劃好了他腦門上的位置,不帶半分真元,純用手腕之力,狠狠敲了下去。


    一擊、兩擊、三擊


    斷其氣息!


    曾經的荊湘四傑之一,大名鼎鼎的天姥山天才,就此身殞道消。


    除了半根無色無嗅的燃香,從始至終,劉小樓都沒有向他施放過一記法術,打過一記法器。


    但丟了石頭、敲了木棍,感覺比用法器更解氣——因為感受直接傳遞到手!


    原地佇立少時,抹去眼角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滴,深吸了一口氣,在地上撮了幾十個小土堆,分別用小樹枝挨個插了點燃,又從乾坤袋中取了壇竹葉青倒上一碗,從第一個土堆祭奠。


    “飛虎前輩,今日給你報仇了,滿飲此酒,一路走好!”


    “石花前輩,小樓給你報仇了,飲了這碗酒,走好!”


    “古四叔,姓盧的死了,小樓想你了四叔!”


    “小野仇報晚了,見諒啊”


    “周歪頭走好”


    “成大哥你叫什麽名字,小樓忘了,見諒啊,總之給你報仇了”


    挨個斟酒、挨個祭酒,將當年盧元浪在鬼夢崖上殺的十人都祭奠一番,又接著祭奠在黃風穀中伏身死的其他二十三人。


    “古大叔、古五叔,你們雖然沒有死於盧賊之手,但當初一切皆因他而起,他今日已死,算是為兩位前輩出口惡氣!”


    “浮塵兄,魚月道長,戚老七,你們幾個還好麽?罪魁禍首盧元浪就在你們對麵,你們睜開眼看看吧”


    “老瘸子、雲天老哥,兩位飛大叔,你們還好嗎”


    一壇竹葉青祭奠完不夠,又上了第二壇,三十三碗酒祭奠下去,劉小樓心裏才舒坦了。


    盧元浪的屍首不用收拾,他是天姥山的叛徒內賊,自會有天姥山的人來處置。


    至於他身上的東西,哪裏還有還迴去的道理,天姥山也不能不講江湖規矩不是?


    萬一你天姥山真的不講江湖規矩,那我劉小樓一樣可以不講江湖規矩——誰知道他的儲物袋落哪了?人是孫巨源他們打死的,找他們要去!


    從追出來到現在,大約過去了一個時辰,差不多應該迴去向景昭複命了。


    那麽久了,景昭應該把孫巨源他們拿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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