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巨源舉在頭頂上的葫蘆,被盧元浪招到跟前,盧元浪卻沒有去接,而是以光鉗將葫蘆口絞開,倒出幾滴靈液。


    “什麽東西?”


    “天基中還液,從四庫樓取來的,閣下不就是為此而來麽?哎!小心,別再灑出來!前兩天剛有人以二百靈石買了這麽一葫蘆,精貴得緊!”


    “天基中還液……我要的是這個嗎?孫巨源,你以為劉某費了那麽半天工夫找你,就是為了天基中還液?哈!”


    “那閣下為何而來?”


    “劍魄!那枚吞賊劍魄!乖乖交出來,劉某不殺你,不交出來,劉某殺了你再搜屍。還有躲在上麵那兩個朋友,也下來吧,你們跑不掉的。”


    “劉掌門,在下有三不解,還望告知。待劉掌門迴答之後,在下便將劍魄取出,否則劉掌門就算搜屍也是搜不到的。好不好?”


    “你說說看。”


    “其一,劉掌門是劍修麽?修行功法是什麽?要劍魄何用?還請告知。”


    “劉某並非劍修,劉某乃陣法師,修的是陣法!至於劍魄,價值數千上萬的劍魄,劉某就算不修劍道,拿來自然也有大用。就算不用,換幾千靈石不好麽?”


    “原來如此其二,劉掌門究竟為誰效力?敢打我靈都觀的主意,沒有高門大派撐腰,孫某是決計不信的。”


    “你倒是聰明,也罷,便告訴你又何妨?劉某是為羅浮派效力,拿這劍魄是為了送與南海劍派,這個迴答滿意了麽?”


    “羅浮派?嗬嗬”


    “信不信就是這樣。還有問題嗎?”


    “最後一個問題,閣下開口閉口自報家門,就不怕孫某活著迴去?閣下究竟是偽作他人,還是說其實本就沒有想留我等活口?”


    “孫巨源,看來你就壓根兒沒想老老實實把劍魄交出來是吧?之前這些問題,都是在消遣我是吧?”


    “閣下言重了,孫某隻是想知道,究竟是誰在覬覦這枚劍魄,僅此而已。”


    “那就別怪我下手無情了!”


    說話間,明滅萬碎燈大放光明,兩條光鉗左右包夾,向下碾壓。


    就在一瞬間,洞頂上方藏匿在樹木岩石下的兩人向著燈火打出一道虛影,這虛影初時模模糊糊,但眨眼就凝實成一件披風,將山洞前的孫巨源和盧元浪籠罩在下方。


    披風上有星月閃耀,如同二十八宿星圖。


    明滅萬碎燈凝結的兩條光鉗被披風牢牢沾住,再也絞不下去了。


    與此同時,這兩人忽然出現在盧元浪身前,各出一掌,按向盧元浪胸前。


    盧元浪大驚,瞬間打出數件法器,有攻有守,卻都被兩人無視,攻者沾身便即彈開,守者也絲毫不能阻擋半分。


    雙掌齊齊按在盧元浪胸口處,盧元浪詭異的呆了一呆,垂眼看去,就好似沒有感覺一般。但他想要動一動,把這兩隻手掌拍開時,卻又完全做不到——此時此刻,他連自己的半根手指都感知不到,好似神識與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分離了。


    兩點星芒自天上落下,分別墜入雙掌。


    時辰定格了兩個唿吸,這兩個唿吸之中,遠處觀戰的劉小樓也好似被定格了。


    直到兩個唿吸結束,兩點星芒完全融入雙掌,進而融入盧元浪的胸口,整個天地才恢複了運轉。


    一聲悶哼,盧元浪倒飛三十餘丈,漫天都是他噴出的血霧。


    盧元浪重重的撞在一棵大樹上,將那大腿粗的樹幹攔腰撞斷,身子依舊在止不住的向後滑退,雙腳在泥地上拉出兩道寸許深的足痕。


    這一擊是如此強猛,盧元浪依舊止不住退勢,直到五十餘丈外,才向後倒下,然後如同一隻驚鳥,沒命似的逃遠。


    出掌的兩人卻沒有追擊,而是看向了東南側那處丘陵之上,全神戒備。


    孫巨源拾起地上掉落的明滅萬碎燈,道了句:“法寶不錯,不得其人。”旋即和那兩人一樣,望向東南側的丘陵。


    景昭從那裏飄然飛出,人在空中,卻對著劉小樓和東方玉英這兩邊高唿:“去追盧元浪!”


    他落在孫巨源等三人跟前,舔了舔嘴唇,望著那出手的兩人,目光中滿是興奮。


    劉小樓早在景昭唿叫之前便已經動身了,原本的計劃是讓他和東方玉英追蹤孫巨源等三人,不使他們趁亂逃走,但形勢的發展出乎意料,孫巨源等人實力遠超他們,尤其出手那兩人,幾乎可以確定都是金丹修為,再讓他和東方玉英去盯梢,那是去找不痛快。


    何況人家明顯是早就發現了自己等人,再盯沒有意義。


    東方玉英卻沒有老老實實聽從吩咐,而是亮明了身形,他肩上的神雀已經放飛,撲楞著翅膀衝入雲霄。這位少掌門的意圖也相當明顯,就是要從旁支援景昭,免得景昭陷入孤軍作戰之勢。


    景昭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知道東方玉英是不會放下自己的,便也不勸了,集中精神麵對那兩人,問道:“二位何方高人?”


    孫巨源在旁道:“景公子,連司馬兄弟都不認得麽?虧你們青玉宗也修神打術。”


    景昭點頭道:“原來是司馬兄弟,聽說修的是陰陽主從神打術,今日一見,果然了得。”


    孫巨源道:“他們修行這門玄功,已經七年閉口不言,有什麽話,孫某代為言之。”


    景昭問:“為何閉口不言?”


    孫巨源道:“陰陽主從神打術,乃星源神打之一,與你們青玉宗天地山川神打術不同,心中要立星宿之門,心歸神魂、意從神魄、念由神起、言自神開,星宿不立而不可動神,星門不開而不可出言。”


    景昭默思片刻,道:“原來如此,所以星源神打需要心星映射?與我天地山川神打術的種子相似。但你們這星源種子卻是需要一直種的,不像我們的天地種子隻種一次就好明白了,難怪星源神打招喚不來星宿下凡,招來的隻能是星宿虛靈,除非真正完成心星映射,但這何其之難”


    孫巨源道:“就算隻招來星宿虛靈,也遠超你們青玉宗的山神水神!”


    景昭搖頭道:“那隻是威力大小不同罷了,若論道法根源,山川神明本源一定是強於星宿虛靈的,毋庸置疑!”


    孫巨源笑吟吟道:“景公子想不想見一見星宿下凡?”


    景昭呆了呆,悚然動容:“貴派真有人煉成了?”


    孫巨源點頭:“不錯。”


    景昭問:“不知是哪位前輩?”


    孫巨源道:“我家太上長老孟祖。”


    景昭神往道:“真想見一見孟老前輩。”


    孫巨源道:“想見也容易,我家太上長老在王屋山落花台迎候景公子,願將星源神打大道秘要傳授景公子,絕不藏私。”


    景昭默然片刻,道:“辜負老前輩一番厚愛,景昭之錯也。”


    孫巨源歎了口氣:“當真萬分遺憾。”


    景昭望向一言不發的司馬兄弟,道:“勞二位前輩等我景昭多日,現在可以出手了!”


    司馬兄弟心意想通,同時搖了搖頭,倏忽間出現在景昭身前,雙掌輕輕柔柔卻又無聲無息的按向景昭胸口,竟與剛才擊飛盧元浪時一模一樣。


    當兩點星芒自天上飄蕩墜下時,時辰就這麽定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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