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樟如今對唐逸這牽扯著長平侯府,清平王府與太康大長公主府的舊日友人十分複雜,不過卻也知道如今是惹不起唐逸的,聽他這麽說,顧不得頭疼,忙問道,“阿逸這是何意?”


    “我剛給三妹妹說親,婚事就要落定,殿下卻要將三妹妹另許旁人,難道不是打我的臉,令我這新襲爵的長平侯威嚴掃地?”唐逸的臉色冰冷,看著目瞪口呆的鳳樟冷冷地問道,“還是殿下依舊對陛下賜我爵位心懷怨恨?”


    這話了不得了,不僅是怨恨唐逸,還是怨恨皇帝。


    鳳樟今日已經得罪了一個南安侯,再見唐逸也上門質問,頭都大了,忙說道,“並非如此。我並不知三妹妹已經說親。若是知道,怎麽會越俎代庖?”


    “可是大妹妹明明知道我給三妹妹說親的事,難道她沒有給你提起。”唐逸便皺眉說道。


    鳳樟頓時一愣。


    送唐艾去做妾,是唐萱的主意。


    這主意不僅叫他挨了南安侯的打,還直接得罪了長平侯……


    想想唐萱那狠毒的心思,鳳樟仿佛明白了什麽,恰好在此時,唐萱含著眼淚委委屈屈地走進來哽咽地說道,“殿下,娘娘她,她欺人太甚……”她才要哭,卻見鳳樟已經霍然起身,眼底帶著怒火,劈手就是一耳光抽在她的臉上!


    “毒婦!你還有臉來!”


    唐萱挨了這一巴掌,雙耳嗡嗡作響,捂著臉震驚地看著當著唐逸的麵就給自己一巴掌的鳳樟。


    何等屈辱。


    唐逸卻隻看著她笑了笑。


    都說夫妻一體。


    二皇子既然都挨了打,二皇子妃也得挨兩下厲害的,夫妻整整齊齊才好。


    第125章


    二皇子暴跳如雷。


    長平侯但笑不語。


    隻有唐萱捂著自己的臉看著鳳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


    就算是京都皆知她已經失寵,二皇子對她已經徹底厭倦,可是她是二皇子正妃,二皇子在外頭好歹也給她保留最後的顏麵。


    可是為何今日卻在唐逸的麵前打她的耳光?


    鳳樟知道唐逸和她的關係麽?


    一個是長房嫡女,身份尊貴。一個是長房庶子,抬不起頭來。


    鳳樟如今在一個庶子的麵前給她耳光,這叫她情何以堪?


    隻怕日後唐逸都要十分得意,把這件事掛在嘴邊了。


    哪怕唐逸已經過繼二房成了長平侯,可是在唐萱的眼裏,他還是長房庶子。


    此刻看著鳳樟鐵青著看著自己的樣子,她帶了紅痕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地對鳳樟哭著說道,“殿下為何打我?!不分青紅皂白,殿下就對自己的妻子動手,這像話麽?是體麵的人做的事麽?殿下的教養呢?傳出去了,殿下還有臉麽?!”她匆匆而來,本是想抱怨羅氏的。


    那羅氏都已經宮鬥落敗,被皇後趕出宮廷成了無根的浮萍,到了二皇子府還敢在她的跟前擺架子,仿佛當真要在二皇子府做說了算的人。


    而且,羅氏偏愛鳳樟的庶長子,也更喜歡那小畜生的生母明月一些,便將她這個正牌的兒媳看得可有可無。


    不僅是對她冷冷淡淡的,還抱著孫子說陰陽怪氣的話,叫她別占著茅坑……說來說起都是如果不能給二皇子生兒子,那就別攔著別人給二皇子生之類的。


    她還專門提了提清平王妃的好福氣,進門才一年,龍鳳雙胎,清平王府人丁頓時興旺起來。


    看著明月在一旁得意的目光,還有唐芊那嘲諷的眼神,唐萱隻覺得站在羅氏的麵前猶如被亂箭刺心了一般。


    這京都誰不知道她與唐菀的糾葛。


    羅氏張口閉口都是清平王妃如何如何,將她置於何地?


    羅氏不僅拿孩子與唐菀的事羞辱她,還要求這要求那,要了最好的院子,就要更多的丫鬟。要了丫鬟,還要皇子府的管家的權利。這權利如今不在唐萱的手上,在鳳樟的幾個小妾的手中,可是羅氏卻不衝明月與唐芊為難,反而說她是個廢物,明明是個正妃,本該操持家中,卻叫侍妾受累,自己安享太平尊貴。


    聽了羅氏的這許多的為難,還有那好些無禮的要求,再想到鳳樟對羅氏本也沒什麽感情,她這才想過來求鳳樟為自己做主。


    可是誰知道鳳樟就給了她一巴掌。


    “為何打你?你說呢?”鳳樟聽了唐萱的建議舉薦唐艾,在宮裏挨了南安侯的毆打,迴了府裏又叫長平侯找上門,此刻心中怒極。


    他也顧不得想這件事裏他也不是十分清白,如今隻知道把怒火發泄在唐萱的身上,額頭上青筋畢露十分駭人地怒聲說道,“都是你在其中挑唆,才叫我與南安侯生出誤會。還有,三妹妹明明已經有了婚事,為何你要瞞著我,叫我在阿逸的麵前這樣丟臉?!”


    唐萱不知道唐艾有沒有許了人家,鳳樟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唐大太太最近病懨懨的,唐萱已經迴了唐家好幾迴了。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正是因為唐萱明明知道唐逸為唐艾做主許婚,卻還要背地裏搞事,令他在唐逸質問的時候啞口無言,鳳樟被氣得半死。


    他的眼睛都是紅的,唐萱瑟縮了片刻,迴頭不敢置信地看向唐逸。


    她自然知道唐艾的婚事是唐逸做主,隻是那時候隻想著唐逸這人性情涼薄,對唐艾也沒什麽兄妹之情,比不上與唐菀之間感情深厚。哪怕是唐艾的婚事有了變故,可唐逸也未必會為了唐艾出頭,才想著左右唐艾的婚事。


    誰知道唐逸竟然當真為了一個唐大老爺的庶女來跟鳳樟對質了。


    她覺得心裏發冷,又覺得此刻唐逸此刻嘴角淺淡的笑容叫她無力,眼下這些卻不能承認,紅著眼眶哽咽地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哥哥給三妹妹說親,父親母親隻怕不能答應,怎麽能說三妹妹已經許了人家呢?”


    “大伯父早就答應這門婚事。如果皇子妃非要這麽說,不如我們迴唐家去問問大伯父。”唐逸可不是見了唐萱可憐就會心軟的。


    早些年,他被唐大太太打壓不能出頭,想讀書都不能的時候,唐萱也沒有對他可憐過。


    他笑著看著鳳樟。


    鳳樟的臉忽青忽白,看著唐萱那哭得可憐兮兮的臉。


    那張不再快樂明媚的美人麵,此刻總是哭哭啼啼,哭得叫人心煩。


    見鳳樟眼底多了對唐萱的厭惡,唐逸便在心裏唾了一口。


    唐萱固然令人惡心。


    不過鳳樟這種喜歡的時候捧上天,如今後了悔又隻覺得都是女人自己過錯的玩意兒,也真是叫他惡心得想吐。


    若是鳳樟堅持與唐萱情深義重,好歹還算是有些堅持。


    可如今……


    身為男人,唐逸覺得鳳樟完全沒有男子的承擔,簡直就是男子中的恥辱。


    “我隻問你。當初你對我舉薦三妹妹的時候,是不是已經知道阿逸給三妹妹說親?”鳳樟臉色鐵青,因滿臉是傷格外駭人,見唐萱下意識地退後一步,目光閃爍,他就什麽都明白了。


    可他明白了還不夠,得叫南安侯與長平侯知道他是無辜的……鳳樟沉默很久才對唐萱說道,“這件事是我誤了三妹妹。無論你是什麽居心,可到底壞了三妹妹的事。我與你一同迴侯府去,給三妹妹賠罪。”


    他如今也學聰明了許多,也知道如何退讓,如何賠禮才能叫這件事揭過去。


    唐萱卻不答應,含著眼淚搖頭說道,“我是一心為了殿下呀。就算三妹妹有了婚事,可是也比不上殿下在我心裏重要。殿下拉攏南安侯才是最重要的,為了殿下的前程,舍出三妹妹又算得了什麽呢?”


    她一副為了鳳樟能豁出庶妹的樣子,唐逸聽了一會兒,便笑著問道,“這麽能豁得出去,怎麽你不去侍奉南安侯。”


    唐萱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你說什麽?”什麽叫她去侍奉南安侯?


    唐逸便溫和地說道,“既然為了殿下的前程什麽都能舍出去,那自己的清白算什麽。叫我說,南安侯隻怕不能納妾,他與宣平公主可是老夫少妻,緊著公主,哪裏顧得上看一個殘花敗柳。”


    殘花敗柳四個字一說出來,唐萱已經搖搖欲墜了,鳳樟的臉色也鐵青起來,唐逸卻當沒有看到一般施施然地繼續說道,“不過我聽說殿下最近時常與朝臣一同往來,隻怕這男子聚飲也十分無趣。皇子妃這麽願意為了殿下付出,不如也去侍奉侍奉來了皇子府的各位權貴大人,為了殿下的前程著想啊。”


    他十分誠懇,可是這是人話麽?


    把二皇子府當什麽了?秦樓楚館麽?把二皇子妃當什麽了?


    那二皇子又成什麽了?


    “你怎麽能說出這麽惡毒的話!”唐萱受到了巨大的傷害,頓時哭著說道。


    “這話難道有什麽不對?難道隻許你豁得出三妹妹,卻豁不出你自己?那你對殿下的感情也不是很真摯啊。”


    唐逸在翰林院當差。


    都是最優秀的讀書人聚集的地方,最鍛煉的就是一張嘴。


    不是有人說文人的嘴如刀麽。


    此刻一刀一刀仿佛切割在唐萱的身上。


    鳳樟見唐逸雖然在笑,可是卻還是惱火,心裏歎了一口氣,瞪了唐萱一眼,這才對唐逸客氣地說道,“阿逸不必再與她多說。咱們這就去侯府給三妹妹賠罪。三妹妹這件事,是我們夫妻的錯。我願意給三妹妹添妝。”


    他擺出對唐艾的歉意,也是為了叫南安侯與大公主夫妻倆知道自己的的確確是無心的,也是為了給妹妹妹夫賠罪。所以他忙著叫人預備了一箱子的珠寶首飾就準備跟唐逸去侯府,然而還沒出門,就見哭哭啼啼的羅氏衝了進來,一頭撞進了鳳樟的懷裏。


    巨大的力量撞得鳳樟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聽羅氏抓著他的衣裳哭著說道,“我原是沒用的人,可也輪不到阿貓阿狗來羞辱!我如今還活著幹什麽!兒媳都不孝順我,兒子也不管我的死活,這皇子府裏都看不起我,我白生了你一場啊!”


    唐萱竟然隻給她預備了四個丫鬟,這是在看不起誰?


    聽明月添油加醋地說唐萱自己使奴喚婢不知多少服侍的人,卻隻給她這一個婆婆四個丫鬟,這是下馬威,意思是叫她以後老實點,不然餓死她,羅氏覺得心寒。


    她的兒子兒媳都這麽不孝順,她如果不哭鬧起來,日後誰還把她放在眼裏?


    “就算是在冷宮,皇後娘娘和太子妃也沒有這麽委屈過我!四個丫鬟,你打發要飯的呢?!”


    羅氏出了宮,頓時覺得天都藍了,不必再戰戰兢兢的了,人也厲害起來,扯著頭昏腦漲的鳳樟用力地抓他的臉。


    鳳樟隻覺得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潑婦。


    在宮中的時候好歹還是個端莊體麵的娘娘。


    怎麽一出了宮,竟然成了這種潑婦?


    一想想這種哭鬧得叫人眼前發黑的潑婦就要跟自己一輩子生活,自己還要小心翼翼地孝順,鳳樟是真的一口氣沒上來,眼前一黑。


    他忍耐著沒有摔倒,羅氏又是他的生母,不能反抗,隻能連聲說道,“母親聽我說。若是母親覺得服侍的人不夠用,隻管……”


    “我是隻因為四個丫鬟的事麽?我是見不得你對我沒有孝心!我可是你的母親,你怎能不孝順我?你的命都是我給你的!”羅氏如今才知道在兒子府上過日子是比在宮裏舒服的,隻是若是不一口氣壓住鳳樟的氣焰,她也唯恐日後晚景淒涼,見鳳樟不敢忤逆自己,便越發兇神惡煞起來對他叫道,“堂堂皇子府,你們夫妻錦衣玉食,卻要我過可憐淒苦的生活,你以為我要忍氣吞聲麽?你敢薄待了我,我就去宮裏告你!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一定會為我做主的!”


    她理直氣壯的。


    唐逸看著此刻二皇子府一團亂,再聰明的人此刻也驚呆了。


    他竟不知是不是應該笑出聲兒來。


    “母親倉促出宮,我難免侍奉得不周到。母親隻管提自己想要什麽,我一定滿足母親。”鳳樟忍著心中的鬱悶與惱火對羅氏說道。


    他覺得二皇子府不能待了。


    又是唐萱又是羅氏,這二皇子府還能住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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