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東呀,不是爸爸不給你結婚,你去和於波說說。如果於文華還堅持那兩條要求,爸死也不會答應的。”胡萬昌坐在炕上抱著膀子,低著頭,看著右手指夾著的隻抽了一口,但煙灰已經很長的紙煙說。

    把頭深深埋在懷裏,坐在板凳上的胡東沒說話。他心裏想:於文華怎麽能提出這樣刻薄的兩條要求呢?

    王快嘴傳過話來了:於文華提出兩條要求,如果胡家同意,胡東和於波如期結婚;如果胡家不同意,於文華就將胡家過給於波的彩禮退迴,取消於波和胡東的婚姻。

    雪梅聽了這兩條要求後,心裏明白這是於文華在報複自己;胡萬昌聽了這兩條要求後是火冒三丈,於文華也欺人太甚了;胡東聽了這兩條要求後,也覺得如果自己或爸爸答應了,臉麵無光不說,以後在眾人麵前抬不起頭來的。

    於文華那天中午被雪梅用話損了一頓後,一夜沒合眼。他想:偷雞不成反到失把米,自己的臉麵丟了;以後自己在雪梅和胡家人麵前沒有好日子過的。左三思右三想,於文華最後決定向胡家提出兩條要求。這兩條要求不但是對雪梅的報複,也是於文華心裏早就有的想法。第一,胡東倒插門做於文華的養老女婿;第二,結婚後,胡東和於文華所生的孩子姓於姓。

    在農村倒插門做養老女婿是一種恥辱;婚後所生的孩子姓女方的姓,那是背叛祖宗的。

    胡萬昌說什麽也接受不了的,胡東做夢也沒想到於文華能提出這樣的要求,雪梅始終沒說話,她知道這兩條要求意識胡家的榮辱。

    胡萬昌不再製作風箏了,整日裏坐在炕上悶著頭抽著煙,飯也隻吃幾口,胡東也是愁著臉不說話。

    今天胡萬昌是實在想不出辦法了,才對胡東說這些話的。

    胡東無精打采地出了家門,朝於文華家走去。胡東一路上想:倒插門做上門女婿,整天和於文華生活在一起,自己在眾鄉親麵前怎能抬起頭來,怎麽麵對辛辛苦苦把自己養成人的父親呢?生的孩子姓於姓,那麽自己姓什麽,自己還有沒有尊嚴了。胡東越想愈生氣。他恨於文華太自私了,並埋怨於波:有這麽大的變故為什麽不早告訴自己一聲呢!在不知不覺中,胡東走進了於文華家的院子。

    “於波,於波,胡東來了。”端著一盆水剛走出屋門的於文華老婆看到胡東趕緊喊於波。

    “胡東。”隨著甜蜜的喊聲,從屋裏跑出一個發式新穎,花枝招展的女孩。

    胡東見於波迎上來,就停住了腳步。

    “走,進屋呀!”於波上前拽著胡東的胳膊客氣地說。

    胡東朝屋裏望了望,隻見於文華坐在炕上正看著自己。於是,胡東問於波說:“迴來怎麽不找我去呀?”

    “你還說,你怎麽不去縣城接我呀?”於波撒著嬌反問著。

    “你爸不是去了嘛!還用我去幹什麽?”胡東解釋說。

    “我爸是我爸,你是你。”於波不高興地說。

    胡東轉身朝院外走去,於波跟在後邊說:“你進屋和我爸打聲招唿去。”

    胡東邊走邊說:“打什麽招唿?你爸把我家都難為壞了!”

    “你說什麽呢?胡東。”於波莫名其妙地問。

    胡東沒有吱聲仍往前走,於波緊趕幾步上前攔住胡東問:“你今天怎麽了?”

    胡東看了一眼於波,從她身旁繞了過去。於波隻好在後邊跟著著胡東走了。

    胡東走到以前經常和於波約會的屯外那幾棵楊樹前站住了。他仰起頭看了看泛著綠意的楊樹枝間正在鳴叫的幾隻鳥,蹲下身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磚頭朝樹枝間胡亂打去,隔著樹枝是打不到鳥的,幾隻鳥嘰嘰喳喳叫了幾聲飛走了。於波看著胡東心煩意亂的樣子,上前問道:“胡東,我爸怎麽難為你家了?你說呀!”

    “於波,我們快要結婚了。你知道嗎?我多麽想和你結婚呢!”胡東看著那幾隻鳥兒飛去的方向,眼睛濕潤地說,“可現在,我們。。。。。。”胡東說不下去了。

    “我們怎麽了?”於波不相信會發生什麽事地說,“剛才我爸還和我說,等我們結婚後,在街上給我租個臨街房子開發廊呢!”

    “你真的不知道嗎?”胡東激動地問。

    “你說呀,到底出什麽事了?”於波上前握住胡東的手問。

    胡東就把於文華提出的兩條要求對於波說了。

    “真有這事?”於波鬆開握著胡東的手輕聲地問著。

    “真的!你爸讓王快嘴傳話給我家的。”胡東補充著說。

    於波想了想又握住胡東的手說:“胡東,不管別的。我隻要和你結婚在一起就行。”

    胡東擺脫於波的手,走到一棵樹前,用力打了樹杆一拳說:“你爸提的兩條要求,我家是絕對接受不了的。如果,你爸解除咱倆的婚姻,你怎麽辦?”

    於波上前抱著胡東的後腰,把臉貼在胡東的身上哭著說:“胡東,我不能沒有你!”

    “我問你怎麽辦?”胡東又打了樹杆一拳怒吼著問。

    於波哭著說:“胡東,你別生氣。一會兒,我和我爸爸說說,什麽要求也別提了。我們好好結婚。好嗎?”

    胡東扭過身來,一手抱著於波,一手擦拭著於波臉上的淚水說:“於波,如果你爸爸不答應你,我們私奔好嗎?”胡東停住話,等著於波迴答,可於波仍在哭。胡東接著說:“你現在學會美發了,我在外邊打工,我們一樣可以生活的。等生米做成熟飯,看誰能奈何我們。”於波閉著眼睛仍在哭。胡東輕輕的用手把被淚水粘貼在於波臉上的頭發拿起放在於波的耳後,然後,吻著於波的麵頰。於波睜開眼睛看了看胡東,接著和胡東熱吻起來。

    四月二十七日早五點多,於文華的老婆起床後發現於波沒在屋,心想:這孩子起這麽早,上哪去了呢?可是,直到吃早飯,於波還沒迴來。於文華對妻子說:“你去找找,幹什麽去了?快結婚,還總走什麽!”

    於文華的老婆出門找了一會,迴來說:“沒找到,這麽早上哪去了呢?”

    於文華生氣地說:“太任性了!這些天總和我氣囊囊的,倒插門怎麽了?孩子姓於姓怎麽了?年輕輕的懂什麽呢!都是我把她慣壞了!”

    於文華的老婆吃了幾口飯不放心地到於波住的裏屋去看看,屋裏收拾幹幹淨淨的。於文華的老婆心裏想:於波像自己幹淨利索。她四周巡視著,當她的目光落在梳妝台上的一張紙上時,開始緊張起來。她知道這幾天於波總和於文華吵鬧,心情不好。是不是,於波。。。。。。,於文華的老婆不敢再往下想了,她也沒膽量和勇氣去看看那張紙上寫的是什麽。她跑出裏屋對正在喝酒的於文華哆嗦地說:“老於,你看看孩子屋裏有張紙。”

    “什麽紙不紙的,快吃飯得了。”於文華漫不經心地喝了口酒,當他酒杯放下時,覺得不對勁,起身走到於波住的裏屋,拿起了那張紙。

    “ 親愛的爸爸,媽媽:

    我知道你們非常喜歡我,愛我。可我現在離不開胡東。

    爸爸,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提出兩條胡家根本不能答應的要 求。女兒給你跪下向你懇求,你不容女兒說話。我現在沒有別的選擇了,隻好和胡東到外地旅行結婚。

    謝謝,爸爸、媽媽的養育之恩。

    女兒以後當麵向你們謝罪!

    不孝的女兒 於波

    四月二十七日 ”

    “翅膀硬了,飛了!”於文華看完於波寫的信,暴跳如雷。他做夢也沒想到於波能和胡東私奔。好你個胡萬昌!好你個胡東!好你個高雪梅!我狠,你們比我更狠。於文華崩潰了。

    胡東和於波私奔的事,雪梅事先是知道的。

    那天胡東和於波約會痛哭一場後,胡東和於波決定在五月一日前私奔。胡東本不想和家人說的。可他覺得這是大事,說不定會給家裏惹什麽羅亂;再說,家人會惦記的;特別爸爸發現自己不見了,會瘋的。怎麽和家人說呢?胡東在猶豫中選擇著。最後,他把私奔的事與雪梅說了。雪梅聽了以後,一直看著胡東沒說話。胡東看雪梅默默注視自己不說話就說:“媽,我們沒辦法了。我們隻有這樣做了。”

    “於波不能和家人說嗎?”雪梅擔心地問。

    “她發過誓的,絕不會和家人說的。”胡東激動地說。

    雪梅眼裏噙著淚水說:“胡東,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對於波。你聽清楚了嗎?”雪梅內心對於波不但感激還很敬佩於波為愛情做出犧牲的勇氣。

    “媽,你放心。我們一定好好過日子!永不分手。”胡東越說越激動,“媽,我求你先別告訴爸爸。我走以後你在和他說,你和他好好解釋解釋。你們多保重!”

    雪梅點了點頭。

    在胡東和於波出走的前一天晚上,雪梅把從徐鳳芝那裏借了一千元錢和家裏的五百元錢交給了胡東。胡東感動得哭了。

    躺在炕上的於文華簡直氣瘋了。私奔,私奔。我---於文華的女兒和人私奔,屯裏的人該怎麽笑話我呀?

    於文華的老婆在一旁直哭。

    “你總哭個屁,你若是生個兒子。能有這些事嗎”於文華罵著老婆。

    “我想女兒呀!”  於文華的老婆泣不成聲地說著。

    “你想她,她想你嗎?” 於文華從炕上坐了起來。

    “老於,於波和胡東都那樣了。你還提什麽沒要求。你這不是逼著女兒走上絕路嗎?” 於文華的老婆埋怨著說。

    “x你媽的!你懂個屁!”於文華站在屋地中央罵道 。

    “你懂!你說我不生兒子。你不在外邊得病,我能不生育嗎?” 於文華的老婆指責著說。

    於文華的老婆說的這句話揭了於文華的短。幾年前,於文華在外邊嫖娼得了性病,傳染給老婆。於文華醫治及時,他老婆卻因沒及時治療,留下後遺症,不能生育了。

    “x你媽的!什麽事你都埋怨我。”說完,於文華打了他老婆一嘴巴。

    如果是往日,於文華的老婆早就趴在炕上哭了,不敢再說什麽了。可今天,她像一頭母獅子似地哭號著說:“你打,給你打。這些年你什麽事不順心都打我。今天你把女兒逼跑了,還打我。我和你拚了!”說完,她發瘋似地朝於文華臉上撓去。

    鮮血從於文華臉上流了下來。他驚呆了。他怎麽也想不到以前一直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老婆竟會對自己大打出手。還沒等於文華緩過神來,於文華的老婆大聲地對於文華喊叫道:“女兒走了,我也走。這下你找能給你生兒子的吧!”說完,她開始翻箱倒櫃收拾起東西來了。

    家對於文華來說就是皇宮,他無論在外邊有什麽挫折和委屈,迴到家都可以像皇上打傭人似地在老婆身上隨意發泄。他老婆不但忍受著,還得畢恭畢敬地服侍他。這也是於文華這些年不離婚的主要原因。可現在,老婆要離開這個家,離於文華而去 。於文華真的害怕了。他上前一把抱住老婆說:“走,沒那麽容易。”於文華的老婆用手掰於文華的手,但於文華死死地抱著就是不鬆手。她把於文華的手撓出血了,於文華隻好鬆開手,但他沒敢打老婆。於文華的老婆真的拿著包裹迴娘家了。

    於文華躺在炕上呆呆地望著棚頂。“胡萬昌,我沒好日子過,你也別想過消停日子。”於文華在琢磨報複胡家的辦法。

    當晚十二點多鍾,胡萬昌家的窗戶玻璃都被人用木棒打碎了。夢中驚醒的胡萬昌拚著命要往屋外跑抓人,被雪梅死死地抱住了。胡萬昌要報警也被雪梅攔住了。雪梅心裏清楚窗戶玻璃是於文華砸碎的。

    第二天早上,胡水從農機站迴來看到家被砸得破爛不堪的樣子,心疼得哭了。雪梅上街買了十幾米白色塑料布將窗戶釘上了。雪梅對胡萬昌說:“老胡,你知道胡東幹什麽去了?”

    胡萬昌驚異地問:“你不說他上親戚家告訴信去了嗎?”

    雪梅在胡東走後對胡萬昌撒謊說:胡東給親屬送結婚日期的消息去了。

    “告訴你實話吧!你兒子和於波私奔了。”雪梅麵帶微笑地說。

    “啊!私奔。”胡萬昌懷疑地問。

    “你沒想到,胡東還有這本事吧!”雪梅讚許地說。

    胡萬昌沒說話,卷了根煙抽了起來。他吧唧吧唧地緊抽了幾口,煙霧一團一團地四散著。

    “胡東,也是沒辦法才這樣做的。於文華呀,於文華,你讓我難堪。看看現在誰難堪!”胡萬昌自言自語地說著。

    “老胡,咱對外人可不能這樣說呀。不管怎麽說於波也是咱兒媳婦呀。於文華丟了,咱們也不光彩。”雪梅勸阻地說。

    “於文華還是人?砸咱家窗戶玻璃的就是他。這些年來我胡萬昌沒和人結過仇。除了他還有誰能幹這樣的損事。”胡萬昌氣憤地說。

    “別說是暗著砸,就是明著砸。你又能把他怎樣?人家女兒都讓你兒子領跑了。哎!砸你玻璃出出氣。我說你就讓他這一迴吧!”雪梅耐心地勸解著。

    胡萬昌手裏的那根煙很快就抽完了。他囑咐雪梅說:“雪梅,我聽你的,就原諒於文華這迴。你也和孩子們說一聲別在外邊瞎說亂猜。”

    “窗戶先用塑料布將就一段時間吧。說不上哪天於文華還會下暗手的。”雪梅擔心地說。

    胡萬昌冷笑著說:“他再砸咱家玻璃。我就不客氣了,你看我怎麽收拾他。”

    胡萬昌和雪梅沒想到,在外屋地用白塑料布包學生名簽的胡水把他們的對話都聽著了。胡水心裏想:窗戶玻璃原來是於文華砸的 。於文華,我胡水絕不饒過你 ,這個仇我非報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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