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進詔獄裏,聽著再次為自己說話的太子殿下。


    詹徽感動的稀裏嘩啦,眼淚都差點當場落了下來。


    太子殿下真是位厚道的儲君呐。


    從前他是被豬油蒙了心,居然覺得太子殿下不適合為君,簡直就是瞎了他的狗眼呐。


    什麽酷吏皇帝,若他此次還有命能活在這世上的話。


    太子殿下才是他的神,誰說話也沒太子說話好使。


    果然隻有刀子放在自己脖子上,才能更加直觀地明白對臣子來說,是殘暴些的皇帝好,還是仁慈些的君王更好。


    哪怕這個君王假裝仁慈,也比皇帝這種動不動剝皮充草的好啊,詹徽此時的心境已經發生了變化。


    恩,多少有些不太喜歡老朱了,若是朱元璋能早點駕崩就好了。


    “詹大人不知道。”錦衣衛六品百戶張成給他擺好飯菜,有些心疼地道:“太子殿下為了給您求情,在奉天殿外站了許久,這幾日又陰雨綿綿的。”


    “聽說太子殿下都為此感染了風寒,陛下這才答應再考慮一下,可也斥責了太子殿下優柔寡斷,不怪連作為臣子的詹大人都看不起他。”


    “可太子殿下卻說:徽雖鄙我,可徽卻是功臣爾,且才華斐然,若殺之,豈不是可惜?”


    聞言,詹徽哭得更兇了,太子殿下真是太寬容、太仁慈了,自己都這樣了,可殿下卻依舊為自己說話還感染了風寒,他這是何德何能啊?


    這還沒完呢,隻聽張成繼續道:“還有顧大人也是,怕您在詔獄裏吃不慣,還特意給蔣大人打了招唿,讓您每頓跟著蔣大人吃一樣的。”


    實際上是太子殿下覺得,以後詹徽是要去日本國或者高麗的,少不得要和京城的顧晨兩個打配合。


    若是關係當真是差得離譜,那還怎麽愉快地當同僚。


    所以朱標就非常大方地,送了個人情給顧晨。


    “顧光曦吩咐的?”


    詹徽看著麵前的三菜一湯,兩葷一素的便忍不住再次感動。


    “他……他倒是也不恨我……”


    這事兒不管怎麽說,自己也是真的想過要整他的,這要是換了自己不得趁機踩死他才怪。


    可顧晨卻……他真是羞愧萬分啊!


    張成又道:“詹大人,太子殿下讓你不要著急,陛下那裏他會繼續說情,也叫你不要惦記家裏,如今還沒到抄家那時候,您家人沒事的。”


    “快吃吧,下官告退了。”


    該說的話也說完了,他也該離開了,留下詹徽看著自己麵前的飯菜,哭的那叫一個悔不當初、撕心裂肺。


    而這一切,早已被蔣瓛記了下來,同時在心裏嘀咕著以後惹誰,也不能惹顧大人不高興。


    這家夥整了你就算了,還要你對他感激涕零的。


    實在是可怕。


    奉天殿。


    “小顧這招很高明啊。”馬皇後看過記錄以後,語氣裏都是讚賞:“既能為國家留住一個人才,又解決了臣子不服儲君的隔閡。”


    “嗯,比某些就知道殺的人好多了。”


    其實馬皇後不是個多仁慈的人,隻不過她也不支持亂殺。


    她覺得該殺時殺,該仁慈的時候也要展現天家仁慈,這才是為君之道。


    “關鍵他還不嫉賢妒能,詹徽那樣想整他他也沒想過弄死他,而是能物盡其用,吏部尚書這個位置,確實也隻有他坐著才最合適。”


    若讓嫉賢妒能的人來管理百官,那對國家來說便沒什麽益處,反而有害,還是小顧好。


    大氣!


    “不過隻是小聰明罷了。”媳婦兒說自己不如個孩子,老朱很是不爽地道:“也不是多好的法子。”


    這鴨子死了嘴巴還硬著,大概說得就是老朱了吧。


    “是是是,誰有咱們洪武爺英明?”馬皇後也不拆穿他,而是看向朱標:“你廖叔如今也老了,上了五六次奏疏想告老,說是打不了仗了。”


    “廖權如今也鍛煉出來了,我和你爹的意思,讓你廖叔迴京來養老,順便讓江都和雄英兩個孩子各自完婚。”


    “你覺得如何?”


    朱雄英今年十七,明年就是十八,明年成婚的話,他和陛下說不準後年就能夠抱重孫子。


    多合適啊!


    “母後說得是,如此甚好!”朱標這個當爹的也想抱孫子,想也沒想便應道:“那兒子便讓禮部挑個吉日,公布天下吧。”


    老朱自然是沒意見的,他表示等大孫子大婚後,他就退位不幹,打破曆朝開國太子不能順位繼承的魔咒。


    “兒啊,咱信你,咱信你會將爹打下來的江山,治理得越來越好,爹要親眼看著你登基為帝。”


    這可是他親手培養的兒子,曆史上的太子都加起來,捆成一捆也沒有他家的標兒好。


    能看著好大兒登基,他這輩子什麽遺憾都沒有了。


    文華殿。


    顧晨在上麵講《韓非子》講得賣力,口水都說幹了。


    可朱雄英卻在底下開小差,氣得顧晨拿起手板便走上前去。


    “吳王殿下,請問臣講到哪裏了?”


    總算明白為什麽學生開小差,老師會那麽生氣。


    這純粹不尊重人家的勞動啊,你就說該不該打吧?


    “啊?”朱雄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支支吾吾地道:“先生講到……講到……不如先生提示一下?”


    若是先生問書本上的問題,他還能想想怎麽迴答。


    可問他先生講到哪裏了,他哪裏說得出來?


    他都沒聽!


    “講到唯法是從。”顧晨氣得肝疼,告訴他自己講到哪裏後便道:“請吳王殿下把手伸出來,臣要罰您兩個手板子,吳王殿下可服氣?”


    不來上課天天催他來,他來了又在底下開小差。


    什麽意思?


    “先生……”


    朱雄英想說兩句好話,可看著顧先生嚴肅的表情就知逃不過,隻好默默伸出了手板。


    “學生知錯,學生服氣,請先生責罰。”


    先生打學生天經地義,聽說他爹也常被宋濂先生打手板。


    兩手板下去顧晨心裏舒服了,收拾不了老朱無所謂,拿他心肝兒寶貝大孫子出點氣也行。


    打完他要繼續往下講,可朱雄英卻表示他想問點別的。


    “我如今大了,有了心事也不好和長輩們訴說,我又是吳王,宮女太監全也都順著我。”


    “有些自己的私事,想請教先生,請先生指點迷津。”


    顧晨當然知道朱雄英這身份,看著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也不見得就真的事事如意。


    孩子心裏頭有什麽事,又怕說了造成不好的後果,自然就隻能憋在心裏,自己難受著了。


    顧晨點了點頭:“你說吧!”


    為了自己教學被吸收到最好,顧晨願意暫時兼職個心理師。


    “敢問先生,情為何物?”朱雄英直直地看向顧晨,認真地道:“先生寫了很多話本子賺了很多潤筆費的事兒,我們都知道,我還都看了。”


    不裝了,直接攤牌了。


    顧晨:“……然後呢?”


    這你們都知道?你們朱家人就是這般窺探他隱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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