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謬論,你這純粹就是謬論。”


    朱標這時已經有些生氣了,他繼續重申自己的觀點。


    “每個士子金榜題名做官之後,最後都會迴饋鄉裏,你們詹氏族人,難道就沒得過你的恩惠?”


    “何況趙勉所在的鄉貧瘠得很,早年又多多少少給過他幫助,花銷自然要比其他人要大些。”


    “他隻不過是好心過頭,若是將他給剝皮充草,夷其三族,那以後的士子還會幫扶他們鄉裏嗎?”


    嗯,是的,朝廷也是鼓勵這些官員迴饋鄉裏的。


    因為朝廷畢竟遠在京城,不可能照顧得了每個貧困地區。


    所以當每個地方出了富商也好,出了官員也罷,朝廷都會鼓勵他們,自己去幫扶自己的家鄉。


    修橋修路修學堂都是基本操作,這是有利於社會穩定的,隻不過,趙勉扶得有點兒太過頭了。


    顧晨覺得肚子裏在唱空城計,又餓不說腦殼還昏昏沉沉的。


    便趁著他們辯論的空隙,朝桌上的糕點伸出了魔爪。


    今兒的糕點是禦廚做的芙蓉糕,芙蓉糕名字聽著高大上,其實就是咱們都吃過的沙琪瑪。


    軟糯香甜,還夾著各種果幹,他兩口便幹完一個,顧晨又直接伸手去拿兩個,想著墊吧墊吧再說。


    雲奇看得瞪大了眼睛,卻又不好意思提醒他注意場合。


    這個顧大人,他就有這麽餓麽,陛下和太子還在呢?


    詹徽心裏這會兒也來了火氣,立刻反問朱標。


    “幫扶鄉裏?”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用貪汙的錢去幫扶鄉裏是對的,這樣的做法是值得原諒寬容的是嗎?”


    “天下需要幫扶鄉裏何其多,人人都要幫扶鄉裏,難不成人人都要原諒寬容,都要網開一麵嗎?”


    不光殺人的時候會眼紅,辯論的時候也會眼紅。


    詹徽和朱標辯論的時候,就經常忘記人家標兒的身份,給朱標氣得臉紅脖子粗也不肯退縮。


    “孤問你,天底下能有幾個趙勉?”


    聞言,朱標是徹底生氣了,他生氣地質問道。


    “有幾個在那樣的環境下還能堅持讀書並出頭的?”


    “有幾個吃著土去趕考的,有幾個是貪了錢沒有享受的?”


    “讓你去,讓你去過他那樣的日子,你不一定做得能比他好,他隻不過是一時糊塗走錯了路,又不是拿錢去享樂,去醉生夢死去了。”


    “讓他和劉氏去死就夠了,你何必要將人劉三吾趕盡殺絕,劉氏一個外嫁女,劉三吾如何能知女兒的德行嗎?”


    早一輩的大儒都死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這個劉三吾了,何必要給趙劉兩家趕盡殺絕呢?


    “不管天下有幾個趙勉!”


    詹徽今日是不想服軟的,說什麽也要爭過太子。


    “犯了律就該按律法處置,否則律法拿來做什麽,當擺設不成?”


    說罷,他幹脆扭頭便看向顧晨道:“顧光曦,你來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趙勉該不該剝皮充草?”


    聞言,大家都向顧晨看去,卻見他剛拿著第三塊芙蓉糕準備咬,頓時都翻了個白眼。


    這個顧光曦,他是有多久沒吃東西了?


    這麽嚴肅的場合,他是怎麽有心情吃東西的?


    隻有朱標提起衣擺坐到顧晨旁邊,還好脾氣地道。


    “父皇,不如著人上早膳吧,咱們還是吃完早膳再談如何?”


    瞅光曦餓得,禮數都不講究了。


    老朱自然不會駁兒子的麵子,當場就讓人去傳膳了。


    “對,先吃飯。”顧晨立刻喜笑顏開,還不忘提出要求:“那個,能不能再上些皇後娘娘醃的小醬菜?”


    馬皇後的手藝好啊,醃的泡菜酸辣脆爽下粥最好不過。


    當然,那個辣是生薑的辛辣味兒,不是辣椒的辣味兒。


    自從吃過一次他就念念不忘,迴家讓廚子琢磨出來的泡菜雖然也好吃,到底不如馬皇後醃的好。


    “哼,你倒是會吃,若是將你如蘇東坡那般各地流放,隻怕你也能整出各種光曦菜出來。”


    老朱雖然有些嫌棄他這樣,可到底還是點點頭表示允許了。


    畢竟他也要吃妹子的醃菜,沒那醃菜喝粥都不香。


    老朱家和臣子吃飯也不講究,就跟去鄰居家串門似的。


    大家都直接在一桌吃飯,完全不管臣子自在不自在。


    美其名曰:分餐製吃飯不香。


    飯桌上顧晨和老朱風卷雲殘,連幹了三大碗白粥加三個饃,還有各種小菜,當然老朱還吃了肥羊肉啥的。


    顧晨看得嘴角直抽抽,大早上吃這玩意兒也不覺得膩。


    而詹徽和朱標兩個食欲就要差些,朱標是給老詹氣得,詹徽則是不願意和皇帝太子同桌用飯。


    太拘謹了!!!


    他向一旁不停往嘴裏炫食的顧晨,就覺得這家夥咋那麽自然呢,就跟是在自家吃飯似的。


    吃飽了,顧晨有點困,可看著大家都等著自己說話呢,他到底還是識趣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詹大人說得對,律法無情,犯了法若是都講情麵的話,那律法有就等同於沒有嘛。”


    見朱標的嘴瞬間抿成一條直線,很顯然是有點不高興,不讚成這個說法,顧晨又連忙柔聲給標兒順毛。


    “太子殿下也說得對,俗話說這律法無情人有情,若按死板的律法來,確實會顯得天家冷血了些。”


    朱標點點頭,這正是他的觀點,他覺得勉罪不至此。


    可這事顧晨也很難評啊,從古至今律法和人情起衝突時,最糾結的應該就是判案的官兒了。


    因為他按律法會被人罵,不按律法也會被人罵。


    到底是應該講人情還是應該講法理,這個論題實在太複雜了,不是一兩句就能說清楚的。


    就是是把全天下飽學之士,全都召集在一起討論個十天十夜,隻怕是也得不出最終結論來。


    “小顧,你這是在和稀泥啊,你得說清楚些。”


    雖然老朱也覺得,兒子和詹徽說得都有道理,可他還是想聽個準確的答案,所以直接問道。


    “你到底是支持法理呢,還是支持人情呢?”


    從顧晨整頓律法、削弱錦衣衛濫用私刑的職權來看,他當然是站在堅決支持國家律法那邊的。


    可對於這個趙勉,你讓他說按律處罰他又覺得殘忍了點兒,所以他糾結了半晌才說道。


    “國君要治理國家,民無信不立,這是治理國家最基本的,可國君對待臣民,該寬厚的時候也該寬厚些。”


    “陛下規定贓六十貫以上,應該處以剝皮充草這是鐵律,這個確實改不得,可卻沒有說要夷其三族或則全族,這個陛下可以適當寬厚。”


    “臣以為趙母攜子求學感動天地,死而無嗣過於淒涼,陛下可以,以憐憫趙母為由留趙勉子嗣於墓前盡孝。”


    “劉三吾若查實,確認無過錯,便以年邁為由恩釋,這也是符合我朝寬厚老人律法的。”


    總結:有明確法律條文的比如趙勉必須剝皮充草以正法典,但沒有明文規定的附加刑罰,比如要不要連坐劉家就不是必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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