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不可聞的喃喃聲,聽到厲銘臣耳朵裏,卻震耳欲聾。


    她剛剛說——


    他死了,她要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厲銘臣腳底好像生了根一般,他想要衝過去緊緊地抱住她,卻一動也不能動。


    剛剛他沒有聽錯吧?


    她確實是說了那話吧。


    “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低沉的聲音近乎喑啞,厲銘臣黑眸定定地凝望著她,像是等待判決的囚犯。


    夏念兒有些自暴自棄地哭道,“我說,如果你死了我要怎麽辦?你死了我該怎麽辦?厲銘臣,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死在我手上,我又該怎麽辦?”


    “你死了,我要怎麽活?”


    說完,眼底的淚已經決堤,夏念兒放肆地哭著,盡情發泄著心中的恐懼。


    就在那個時候,隻要她手一顫……


    隻要她手一顫!


    這個世界上就永遠不會再有一個叫做厲銘臣的男人,永遠不會再有一個讓她愛恨不能的男人!


    厲銘臣雙手緊緊地攥成拳,他凝眸看了她幾秒鍾,忽然大跨步地走到她身前,狠狠地將她抱到了懷裏。


    大力的力道,似乎要將她揉到骨血裏。


    夏念兒仍舊在哭著,或許說哭得更加厲害了。


    熟悉到讓她顫栗的氣息,匯聚到她腦子裏就隻有一句話——


    如果那時候她扣動了扳機,那這股熟悉的氣息就會永永遠遠地消失,哪怕她上天入地也再尋覓不到。


    越想,她就越是害怕。


    怕到靈魂都在戰栗。


    厲銘臣緊緊地抱著她,任由她把眼淚哭到他身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十分鍾過去了,夏念兒仍在哭著,厲銘臣緊緊地抱著她。


    二十分鍾過去了,夏念兒還在哭著,厲銘臣緊緊地抱著她,大手緩緩地摩挲著她的後背,似在安撫。


    三十分鍾過去了,夏念兒哭聲已經沙啞,卻還在哽咽抽泣著,厲銘臣抱著她的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


    黑眸緩緩地聚出一道淩厲的光,他用力地抱了她一下後,緩緩地鬆開了手。


    “乖!不哭了!”


    定定地注視著她的淚眼,厲銘臣黑眸劃過一抹心疼。


    他的寶寶,怕是嚇壞了!


    夏念兒眼淚完全不受意識的控製,晶瑩的淚珠仍舊在不停地往下掉著,濕潤了她的臉,打痛了他的心。


    “不哭了!”厲銘臣聲音幹澀地又重複了一遍。


    他越是說不哭,夏念兒的眼淚就掉的愈發急。


    “你再哭,我就親到你不哭!”厲銘臣薄唇抿了幾次,才生硬地吐出這麽一句話。


    果然,這句話起了作用。


    夏念兒的眼淚漸漸地止住了。


    一瞬間,厲銘臣也不知道是慶幸多一些還是失落多一些。


    四目相對,兩人都沒再說些什麽。


    門外,文醫生聽了好半天,見裏麵的哭聲停了幾分鍾,他才推門進入。


    一進門,他就聽到了一句低沉的話。


    “以後再不會了!”


    文醫生收斂了一下唿吸,準備偷偷退出去。


    他貌似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還是趕緊撤吧。


    厲少的八卦可不是那麽好看的,命不夠硬還是不要那麽好奇了。


    還沒來得及完全退出去,一道聲音叫住了他。


    厲銘臣說完那句不是承諾勝似承諾的話,渾身都有些僵硬。


    正巧這時候他察覺到室內多了第三個人的氣息,想著這時候能夠出現的隻有文醫生了,他叫住了他。


    文醫生臉色一僵。


    厲少這是打算跟他算賬?


    “厲少,我剛剛什麽沒聽到。”


    “藥呢?”厲銘臣冷聲問道。


    文醫生急忙把藥遞過去,不過是一些安神的藥,以前厲少整夜整夜地失眠,他配了很多安神的藥,所以都是現成的,也因為是現成的,他才迴來地這麽快,也才在門口聽了半天的牆角。


    厲銘臣接過藥,離開的時候丟下一句話,“沒聽到什麽?一會跟我說清楚!”


    聞言,文醫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什麽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就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一把老骨頭,哪裏經得起厲少的捶打?他又不是尤一溪那幫小子,皮糙肉厚的,被拉出去‘試試身手’也不過是躺個幾天就又活蹦亂跳的。


    這麽想著,文醫生趁著厲少的注意力沒在他的身上,急忙走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還是先跑吧。


    對於他的離開,厲銘臣也察覺到了,隻是現在卻沒時間理他。


    將手中的藥劑遞給夏念兒,“喝藥!”


    夏念兒看了看他手中的藥,遲疑了片刻沒有接過去。


    見她不動作,厲銘臣眼神一暗,直接把藥瓶打開,自己喝了下去。


    夏念兒歪頭看著他的動作,不是讓她喝藥嗎?他怎麽喝了?


    藥,還可以亂喝的嗎?


    正疑惑的時候,一片灼熱的唇叩開了她的牙關。


    夏念兒來不及反應,唇齒間滿是苦澀的味道。


    被迫咽下了藥之後,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他剛剛為什麽先把藥喝了,原來他是打算‘親自’喂她。


    厲銘臣喂完她藥之後,沒有過多停留,薄唇就離開了她的紅唇。


    黑眸深處壓抑著翻湧的暗流,不過哪怕暗流再洶湧,他還是壓抑著。


    她的情緒還處在不穩定中,他不能再嚇到她。


    如果不是她剛剛不肯喝藥,他也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喂藥。


    對於他過快的撤離,夏念兒心中也是有些疑惑的。


    他竟然沒有趁機欺負她?


    想到這,夏念兒用力地咬了咬唇瓣。


    夏念兒啊夏念兒,你在想些什麽?難道還盼著他欺負你嗎?


    厲銘臣用盡全力壓抑著翻湧的暗流,自然錯過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


    也幸虧是忽略了,否則接下來肯定會失控。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看得夏念兒都有些不自在了,他才低聲鄭重道,“之前的事情,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會了,不過你再也沒有離開我的機會了,就算你要離開,我也絕對不會放你離開,


    你是我的!”


    聽著他霸道的話,夏念兒唇瓣咬地愈發用力了。很快,唇瓣上就印上了一排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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